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禦天一臉的嚴肅坐在晟和宮的書案後麵。一身明黃色龍袍,對襟領口鑲著閃閃發亮的金邊,顯得特別炫目。五官深邃,眉宇間透著淡淡的愁緒,卻絲毫不減王者之氣。墨瞳盯著跪在地上的蘇瀾依,若有所思。

“起來吧。”

“謝皇上——”

扶著爹爹站起來,蘇瀾依有些心神不定地站在了一旁。這晟和宮是皇帝的寢宮,皇帝怎麽會請自己和爹來他的寢宮,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清澈如泉的眼眸裏帶著一絲的疑惑,不過心頭還是緊緊繞著剛剛聽到的七王爺選妃的事情。

突然,門口傳來一身尖細的嗓音。一個太監拉開了嗓子,開始高聲喊起來。

“二皇子,三皇子,七王爺到——”

聞言,墨瞳猛地一震。他,來了?

沒一會兒,門口就走進來三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在最前麵的是那個陰柔的二皇子,一身淡黃色的錦袍,嘴角微勾,一抹邪肆的笑容掛在臉上。走在他身後的是那個蘇瀾依見過幾麵的三皇子,總是一臉的溫和笑容,感覺像是春日裏的陽光一般。不過蘇瀾依對於這種笑最免疫了,誰知道後麵是一張什麽樣的臉。

最後一個進來的是一身白衣的他。那個蘇瀾依無數遍在夢裏想起的身影,那些日子的陪伴在此刻又一次在腦海裏洶湧如潮。他依然是白衣飄飛,氣宇非凡,依然是宛若天人,黑眸清澈如泉,五官透明無暇,幹淨的臉龐仿佛是陶瓷一般,披了細碎的陽光走進來,一身的璀璨。

隻是那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冷依舊。

他,有些瘦了。

黑眸在看到蘇瀾依那抹白色的纖細的身影時狠狠一震。她,回來了?幾天前嵐丘還報告說她還在趕路中,難道那趕路是回來?她,急著回來,是為了什麽?

依然是白皙的皮膚,不算美麗的小臉讓人舒心。一身白色紗裙,發髻簡單挽起,隻插一根通透的碧玉簪,在陽光下搖曳生姿。她的臉浸潤在陽光裏,有著明媚的輪廓,幹淨清澈的眼神透著些許的清冷,望向他。

瀾依,你,還好嗎?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把兩個人的對視收入了眼底,揚了揚唇,露出一抹邪佞的輕笑,轉瞬即逝。

“兒臣參見父皇。”

“兒臣見過父皇。”

“臣,參見皇上。”

在聽見那一聲“皇上”的時候,祁禦天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很快的精芒。隨即他整了整臉色,對著已經到齊的人朗聲說道。

“今日,朕找你們進宮來,是為了七兒取妃一事。”

蘇瀾依低著頭,沒有去看祁彥琛的眼睛,她害怕那雙眼神裏的淡然會一下子刺傷她。要取妃了,他會答應嗎?他……

十指纖纖,緊緊相握,泄露了一絲緊張的情緒。

黑眸抬起,掃向那抹白色的身影,她沒說話,亦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在想什麽?聽見自己要取妃了,難道無動於衷?

骨節分明的手狠狠緊握,心上飛快掠過一絲疼痛,亦是沒有言語。

看著各人各異的神色,祁禦天頓了頓,繼續說道,“皇後說,蘇家的秋玉夫人是她年輕時的結拜姐妹,因此信得過蘇家的人。此次召蘇家老爺和小女進宮自是為了替七兒取妃一事。朕希望蘇家小姐能夠幫這個忙。”

替他選妃?

這是上天對自己開的玩笑還是應有的懲罰?是自己狠下心來不顧一切要他遠離,如今是真的要如願了,真是莫大的諷刺啊。難道自己真的要替他選妃嗎?親手為他挑一個女人,送到他的懷裏去,從此兩不相幹?

“皇上,民女……”

她,會答應嗎?雙手驟然握緊,指甲陷進肉裏,掐出深深的紅痕,有些微的血絲滲出來,他卻渾然不知。

“望蘇小姐不要推辭,原本應是秋玉夫人代行此事,奈何夫人紅顏薄命,香消玉殞,這才拜托蘇小姐前來。相信蘇小姐定是不負厚望吧。”

祁禦天沒有錯過兩個人各自握緊的手,一雙黑眸裏有著幾絲讀不懂的莫名情緒,語氣微淡,卻是不容置疑。

“回皇上,小女還未出閣,要她替七王爺選妃怕是好些不妥,請皇上三思。”

蘇震雲自是把蘇瀾依的異常看在了眼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七王爺和依兒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而且要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替人家選妃,確實是不妥的。

“父皇,兒臣有一個請求。”站在一旁沉默的二皇子祁彥瑋突然開口說道。

“何事?”

“父皇,不妨將蘇小姐許給兒臣,兒臣可先七弟一步立妃,再由她為七弟選妃,可好?”

聲音不大,卻是字句敲在兩個人的心上。蘇瀾依猛地抬頭看向那個說這話的二皇子,他的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是說真的?可是自己什麽時候惹上了他?

黑眸變得越發的深邃幽然,顯然是漸漸凝聚了怒氣。祁彥琛冰冷的眸子狠狠射向說話的祁彥瑋,沒有絲毫的感情,甚至隱隱有些戾氣縈繞。

想要瀾依?可能嗎?

正欲開口,不曾想被另一個人搶了先。

“父皇,請父皇恕兒臣莽撞,兒臣也想要蘇小姐做兒臣的皇妃。還望父皇成全。”

三皇子來湊什麽熱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為彥琛選妃麽?怎麽說著說著事情都說到自己身上來了?難道是自己認回蘇家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所以正如哥哥所說的,自己正處於一個危險的處地,所有人爭奪的對象。

那麽他呢?

“放肆,這成何體統?兩個皇子竟要爭一個女人?”祁禦天坐在書案後麵,狠狠一拍桌子,語氣裏是隱隱的怒氣,可是卻不達眼底。

“請父皇恕罪。兒臣實在是一見鍾情於蘇家小姐,從那之後就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日日夜夜都是一種煎熬啊,父皇,求父皇成全兒臣。”

二皇子說起謊來還真是一點不含糊啊,什麽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那是想陰謀想的吧?還日日夜夜煎熬著,這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還真不是一般的惡心。

再忍下去,自己就不如當啞巴算了。

想了想,蘇瀾依抿抿嘴角,欲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