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琴聲與笛聲越來越猛烈的撞擊,院中樹木竟似被狂風怒卷般張牙舞爪的瘋狂晃動,被迫脫離枝身的樹葉與空中花瓣四處亂串,熄滅了院中所有燈火。

還好天空有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星星也甚是繁簇,借著月光與星光,躲在欄杆後的水映月與葉茹才能把眼前的情況勉強看得清楚。

王府侍衛皆因中毒與先前的笛聲而進入昏迷狀態,也算是因禍得福,至少暫時保住了小命。

隱玉宮的人就沒那麽好運了,大部分白衣女子因內力不抵而吐血倒地,剩下的小部分臉上皆露出痛苦之色。

相比之下,銀涯與天禹略顯輕鬆,雖然他們也在提氣護體,臉上神色卻很淡定。

高手就是高手,這就是區別啊!

“小月兒,你說,為什麽隻有我們兩個不受琴聲與笛聲影響呢?”

“笨啊,因為我們兩個沒內力啊,那麽多武俠小說你都白啃啦?”

“小說裏真是這樣寫的嗎?沒有內力的人因該最先死翹翹才是吧?”

“這個,我也不清楚咯……反正是花妖告訴我的,一般有人用音律火拚內力時,沒內力的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嗯~既然是雲雲說的話,那因該錯不了。”

“廢話,要是錯了,你和我還能這麽悠閑的在這裏聊天嗎?”

話雖如此,其實水映月的心裏早就急翻了。

院中,花妖衣袖翩飛,不動如泰山。可仔細一看,就發現他的額上已經滲出清汗,神情是從未見過的肅穆。

不是她對花妖沒信心,而是對方內力也絕非一般,不然花妖也不會露出如此神色。

更何況,再深厚的內力也有耗盡的時候,若長此下去,花妖與那個撫琴的人定會落個兩敗俱傷。

怎麽辦?怎麽辦才好呢?

就在眾人都在全力運功抵抗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已悄悄移到兩個女子的身後。隻見她慢慢的向前靠近,接著,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就已插入水映月的後背。

水映月立刻覺得後背一陣鑽心的疼痛,她卻咬牙並未叫出聲。

這還要多虧了月光的反射,讓她發現危險而及時做出了動作,不然這把匕首所插入的地方就不是後背,而是她的後心房了。

她拉著葉茹後退兩步,麵對這個突然搞偷襲的卑鄙小人。

是那個叫衣緋的宮女!

雖然她蒙著麵紗看不清她的臉,可在月光下,她眼中的恨意是那麽的明顯,那麽的濃烈,那麽的徹骨。

她右手握著還在滴血的匕首,像索命的魔鬼般一步一步向兩人逼近。

水映月向葉茹使了眼色,葉茹點了點頭,然後兩人左右分開,慢慢後退。

衣緋的眼睛始終盯著水映月,就像盯著將死的獵物般,殘酷又興奮。

當她看到水映月已經退到牆角,再無路可退的時候,發出一聲冷笑,緩緩的舉起手中匕首……

“啪!”

手中匕首突然被一根木棍打落,接著,她雙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等她反映過來,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又驚又怒的盯著眼前兩個嬌弱的女子,完全不相信剛才一瞬間所發生的事。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受傷女子,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怎麽可能這麽簡單的就把她製服了?

“小月兒,你不要緊吧?”葉茹扔掉手中木棍,一手扶住水映月,一手接過她手中匕首,繼續抵在衣緋的脖子上。

“沒事,沒刺中要害,看樣子匕首上也沒有毒!”水映月看著匕首上鮮紅的血,冷靜的做出分析。

葉茹看著她失去血色的臉,皺起眉頭,半嗔半擔憂道:“你呀,還嘴硬?看你都痛成啥樣了,還在這裏逞強。”

“好啦,現在可不是爭吵這個的時候。”水映月連忙轉移話題,指了指地上的衣緋,“怎麽處置她?”要知道現在隻有她們兩人才能自由行動,不可能求助於別人。

這個衣緋也真是怪得很,不去乘機偷襲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來打她這個“無名小卒”的主意。還有她眼中的恨意,那麽明顯,她有得罪過她嗎?她一向都是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好象沒得罪過什麽人吧?

葉茹恨恨的盯著衣緋,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醜八怪居然搞偷襲,還傷了你,絕不能讓她死得太痛快!”還蒙著麵紗裝神秘,肯定是醜得見不了人。

聽了她的話,衣緋抬起頭,不屑的看著她:“哪來那麽多的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喲~好有骨氣哦~”葉茹心中是萬分的不爽,突然加重手中力道,衣緋的脖子上馬上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痕。

衣緋連哼都沒哼一聲,依然不屑的看著她,“怎麽?就這個程度?”

“你——”葉茹不可能真的動手殺人,一時不知如何反映。

“我怎麽?有本事就趕快殺了我啊?還猶豫什麽?”

水映月嘴角一勾,感情這個衣緋是認定她們不能拿她怎麽樣?她握了握葉茹的手,突然笑得無害極了,“既然如此,那‘天雙公主’您也就別再客氣了,把您在宮中對付犯罪宮女的極刑都使用出來吧。”

不愧是葉茹,接到好友的暗示後,馬上入戲。

“哎~我怕她受不了啊……”

“那就挑個最普通的吧。”

“嗯,讓我想想……”某葉似乎遇到了難題,突然兩眼發光,“有了!”

“何不先說來聽聽?”好讓某人有個心理準備。

“嘿嘿~”某葉笑得毛骨悚然,聲音仿佛從地獄裏冒出來的,“很普通的,就是先挑斷她的手筋腳筋,再在她的臉上身上劃上幾百刀,然後在傷口上塗滿蜂蜜,讓成千上萬的螞蟻來伺候她。”

《天龍八部》裏,阿紫對付馬夫人的一招,夠狠!夠毒!對付同樣狠毒的女人是再合適不過了。

果然,某人的眼神從不屑變為恐懼。如此極刑,聞所未聞,光是聽就讓她寒毛倒立。

“等到螞蟻把蜂蜜都啃噬幹淨後,再把她扔進鹽水裏泡上一天一夜,再慢慢的砍掉她的手腳,不能太急,一天隻能砍一隻,四天後才能全部砍完。”

某人渾身開始發抖,汗水大顆大顆的冒了出來。

“再來,就是挖眼睛割鼻子耳朵舌頭了。為了享受這個過程的樂趣,當然也不能一次性都割完……”

“別說了!”某人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她的頭發被汗水貼在額頭上,衣服幾乎濕透,發抖的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

“怎麽?這樣就受不了了?我還沒說到部分呢!”葉茹藐了她一眼,掃興的撇撇嘴。

衣緋恨恨的瞪著她,眼神透出恐懼與決絕。

“你們休想如此折磨我!”

咬牙切齒的聲音剛落,她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該不是被嚇暈過去了吧?葉茹伸腳踢了踢她,“喂!你怎麽啦?”

半晌……沒反應?

葉茹隻好再接再厲,加重腳上的力道,“喂!喂!說話啊!”

半晌……還是沒反應?!

“喂!醜八怪,剛才隻是說來嚇嚇你的,你不會真的那麽膽小吧?”

“小葉子,不對勁!”水映月忙拉住還在不停施展“佛山無影腳”的好友,然後小心的蹲下身子,探了探衣緋的鼻息。“死了……”

“不會吧?”葉茹嚇得倒退兩步,“真的被嚇死了?”

水映月皺了皺眉頭,慢慢的扯掉衣緋的麵紗,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她的眼前。

紅衣?居然是紅衣!

衣緋,衣緋,緋既紅,倒過來不就是紅衣嗎?

可是,紅衣怎麽會在這裏呢?她不是該在夜冥身邊嗎?

對了,最後一次在冥火教並未見到紅衣,難道是夜冥把她派到隱玉宮做臥底了?還是夜冥與隱玉宮本來就有著什麽關係?

還有,紅衣是會武功的,那她怎麽沒受兩股音律的影響,還那麽輕易的被她們兩個不會武功的女子製服?

而且敢肯定,紅衣是恨她的,為什麽呢?除了曾經為了報仇而讓夜冥中了百日香外,她好象沒做過什麽招她恨的事情吧?更何況那次夜冥並沒死,自己反而差點搭上了一條小命。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哎~~算了,人都死了,想這些還有什麽用?逝者已矣,就讓她的秘密隨她而去吧。

“怎麽了?小月兒?”葉茹有些擔憂的看著好友。

“她是服毒自盡的。”

水映月滑坐到地上,悲傷,疼痛像約好般的同時席卷而來,她已經沒力氣再多走一步多站一秒了。

“花妖的包袱裏有藥和繃帶,你先幫我把傷口做個應急處理吧。還有,別讓他們分心了。”

葉茹點了點頭,轉身就向屋內跑去。

琴聲與笛聲還未停止,白衣女子又依次倒下了幾個。紫玉宮主、天禹甚至銀涯的額頭上都開始冒出大顆的汗水,神情不再淡定。

反觀雲清逸,雖已經閉上了眼睛,眉頭緊蹙,卻能明顯的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從他體內散發出來,透過笛聲散落到院子的各個角落。

突然,散到角落的力量又凝聚起來,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最後竟形成了一個大旋渦。

不好!

水映月心中一凜!花妖是想用上十成內力了!

對方到底是什麽角色?竟然能把花妖逼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