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依走了好幾天,終於到了一個小鎮。記起先前的那幾個月和那兩人的時光,心裏又是一陣痛。本來以為把它冰封交給時間就好,可是竟然還是這樣無法掩去那種深切的疼痛。

好在這些天來一直睡得安穩,總覺得自己睡著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擁抱,擁著自己,不發一言,卻是深情滿溢。可是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總是一場空,以為是他還在身邊的錯覺,可是自己明明知道,是自己用那樣尖銳的詞句逼走他,是自己狠狠傷害他,讓他離開。

又如何能夠去希冀擁有他還在身邊的無量幸福。

如今蘇瀾依唯一的目的,就是揪出那個害彥寒的人,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她走進了一家客棧,打算今晚就在這客棧裏歇歇腳,明天再繼續趕路。無良童子那裏還是要去,他們兩個人陪自己走了那麽多那麽多路,自己怎麽忍心在付出那麽之後就輕言放棄了?一切的一切就等著自己找回答案來再說吧。

蘇瀾依打算好了日後的行程,於是走到了櫃台前,打算要付點錢作押金。卻發現自己根本是身無分文,之前自己一直走在樹林裏,是野外,根本用不著銀兩,而且餓了的時候似乎總能在身邊找到可以吃的東西,也算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助她吧。

可是如今到了這個客棧裏,沒有實實在在的銀兩可是無法度過去啊。

正躊躇間,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身穿著月牙長衫的男子,他發如墨,三千青絲高高挽起,一根玉簪邪邪插著。麵如冠玉,容貌俊美,眉宇間透著淡淡的貴氣,舉手投足間倒是有十分的豪氣,頗有一番大俠風範。

可不就是那個衡蕪門主?!

蘇瀾依眼尖地看見了他,他也正看著自己,眼神裏有微微的驚詫。

“蘇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門主。”

蘇瀾依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叫了他一聲。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她已經提不起力氣來對他和善地笑,沒有表情的疏離是對彼此都好的結果,她隻是想要找到她來這裏的原因然後為彥寒查明真相,除此之外,別的再與自己無關。

因此,沒有必要告訴他一些事。

衡蕪再次見到蘇瀾依隻覺得驚愕,心裏還隱隱有一絲欣喜。自己自從蘇府與她一別,待到自己回去拿那一萬件衣服的時候,她卻已是人去樓空了。不知道為什麽向來不會動情的冷麵殺手,此刻見到她卻是無法冰冷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很久不見她,她看起來憔悴了好多好多,原本白裏透著些粉色的玉肌此刻都是森然的慘白,沒有了絲毫的血色。而那張一直以來絮絮叨叨不停的小嘴,此刻也是難掩那一絲蒼白之色,紫紫的,發絲有些淩亂,發梢微微發黃。

整個人看起來是說不出的憔悴支離,似乎是經曆了莫大的痛苦一般。黑眸不禁眯起,她遭遇了什麽?怎麽會將那個靈動的她弄得如此的狼狽?她看起來更多一份清冷的氣質,一種疏離的冷然。

在自己不見她的那些天裏,她是不是經曆了極大的傷害?

想到這裏,衡蕪沒來由地感覺到心疼了。

“蘇小姐,你,為何如此狼狽?”

蘇瀾依一點都沒有要向他傾訴的想法,不過是一個在蘇府住了幾天的陌生人而已不是麽。就算是他曾經在自己難過的時候,帶著自己去飛過一次,那也代表不了什麽。對於他這樣一個殺手門的門主來說,人的性命在他手裏還不是一隻螞蟻一般低賤。

這個社會從來弱肉強食,這一點無論是古代現代都不會變。

“有勞門主費心了,一些事而已,無需門主掛心。”

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自己和她相處的時間不怎麽長,可是她那時的眼神卻是明顯地告訴自己,她不是那種矜持的大家閨秀,也不是什麽小家碧玉,她是那樣一個靈動活潑的小女人。

可是眼前的人完全失去了那股子俏皮勁,原本晶亮晶亮的眸子也是失去了應該有的色彩,此時仿佛是一潭死水一般了無生機。整個人看去都是冰冷的氣息,讓人感覺到很壓抑。

“哪裏……我隻是隨便問問,蘇小姐,冒犯了。這樣吧,這次住宿的錢就讓衡某付了吧。就當是衡某為答謝蘇小姐的那一筆交易吧。”

不想多說什麽了,這樣的她看在眼裏,會讓他忍不住就去抱住她,想要給她溫暖和明媚的陽光。可是她此刻一副戒備疏離的神情卻是明顯在說著,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不想自己給她造成多餘的困擾,還是早些走吧。省得自己控製不住自己了。

蘇瀾依聽見他說的話,有些愕然。不過調整得很快,當她抬起頭時已經看不見她眼裏的那絲驚詫,有的隻是淡然。就如一開始見到他時的那種淡然神色。這一點讓衡蕪皺了皺眉,她的秘密遭遇不希望自己知道?

正要轉身邁步出去,卻聽見耳後傳來她的聲音,清越冷然。不禁身形一頓,想要聽聽她要對自己說什麽話。

“衡門主,抬愛了。是衡門主可以看上蘇家的布質量上乘,願意與蘇某人合作,這是蘇府的榮幸,公子怎麽說是公子的榮幸了?”

“蘇小姐放心,衡某別無他意,隻是希望能在這裏盡地主之誼。”

蘇瀾依知道他沒別的意思,但是無端端接受人家的好意,還是心裏過意不去的,更何況是一個自己並不熟的人。欠什麽都好,就是不要欠人情債。

“我知道,那麽就謝謝衡門主了。這個地主之誼我收下了,但是他日見到公子,小女子定當雙倍奉還。”

衡蕪剛想說不用了,看見蘇瀾依一臉的清冷裏滿滿的都是堅決的神色,知道在這個倔強的小女子麵前自己是使不出什麽花招讓她屈服的。使花招隻會招來她更加的倔強和不屈而已。並且對著這樣一個憔悴的她,自己根本就無法使出什麽花招來,不是麽?

無奈歎口氣,他放了一錠銀子在櫃台,便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