第兩百四十六章 沐清的故事(2)

藥穀那些所謂高超的毒術,都是用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來試毒,煉製,尤為男人最多。

穀裏有一間暗室,那裏放著數百大缸,還有數不盡的製毒藥材,那些人被放置在藥缸裏,忍受著各種毒物的摧殘。

七步斷腸草,穿心蓮,彈指醉,葬魂骨,傀儡香等等一些沾之喪命的藥物,都是用人來煉製。

一些已經製成的毒,那些女弟子為了藥性更加猛烈,試毒的藥物也添加的越發多。

她們用藥吊著那些人的命,不讓他們死去,隻為了她們的毒術。

她們有著美麗的外表,手段卻殘忍的令人發指,她們每個人都被曼陀灌輸男人忘恩負義的思想,不得與男人相愛,否則便會落得不得善終的下場。

她們堅信著曼陀的荒謬言論,視男人為無物,把他們當成畜牲般對待。

為了鑽研縫合之術,她們把人的四肢砍掉,內髒活生生的挖出來,在與之縫合,如若那人受不了死掉,那便拋棄,像畜牲般扔到後穀,灑上幾滴化骨水,死無全屍。

數以萬計的人在藥穀結束生命,那些人沒有任何過錯,隻因女弟子缺少試毒的人。

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剛成親的夫婦,初為父親、母親,幾歲的少兒,甚至幾個月大的嬰兒,通通被折磨至死。

隻因那些美麗的女弟子,想嚐試各個年齡藥物的用量。

她們的外表絕色,心卻冰冷至極,嗜血的如同地獄的勾魂使者。或者說她們根本沒有心,循著曼陀荒謬的教導,把人命當成螻蟻,毫不留情的踐踏。

而他就是在這麽一個肮髒、恐怖的地方長大。

暗室那是個比煉獄還可怕的地方,無論白天黑夜,總會從那裏傳出一陣陣如同厲鬼般的嘶吼,那裏除了女弟子,其他人不得而入。

小時候他不懂事,抵不過好奇心,趁著眾人入睡,去過那裏一次。

至今那副如同煉獄的畫麵依舊記憶如新。

暗室殘肢遍布,彌漫著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那次他看到了諾大的房間裏放著幾百個藥缸,男人、女人、少兒、幾百人被放置在其中。

而那些人身上沒一處是完整的,有的人身上全是一個個惡膿,正流著青色的膿。

有的人他們的手、眼睛、耳朵被割了下來,麵目全非。

有些人身上的肉如爛泥般不停的掉落,白森森的骨頭都能看見,他們卻沒有死,如一堆爛肉被堆在角落。

還有些人他們的下半身沒有了,上半身被放在藥缸裏,苟延殘喘。

他驚恐的一一掃過那些人,沒有一個人身上是好的,他們看見他,嘶吼著咆哮著。

不是讓他帶他們出去,而是讓他殺了他們,他們眸中帶著瘋狂的求死**,沒有一個有一丁點兒想活下去的念頭。

那時的他被嚇的跌到在地,顫抖著身子恐懼彌漫全身。

那時他知道了原來禁室是這麽一個慘無人道的地方,原來藥穀這麽恐怖。

他們都是活生生人!那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此時卻如同畜牲般對對待。

他們到底受到了什麽摧殘,竟然這麽瘋狂的求死。

同時他也明白了,他是幸運的,他隻是沐雪兒的試毒人,而不用像那些人一樣。

他顫抖著身體跑了出去,身後是那如同厲鬼般的嘶吼,那些人在咆哮,在罵他,說為何不殺了他們,他就好像是一個罪人。

那一刻他瘋狂的想逃離藥穀,這個令人作嘔、恐怖的地方。

跑回了房間,那個巴掌大的小屋,他抱著頭蜷縮在床腳,耳邊是一聲聲如同鬼魅的聲音。

他害怕的哭了,捂著耳朵他不想去聽,可卻越來越清晰。

他哭著去找他的姐姐,想尋求她的安慰,可卻換來一頓毒打。

他看著與他麵貌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叫著姐姐,說他怕。

她卻目光帶著鄙夷罵著他,說他一個卑賤的下人怎麽能找她這個身份尊貴穀主的孫女。

她目光就像那些女弟子,看著那些試毒人的目光一樣,帶著惡心,像看著螻蟻、畜牲一般。

那一刻七歲的他明白了,原來他的親生姐姐真的是厭惡他,並不是他做錯了什麽而惹她不開心。

房門關上了,他哭喊了半天,姐姐的房門也沒有開,他哭著跑回了那個巴掌大的房間,抱頭痛哭。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姐姐會討厭他,明明平時他對她唯命是從,哪怕給他吃那些痛不欲生的毒藥,他也聽話的吃了,為什麽姐姐就是沒有好臉色給他。

他得了什麽好東西,開心的跑去給她,可為什麽她每次都嫌棄的丟掉。

為什麽姐姐對那些女弟子笑臉相待,對她的親生弟弟卻辱罵拳腳相加。

為什麽那些女弟子,還有穀裏的雜役,都暗地裏罵他是畜牲,看著他就像是罪人一般,卻對姐姐那麽好。

為什麽奶奶對他不管不問,卻給姐姐住最好的房間,吃最好的食物,穿最漂亮的衣服,而他卻是吃搜得壞的,穿破爛的。

明明他也是她的孫子,為何待遇這麽天差地別。為何穀裏所有的人都罵他,都打他,沒有一個人好臉色給他。

七歲的他想不明白,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明白了,原來他是男人,而男人在藥穀就是罪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罪孽。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不在像小時候那樣,傻瓜似的拿著他自以為最好的東西,去討他親生姐姐的開心,隻為聽到那一聲,弟弟。

他慢慢的看開了,姐姐,奶奶,他的親人,有與沒有,又有什麽區別。

別人打他,罵他,他不在像小時候那麽生氣。

隨著年齡的增長,沐雪兒的毒術越越發精進,更的曼陀的歡心,可在他身上用的毒也越發的猛烈。

每次試毒那種疼,猶如萬蟲鑽心,疼得他恨不得死去。

可他不會在像小時候對沐雪兒求饒,因為他知道他在哭喊,他的親生姐姐也不會放過他。

他終於明白了暗室那些人,為什麽那麽瘋狂的想求死,因為一次次的被下毒在被救起,真正的是生不如死。

他受不了那種疼求死過無數次,割脈、投河、喝毒藥,甚至刺穿心髒,一些能死的事他都經曆過一遍,可他沒死,每次都被沐雪兒救起。

她救他不為別的,隻因她說,這麽多年了一直在他身上試毒,已經習慣了,他要是死了,從哪裏在找一個用著順手的試毒人。

嗬,多麽可笑的理由,這就是他的姐姐,救他隻為了她自己練毒。

後來沐雪兒怕他再求死,她救他救著煩,便每天帶他在身邊,看著他不讓他死。

一不開心就把毒撒在他身上,看他因為中毒而痛苦的神色,她在一旁大笑。

每天的試毒,在被救起,他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樂趣,可他卻死不了。

心已經麻木了,每天如一個木頭人活著,重複著被下毒,救起,吃飯,睡覺。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已經千瘡百孔,他覺得他活著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他嚐試過逃離藥穀,可他逃不出去,每次都是被那些女弟子逮回去,然後被拳打腳踢。

對這世間他曾經怨過,怨曼陀的不公,怨老天的不公,可他在怨也沒人能幫他。

心已經如死灰般,再無任何一絲活的希望。

他以為他會在沐雪兒的折磨下死去,那樣或者對他來說是解脫。

可半年前的一天,曼陀放他走了,放他離開那個人間煉獄。

離開的時候,他從遠方眺望那美麗的藥穀,那裏鮮花遍布,常年都不會凋零,比仙境還美上幾分。

內心卻肮髒至極的藥穀,他十幾年來生不如死的藥穀,他,終於可以那個囚禁他的地方。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重新跳動了起來,猶如一隻被囚禁多年的金絲雀,終於可以在天空翱翔。

他跑著逃離那個讓他厭惡的地方,帶著對活的期盼。

他跑到四國交界處最近的城池,看到了那裏的百姓,與藥穀不同的房屋。

還有寬闊的街道上小販賣的東西,他們的叫賣聲,還有一間接一間的酒樓,店鋪,還有百姓臉上那一張張的笑臉。

一切的一切都與藥穀不同,他就站在那裏看著街道上車水馬龍,看著城池熱鬧繁華的景象,看了一整天。

那一刻,他心裏才真正的感覺到,原來他真的逃離了藥穀,原來活著也不是那麽可怕。

原來他可以活著。

可他一直生活在藥穀,對俗塵完全陌生,他不知道該去怎樣跟人交談,也不知道該怎樣活下去。

在城池兜兜轉轉了兩天,他身無分文,沒有東西吃,最終倒在一家小麵館前。

醒來時看到了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是那位老奶奶救了他,她慈祥的看著他,問了他許多話,他一直啞口無言。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說,可那張慈祥的臉,一直印在他的腦海裏,那張臉已經遍布老褶,可卻那麽和善,與藥穀那些人不同的臉。

看著他把他當做了人,而不是畜牲、螻蟻。

他不說話老奶奶沒在問,給他做了一碗麵,他狼吞虎咽吃了起來,老奶奶在一旁笑著。

吃完後老奶奶又問了他許多話,他沉默不語。

老奶奶笑了笑,沒說話端著空碗走了。

他一連在小麵館住了五日,一直躺在**,那五天他沒說過一句話,老奶奶每天都會給他做麵吃,見他不說話也沒在問他,送完麵就出了屋子。

他躺在**不知該怎麽辦,不懂人情世故,不知該怎麽跟老奶奶相處。

可每夜入睡都能夢到藥穀,折磨他的一幕幕,那個他厭惡的藥穀,如夢魘如影隨形。

每次都從夢中驚醒,然後盯著空落落的小閣樓,直到天亮。

後來老奶奶每次送完麵,都會在小閣樓坐一會,他不說話,聽她一直說。

她跟他講了許多事,每天重複著問他許多事,他像個木頭人一般,呆愣著不說話。

老奶奶很有耐心,他不說話她也沒罵他,也沒有趕他走。

又過了五日,他依舊沒開口說過話,躺在**盯著小閣樓出神,吃著老奶奶給他做的麵,每夜經受著那夢魘的摧殘。

……

ps:更文啦更文啦,剛碼完字就發了,等下在碼一章發~~可能要晚上了才能發了。

想要鮮花……各位小仙女可否來個幾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