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又是皇家的宮宴的日子。璉什國的皇帝總是會定期舉行宮宴,宴請群臣,欣賞曼妙的歌舞,大家互相切磋文藝武藝,吟詩作對,比武耍劍,好不熱鬧。

宮廷裏掛著大紅燈籠,宮女和太監的臉上都掛著喜色,好似是某個重大節日一般。也是,每逢宮宴宮裏的主子出手總是特別闊綽,以示自己的殷實家底,好拉攏人際關係。

暮荷宮裏。

一個衣著雍容華貴的女子,正對著銅鏡梳著妝,她的眉宇間透著一股憂鬱的神色,伸出手去拿起一隻金步搖,凝神看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

“通知到七王爺了麽?他會來的吧?”

盡管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語氣裏還是滿滿的肯定。身邊的丫鬟戰戰兢兢站在一旁,不敢答一句話。長期侍候皇後的經驗告訴她們,這會兒,皇後的問話根本不需要回答,多嘴反而是找來禍患。

衣著華貴的女人神情鬱結,看著窗外,深深歎了一口氣。

“宮宴開始了。我們走吧。”

而另一廂。

蘇瀾依和蘇柳若這時已經站在了舞女休息的廳室裏,那些個舞女果然是經過訓練的人,神情很平靜。隻是偶爾幾個看去年歲稍稍小了一點的小姑娘,眼睛咕嚕嚕轉著,對著身邊的一切都表示一種好奇心。嗬嗬,還是小丫頭啊,不過這皇宮的氣派還是震住了她們想要四處逛逛的悸動,誰都知道,在皇宮裏不是皇子公主的人的閑逛行為無異於找死。

瀾依正和一堆家丁最後再比照一遍這些舞女將要穿的服裝,很多細小的地方還是要細細檢查過,上次的黑衣人事件可是讓瀾依驚了不少。

而那蘇柳若倒是很自得其樂,站在窗子前看看月色,偶爾還在廳室裏踱幾步,絲毫就沒有那種惶恐又新奇的姿態。也是,瀾依上一次進宮來的時候,就聽到皇後和那個二皇子提到過柳若柳若的,聽起來貌似是混熟了吧。

蘇瀾依也沒有注意柳若在幹什麽,總之今天自己的任務就是把衣服給這幫舞女準備好,表演完了自己的事就算完了,就可以回府去了。

突然瀾依聽到了一些熱鬧的聲響,是從宮宴擺放的那個地方傳來的。這次的宮宴設在了室外,皇帝說這樣子大擺筵席才會有普天同慶的快感。真是夠神經,一次小小的宮宴還什麽普天同慶?!簡直就是給小老百姓製造負擔!還害她現在待在這裏看這些無聊的繡品!

蘇瀾依不屑地撇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滿。正巧被蘇柳若看見了。

“怎麽了?妹妹身體不舒服嗎?要是妹妹不舒服的話,可以先行回去的。我可以一個人應付的。”

蘇柳若相當“關心”地問道,天知道要是蘇瀾依這個眼中釘回去,她會有多高興!

“沒事。謝謝姐姐關心了,我隻是有些無聊。我說過陪姐姐來的,怎麽會食言?”

蘇瀾依每一次都覺得“姐姐”這一句話比肯德基裏的變質土豆泥還要惡心,太假了!每次說都有種想吐的感覺。眼前的這個所謂的“姐姐”不知道何種原因,自己就是特別排斥,這種沒有原因的排斥讓人感到奇怪。

不過,她也懶得多想,總之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不是麽?

“下一曲,風舞水袖!”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又尖又細的嗓音,吼得那個唯恐別人聽不見,叫的蘇瀾依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聽到這句話,蘇瀾依趕緊又檢查了一邊各個舞女的衣服,然後一個個看著她們走到台上去。那些個舞女一個個那叫一個婀娜多姿啊,都是水蛇小蠻腰,扭啊扭的,唉,是誰說女人沒有骨頭呢?還真是說對了。

感歎中,蘇瀾依突然聞到一陣清香,是那種竹子的清香,瀾依是迷戀自然的人,自然會知道這些來自自然的清香。隻是,這時候,會有什麽東西會發出竹香?難道是舞女身上的香料的氣味?

也沒有多想,蘇瀾依就和蘇柳若站在了一邊,開始看表演。

這時,皇室的人和那些大臣吃得已經差不多了,正是欣賞歌舞的時候。那席間還是不斷有人拿起酒杯別碰來碰去,一副貌似很high的模樣,鬼知道他真醉假喝啊。

蘇瀾依掃視了一遍坐在最上座的那群人。

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個二皇子,他不時地拿某種具有深意的眼光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瞟一眼瞟一眼的,突然瀾依就記起了那天進宮送繡的時候,二皇子問起蘇柳若的樣子。不禁心下了然,回頭看了一眼蘇柳若,發現這女人正在欣賞歌舞……唉,又是一曲落花流水。

接著是那個婉妃,她的心思一看就知道不在表演上。皇後坐在皇帝的旁邊,而她隻能委屈坐在皇後的旁邊,皇帝的另一邊已經做了蘭妃。她不時地拿眼睛去看皇帝旁邊的位置,不過她掩飾得很好,神情裏沒有流露出一絲的異常。

蘭妃麽,和瀾依印象裏一樣,一直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今天似乎做了好些打扮的,臉色比上次紅潤很多。皇後依然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眼神清冷,麵無表情看著表演。

最後就是那個皇帝了,那家夥長得跟現代的陳道明有點像,有種皇帝的感覺,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昏君類型的人。他的眉宇間和那個冰山七王爺很像很像,兩父子很有父子相。隻是他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味道,還多了一份凜然的天之驕子的傲氣。

唉,可惜啊,和他最像的皇子,卻要受到最淒涼的冷遇。

那個七王爺呢……

蘇瀾依巡視了一周,突然發現那座冰山居然是坐在了裏皇室成員坐的最遠的地方。他坐在那裏仿佛是一個墜入凡間的仙人,不說話,清雅的氣息從他的身子裏透出來,讓人不敢接近這樣的聖潔。他眼神沒有焦距,卻清澈的很,此刻正凝視著酒杯。

他今天還是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衫,出席宮宴居然也不穿宮裝?蘇瀾依似乎可以看到這個看似清冷脫於世俗的少年骨子裏的那一絲倔強和桀驁。

就在她盯視著少年的時候,她突然感受到一道注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