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南那裏回來後蘇瀾依越想越覺得有必要去一趟那個蔓黎島。小南不是一個藏得住話的人,可是對於她下毒的事情,卻是閉口不言。自己這樣前去都隻是說出一個地名而已,可見她是多麽想要保護或者說懼怕她背後的那個人。

那麽……去蔓黎島,是必須的了。

隻是那個八卦陣……

心裏糾結了很久,蘇瀾依還是來到了雲澈居。

這家夥窩在這裏這麽幾天幹嘛呢……

從來是不在乎禮節的人,蘇瀾依一把就推開了祁彥琛臥室的門。見到他坐在書案前專注著,蘇瀾依微微一笑,走到他麵前,道:“彥琛,我要去一趟蔓黎島,你陪我去,好不好?”

祁彥琛抬頭,目光冰冷沒有絲毫溫度。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難道身為王妃,她就沒有一點作為王妃的禮儀和自覺嗎?是誰教她可以這樣無禮地推門而入,進來不道歉也算了,居然還敢直呼他的名字?!

不悅掃過蘇瀾依,祁彥琛冷聲道:“出去,關門。”

蘇瀾霎時被震到了。

怎麽回事?

出去?還關門?

蘇瀾依不敢置信看著眼前這個冰山狀的男人,他是腦子被驢踢了嗎?怎麽幾天前還是一副不要去夏嫣柔那裏誓死不從的剛烈小媳婦的模樣,今兒個就換了張臉,不認人了?

隻是,她蘇瀾依豈會是那種乖順的尋常女子,祁彥琛不說話倒還好,一說話居然是這麽欠扁的話,蘇瀾依立馬就跳了起來。

指著祁彥琛的鼻子說道:“祁彥琛,你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出去?關門?我說我要去蔓黎島,你要陪我去。”

祁彥琛似乎對於眼前這個女人的潑辣和不管不顧好些驚愕。這個女人……她是瘋了嗎?現在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還命令自己?他祁彥琛是何等的人物,豈會容得這樣一個和他不存在任何感情的王妃對他大小聲。

當即,祁彥琛就慢慢抬頭,目光深邃,盯著蘇瀾依,聲音宛如冰豆,道:“我叫你出去,聽不懂?”

蘇瀾依對於祁彥琛眼底沒有絲毫波瀾的冰冷好些奇怪,心中也泛起些許酸澀的感覺來,可是嘴巴上卻還是不饒人地道:“我就是聽不懂!我要你陪我去蔓黎島,彥琛,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睡個覺你就不認識我了麽?”

祁彥琛冷冷一瞥,哼,這算是你對我的“控訴”嗎?你是覺得“失寵”了?頓時,蘇瀾依的形象在祁彥琛的眼裏成了一個爭寵不成惱羞成怒卻又是不甘心的怨婦,心裏騰地升起一股厭惡之情來。

沒有再說話下去的想法,祁彥琛用了內力,淡淡道:“嵐丘——”

聲音明顯是具有穿透力的。沒過幾秒鍾,一身黑衣的嵐丘就出現在祁彥琛麵前,蘇瀾依掃了嵐丘一眼,不說話,等著祁彥琛接下來的動作。

沒想到祁彥琛竟是冷冷一句,“送王妃出去。”

蘇瀾依聽到這話徹底被震撼了,但是她下意識地沒有把矛頭對準祁彥琛,反而是犀利地一掃嵐丘。瞪著他,道:“你敢!”

果然……

嵐丘遲疑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動。

這下祁彥琛疑惑了,嵐丘從來就沒有質疑過自己的話。向來都是他說什麽,就去做什麽。可是現在是怎麽回事?這個女人一句你敢,他就不動了?

心頭掠過一絲疑惑,祁彥琛悠悠道:“因為她王妃的身份嗎?王妃再大大不過王爺,請她出去。”

蘇瀾依聽到這話真的火爆了。這是怎麽樣?!難道說這個家夥已經跟那個夏嫣柔什麽什麽了?三番幾次請她出去不留一絲情麵,她也是驕傲的人,怎會受得了祁彥琛這般冷情的侮辱……

壓下所有感情,蘇瀾依此刻的心裏隻留下憤怒和冷漠,跟他一樣的冰冷聲音,道:“不必請。王爺,今日叨擾了。”

說完,蘇瀾依就挺直了身子,走出了雲澈居。才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夏嫣柔帶著她那個丫鬟小香走過來,小香的手裏端了一碗茶。

頓時心裏的憤怒和冷漠都被心傷代替了。風水輪流轉嗎?轉起來竟是這麽快?才幾天而已,祁彥琛就已經是這般冷漠了。這算是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嗎?

突然心底湧上來一股淒涼,蘇瀾依淡淡掃過一眼夏嫣柔,不願去看她臉上的表情,就要起身回去。冬兒去小南那裏了,她找不到人可以聊一些話,她需要一個可以讓她靜下來心來……

誰知蘇瀾依才走了一步,夏嫣柔就微微俯身,道:“柔兒見過王妃。”

蘇瀾依沒心情跟她耗,冷冷一句“嗯”就轉身離開。

看著蘇瀾依遠走的背影,夏嫣柔的眼裏閃過一絲誌在必得的光芒,哼,蘇瀾依,要跟我搶,怎麽可能?轉頭看了一眼祁彥琛的書房方向,夏嫣柔頓時換上一副溫順乖巧的溫柔模樣,接過小香手裏的茶,輕輕敲了門。

門裏的祁彥琛卻是被蘇瀾依剛剛的冷然和憤怒給疑惑了,不是剛剛還是一副怨婦的模樣嗎?怎麽一下子就變成那樣了?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祁彥琛低頭不再理會心裏陡然升起的異樣情緒。

才安靜了一會兒,門上就又傳來敲門聲。

沒有任何表情,祁彥琛兀自伏在書案上寫著什麽。嵐丘見這情景,於是走過去開了門,見到是剛來的柔妃。對於這個柔妃,他是完全陌生的。隻知道自己事情辦完了之後,回來,爺就已經娶了她,而且那個看起來應當是好些潑辣厲害的王妃居然也是沒什麽大反應。

對於這些他是疑惑的,不過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爺的命令。其他的,他一概不管。盡管疑惑著,他依然是一座沉默的雕塑。

夏嫣柔見到是王爺身邊的侍衛,於是嫵媚一笑,嵐丘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夏嫣柔不禁有些疑惑,這個冰冷的侍衛永遠都是一副表情,他……頓了頓,沒有多想下去,夏嫣柔端了茶就進屋去。

一眼就看見專注的祁彥琛。

他真是一個俊美無匹的男人。白皙明亮的皮膚透著一股剛毅的男子氣息,清雋秀氣卻又是不失霸氣和淩厲,是個矛盾的男人呢,可是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就是這樣的他讓自己愛到無法自拔吧,就算是用絕愛香那樣卑劣的手段,她都不惜一切要得到他的心,隻是……

正想著,祁彥琛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有事?”

夏嫣柔被這冷漠的聲音震了震,收了心神,柔聲道:“王爺最近忙於公務,比較累了,柔兒特意準備了清醒茶點,王爺……”

“放那裏吧。”淡淡一句,祁彥琛連頭也沒抬就繼續工作。

夏嫣柔有些不甘心,為什麽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什麽,夏嫣柔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許久沒有聽見關門的動靜,祁彥琛抬頭,冷聲道:“還有事?”

夏嫣柔被這一問定了心神,有些緊張地說道:“王……王爺……我……沒事了……”

“那就退下吧。”聲音裏沒有任何的波瀾,祁彥琛繼續低頭看文書。

夏嫣柔的心一下子被希望灌滿了,隻能俯身行了禮,就悻悻地出去了。下意識地,祁彥琛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隻是她明顯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沒有任何毛病好挑,更何況又是太後硬塞過來的媳婦,就任她去吧。

小香一直都候在門外,見到小姐出來了,急忙上前去,問道:“小姐,小姐,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王爺沒有對你……”

夏嫣柔失望地搖搖頭,腦海中想起一張剛毅的卻又是帶著些許陰柔之氣的男人。

修夜!

那天,自己帶著那個黑衣人給的藥丸來到了王爺住的雲澈居,本來王爺對自己是極其冷淡的。隻不過夏嫣柔用盡了她楚楚可憐的招數,想著夏嫣柔也是個悲劇人物,祁彥琛就許了她坐下。

懷裏揣著那個黑衣人的藥丸,夏嫣柔早就撕開了藥丸外麵的紙,空氣中,慢慢彌散起一股淡淡的玫瑰香來,仔細一聞,似乎還是混合了些許檀香味。祁彥琛一聞這氣味就不對了,修夜是精通藥理的,自己多少有些耳濡目染的。

隻不過眼前的夏嫣柔根本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弱女子罷了,自己怎麽可能會提防得了她。就這樣,稀裏糊塗就感覺頭昏沉沉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感覺什麽東西在離自己慢慢遠去,想要抓住,卻是怎麽都抓不住。

等到他神智漸漸清明,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不是別人。

正是修夜!

見到修夜突然出現,擋在了自己麵前,夏嫣柔不知道有多懊惱,本來有這麽個機會可以讓王爺愛上自己,可是誰會料到那個修夜竟然來攪局?!若不是他,王爺第一個見到的是自己,那現在還用這樣嗎?

不過,轉念一想,夏嫣柔臉上還是依稀露出了點笑容。就算王爺現在不愛自己了,可是他至少也不記得那個蘇瀾依了,不是嗎?這就意味著她和蘇瀾依是平等的,那麽如此優秀的自己,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奪得王爺的心。

冬兒不在府中,蘇瀾依又被那個祁彥琛氣到,不願意求他帶自己過去瀾艾居,沒辦法,隻有唯一的人選了。

低了頭,蘇瀾依神情淡漠來到修夜的延亦居。在門口叫了好幾聲,並沒有人應聲,於是沒有多想,蘇瀾依就兀自走了進去。

還是先前的樣子,到處是藥草香,這個地方哪像是住人的?蘇瀾依輕車熟路走到那張搖椅麵前,一屁股坐下。想著先休息一會兒,那個修夜最近忙得很,忙到一定程度自然是會回來了吧。

混混沌沌睡去,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晚上了。朦朧中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的麵前,想也沒想,蘇瀾依就認定了那是修夜。

不滿的聲音出口,蘇瀾依道:“喂,修夜!你去哪裏了?那個冰山要你去幹嘛了?這麽多天不在府裏……”

對方明顯一愣,猶豫了片刻,冷聲道:“你在這幹什麽?”

蘇瀾依疲憊地揉揉眉心,歎了口氣,道:“還不是要你帶我過去,那個瀾艾居……還真是麻煩!平時麽,不跟他吵架,那倒是甜蜜。現在,那個該死的家夥,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神經兮兮的,所以我就來求你咯……”

對方聽了這話,聲音裏含了怒氣,變得更加冰冷了,道:“你在說什麽?”

蘇瀾依疑惑地朝那人看了一眼,睜大了眼睛,起身,道:“還能說什麽,你那個兄弟跟你還真是一丘之貉,幾天功夫就給我翻臉不認人,是想怎樣?他真當以為我稀罕他麽?哼,他要是敢給我……”

說著,蘇瀾依就住了口。

不為什麽,就為了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是修夜。

是祁彥琛!

他寒著一張臉,原本絕美的臉龐上染了一層冰霜,眼神犀利,黝黑的眸子死死盯著眼前震驚的蘇瀾依,冷聲道:“你跟他,關係很好?”

蘇瀾依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了心神,不過他開口竟然不是質問自己那樣說他,而是問自己跟修夜關係好?難不成這個家夥吃醋了?可是,自己跟修夜關係好,他幹嘛一副疑惑的模樣?

蘇瀾依隱約覺得有些地方似乎不正常,於是一轉先前的態度,戲謔著說道:“怎麽?你吃醋了?”

話一出口,祁彥琛才驚覺剛剛自己的話語裏是有多麽得醋意酸濃,不過麵上卻是不願意承認的。這個眼前的女子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卻在這裏這般親熱地不知禮數地和修夜說著這些話,自己是王爺。怎能夠忍受自己的王妃跟別的男人這般……

眉角一垂,祁彥琛冷聲道:“夠了,你不要忘了,你是王妃。”

蘇瀾依淡淡一笑,道:“我當然記得我是王妃,可是身為王妃,跟王爺身邊的人打好關係不是必須的嗎?夫君?”

這一聲夫君讓祁彥琛的心震了下,不過卻以為眼前的女子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跟自己身邊的人打好關係?虧她說得出來!厭惡地掃了她一眼,道:“哼,果然是王妃啊。”

讓蘇瀾依冷下臉的不是他冷言冷語的嘲諷,而是他那厭惡的一瞥,蘇瀾依寒了臉,道:“你什麽意思?突然就變成這樣,好像對我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祁彥琛,你要是討厭我,怎麽不幹脆直說?”

說著,祁彥琛冷冷一瞥蘇瀾依,正欲開口,卻是修夜進來阻住了祁彥琛將要說的話。

“王爺,王妃,今日怎麽這麽有好興致,來鄙人的延亦居造訪啊?”

蘇瀾依和祁彥琛都隻是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修夜淡淡一笑,道:“沒事嗎?”

蘇瀾依冷哼了一聲,不理會眼前兩個男人,兀自走出了延亦居。留下祁彥琛和修夜兩個人,修夜看著蘇瀾依走出的身影,歎了口氣。

絕情香,無人能解。

隻能看你們兩個人的情到底深到幾許,是否足以撼動千古絕情香的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