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采花賊
“把他帶上來。”雲歸大手一揮。
一聲令下，已有兩個侍從將滿身傷痕的男人帶上了大殿。
定睛一看，這個“采花賊”已有了一定的年紀了，兩鬢斑白，滿臉皺紋。
老人跪在地上，環顧了一下四周，望著大殿上那一雙雙仇視的眼睛，渾身止不住的哆嗦著。
“寨主，這個人十惡不赦，已糟蹋了許多清白的姑娘，像他這種人，就該狠狠刺他一劍後，再丟去喂狼群！”淩霄打抱不平地說著。
“對！對！對！”眾兄弟都應聲喊道：“把他殺了去喂狼！”
“不要啊！”老人語不成聲，“我錯了！我隻是想在有生之年再享受一下天倫之樂，我並不想死啊！”
“你還說！”淩霄按捺不住地猛踢了他一腳，“寨主，把他殺了！”
“……就依你說的去做吧。”
“啊！”老人瞬時慘叫，“不要啊！我再也不會了！請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寨主，”林九心櫻開口了，“給他一個機會吧，畢竟，他已經懂得悔改了……”
她有點心軟了，即使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采花賊，但那畢竟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最近跟著其他人東奔西跑，殺了無數的惡賊，但每次她都有手下留情，除了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的人之外，她都有給他們另一次重生的機會。
“夫人，你在說什麽？放了他？”淩霄驚訝道：“他可是采花賊……”
“我知道，但是那畢竟是一條生命，與其殺了他，倒不如給他機會去補償他所犯下的罪惡。殺，不是可以解決所有問題的所在，所以，寨主，請你饒了他一次好嗎？”
“夫人，這種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救贖的，補償？他補償得了嗎？他能還給那些失去清白的姑娘一個完璧之身嗎？能嗎？他自身都已經身陷半個地獄了，臨老還犯下如此蠢事，這種人，還留著他幹什麽？”淩霄握緊了拳頭，淩厲的眼神早已恨不得把地上的人碎屍萬段了！
“淩霄，我知道，隻是……”她垂下了濃密的眼睫毛，殺，真的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啊！
“寨主……”淩霄望向了自己的寨主，在等待他一聲令下，把這個十惡不赦的惡賊千刀萬剮！
半晌後。
“放了他吧。”低沉地聲音。
“寨主！……”淩霄急了。
“謝謝，謝謝……我一定會洗清自己所犯下的罪惡的！謝謝姑娘……”老人淚眼婆娑地向著林九心櫻連連磕頭。
“快走吧。”林九心櫻一把扶起了他，“記住，若你再犯，我定親手殺了你！”
“是是是。”老人感激地做了一輯，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林九心櫻望向了雲歸，對上了他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心領神會地衝他點了點頭。
淩霄在一旁心情極度惡劣，可仔細一想，發現她說的也有道理，殺，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算了，就聽她的，給那個采花賊一次重生的機會吧！
商議結束後，淩霄走在了最前頭。
“淩霄……”林九心櫻追上了他。
他頓了頓腳步，轉身很是恭敬地叫了一聲：“夫人。”但語調卻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悅，“有事？”
“氣還沒消？”她含笑著問。
“我哪敢生氣？你可是寨主夫人，高高在上。小的即使有十萬個不滿，也不敢對夫人生氣。”他冷笑了一下。
“誰說你不敢？你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就是非常生氣的那種。”林九心櫻一個傾身向前，含笑地望著他此刻板著的一張俊臉。
“我是很生氣，可又怎麽樣？那個混蛋都跑掉了！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用？”他心煩意燥，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哎，淩霄哥哥，為什麽對美人姐姐說話那麽大聲啊？難道淩霄那個笨蛋就不懂得溫柔一點嗎？”不遠處的殷白聽到了淩霄的話，不滿地掏了掏耳朵，鼓了鼓腮幫子，正準備上前。卻被殷蘭一把揪住了。
“你這臭小子！你懂什麽？快回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殷蘭對著他的耳朵就是一陣猛揪。
“啊！疼疼疼……娘你再這麽粗魯的話，小心爹都不要了……”
“臭小子，找打啊你……”殷蘭和殷白的打鬧聲漸漸遠去。
林九心櫻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好，竟然是這樣的話，那我這就去把那個跑掉的混蛋抓回來。任你處置。”
淩霄聞言一下子笑了出來，“夫人真會說笑，人都跑遠了，再說了，天都這麽黑了，你摸黑下山是很危險的，要是夫人有什麽不測的話，寨主非把我的皮剝了不可！”
“那你不要我去追了？”
“嗯。”
“那還生氣嗎？”
“沒理由生氣了。”他不好意思地把頭扭向了別處，這麽一個沒有夫人架子的上哪找啊？“時候不早了，夫人該去休息了。”
“嗯，好像是這樣。”她笑了笑，“那麽晚安。”話落，她滿臉笑意地走了。
淩霄望著那個模糊的身影，不禁揚起了一絲笑意。
而站在某棵大樹後，一襲黑衣在風中飛揚，銀色的麵具在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芒。
雲歸站在樹後，麵無表情。
天空是一片群星閃爍，耀眼無比。
天剛破曉。歐陽雲歸便醒了。
他穿好衣服，輕聲輕腳地走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一路上，他不斷的懊惱著，昨天隻不過是多喝了幾杯，竟然就做出了那種蠢事！他氣得隻差沒撞牆而死了！
他怎麽可以，做出對不起林九心櫻的事！
不對！
他猛地搖頭，是她先背叛他的！他沒錯！那不是蠢事，而是在履行一個丈夫應有的責任！她沒有理由責怪他的！
因為，是她先背叛他們之間的感情的！
想著，他的雙眼重新失去了溫度，覆上了一層冰冷。
**寨。
林九心櫻手抱著披風，從門的縫隙間看到了俯身睡在檀木桌上的雲歸，周圍散放著各種各樣的竹簡。
她推開門，輕聲走了進去。把披風小心翼翼地為他蓋上。
忽然見到一旁打開一半的竹簡，她伸出手，想要拿起來看看。
但另一隻修長的手卻迅速反握住了她的手，雲歸正睜著猜疑的雙眼望著她，一聲不吭。
“你醒啦？”她笑著抽回手，盤腿走下。
“嗯。”他點了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竹簡掩於一旁。
林九心櫻已不足為怪，在**寨的這幾天裏，對於雲歸，她早已略知一二。
“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雲歸抬眸望著她問。
“因為想到了你啊。”她淺笑著。
“嗯？”他劍眉一挑，顯然不是很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咦？”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起身去打開緊閉著的紗窗。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即射了進來，顯得無比刺眼。
他下意識地用手擋在眼前。透過手指間的縫隙，他看到了，那個站在陽光下顯得無比耀眼的人。
有那麽一刹那，他以為是仙女下凡，又有那麽一刹那，他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死去的妹妹的影子。
窗外的彼岸花依舊紅得妖豔而美麗。他差點忘了呼吸。
她轉過身，美麗的睫毛像羽翼般動人，“你整天睡在這個香居堂，對身體不好，明天，”淡淡的語氣出奇的鎮定，“來房間裏睡吧。”
他倏地睜大了星眸。
“雖然我們隻是在演戲，但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我已結為夫妻，你常呆在香居堂的話，難免少不了一些猜疑，傳到青龍幫那就不好了，說不定那老幫主又來逼著你娶他女兒了。”
“對不起，我不該牽連你的。”
“不用道歉，你並沒有欠我什麽，我隻是想為你分擔一些事情，僅此而已。”
“為什麽？因為月魂嗎？”
“嗯。”似乎是又勾起了林九心櫻心裏的傷疤，她瞬間就灰暗下了眸子，“對不起，我親眼看著她被殺卻無能為力。”
“這不是你的錯，對於死亡，我們早已有了覺悟，所以你不必自責。”
林九心櫻望著他麵具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在裏麵似乎看到了一絲絲一閃而過的悲傷。
總覺得，他身上似乎背負了很多的東西，卻從不讓人知道，總是把自己偽裝在那具冰冷的麵具後，這樣子，一定也很累吧？
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視線，他一抬頭，瞬間就對上了林九心櫻那雙幹淨澄澈的眸子，微微一愣後，忙避開了她的視線，“秦水離似乎跟青龍幫勾結上了。”
“秦水離？”她黛眉一挑，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沒由來的一陣憤恨。
“興許他已經知道，我要找他報仇，我知道月魂是被他所殺，他想利用我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所以忙著找下一個靠山了吧。”
“那你想怎麽做？”這才是林九心櫻最好奇的。
“青龍幫早已跟我們為敵了，隻是表麵上還在裝熱絡罷了，跟青龍幫的一戰，還是避不了的。”
她突然陷入了沉默，起身倒了杯熱茶，“又要殺人了……”
想想，屍體血流成河，手沾滿鮮血的罪惡感，真的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