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映月又驚又急的時候,葉茹已經拿著雲清逸的包袱跑了過來。

“小葉子,先別管我。”水映月阻止葉茹給她上藥的動作,“你幫我聽聽,琴聲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葉茹愣了一下,看到水映月從包袱裏拿出一個瓶子,倒了顆藥丸放入自己嘴裏,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裏有著堅持。

葉茹點了點頭,然後靜下心來認真的辨別琴聲的來源。

半晌後,她指了指屋頂,“在上麵!”

水映月皺了皺眉。葉茹問道:“怎麽了?”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可是……”水映月非常擔憂。

“如今這裏就我一個人能自由行動了,難道還指望別人?”見她還是一臉擔憂,葉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安啦~你對我要有信心哦!”

看著她自信的笑容,水映月點了點頭,“那你可要小心點!”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院子裏,雲清逸用內力凝聚的旋渦越來越大,不少沙礫石子已被吸入其中,形成旋渦的一部分。

葉茹小心的走到院子邊緣,從外圍暈迷的侍衛手上取下弓箭,把箭搭在弦上,然後轉身麵對琴聲的來源。

她半眯著眼睛,全神貫注的盯著目標,用盡全力拉開弓……

“嗽——”

箭離弦而出,她的心也跟著箭飛了出去,卻在半路被硬生生的打落到地。

她愣愣的看著地上碎成幾截的斷箭,一時不知如何反映。

“小葉子!”走廊裏傳來水映月的聲音,她循聲望去,見她對自己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不能灰心,對,不能灰心!

於是,她再次拿起箭,瞄準,拉弓,射擊。

“嗽——”

沒想到,還是在半路被打落。

她咬了咬牙,再次拉弓射擊。

“嗽——”

“嗽——”

“嗽——”

就這樣,一次次被打落,又一次次用盡全力射擊,琴聲依然沒有停止。不過,在場的高手已經敏銳的察覺到,琴聲開始出現細小的波動。雖然是非常細小的波動,卻對撫琴之人來說,是十分危險的,也是致命的。

果然,隨著突然變得尖銳的笛聲,琴聲嘎然而止,笛聲也馬上停止。緊接著,幾條身影同時從四麵串出。

一條紅色的身影直撲紫玉宮主,把她從半空中拍落到地。

一條金色的身影直撲葉茹,抱著她躲開了幾個隱玉宮宮女的致命一擊。

一條素色的身影直串屋頂,與撫琴之人對峙著。

雲清逸淡淡的打量著眼前的人,月光下,隻見他一身白衣似雪,頭上戴著鬥笠,四周墜著白紗,看不清楚麵貌,雖然胸前有著斑斑血跡,清峻脫俗的氣質卻未減分毫。

這個人並未開口說話,也同樣隻是淡淡的打量著雲清逸。半晌後,他對雲清逸點了個頭,然後抱著琴翩然而去,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雲清逸沒有追,因為這不符合他的個性。

人,他已經見過了,這樣就足夠了。

“無缺公子”嗎?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麵。

雲清逸縱身回到院中,卻四處不見水映月的身影。

“月兒呢?”

葉茹正在緊張的看著天禹與幾個隱玉宮宮女的打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轉身麵對雲清逸,抱怨道:“你走路不出聲音的嗎?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雲清逸不理她的抱怨,依然淡淡的問道:“月兒呢?”

“啊!瞧我的記性!”葉茹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拉著他就往走廊跑,邊跑邊說道:“月兒受傷了,還沒上藥,她在走廊裏。”

話音剛落,本來還在她身後的人已經落在了走廊中。

高人啊!葉茹一邊讚歎著,一邊快步跑到走廊,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空空的走廊裏除了雲清逸外再無其他的人影,連衣緋的屍體都不見了。

“怎麽回事?”雲清逸眼中閃過寒光。

葉茹也急了,“剛才她還在這裏啊……她被那個叫衣緋的宮女刺了一刀,還沒上藥,不可能到處走的啊!”

“衣緋?”

看著他眼中的殺氣,葉茹連忙說道:“衣緋已經服毒自盡了。”頓了下,皺起眉頭,“可是,真奇怪,她的屍體怎麽也不見了?”

雲清逸沒說話,伸手摸了摸地上的血跡,又轉頭看了眼散落在牆角的包袱,然後對葉茹說道:“我去追月兒。”話音剛落,人已飛出王府。

天月王朝有個五聖人鬼穀子!

銀星王朝有個無缺公子!

傳說,兩人的音律造詣,登峰造極,普天之下,無人能及!

傳說,兩人的武功修為,天下罕見,卻從不過問江湖之事!

傳說,兩人皆是不染風塵,清峻脫俗,飄渺詆仙的翩翩公子!

可惜,一個總是足不出鬼穀,一個卻總是四海漂泊,見過他們真麵目之人是少之又少。

要是江湖中人知道兩個傳說中的人物同時出現在玉王府,而且還用音律比試了一番,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說不定會當選近十年來的“武林第一八卦新聞”,成為茶飯餘話中談論最多的話題。

可惜,玉王府早已封鎖此條重大新聞,江湖人是沒那個榮幸知道了。

閑話少聊,再回到水映月失蹤的當天晚上。

當琴聲停止的時候,她懸吊的心一放,人也就跟著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張竹**。青色的絲枕,青色的紗幔。她轉頭打量著房間,一張竹桌,一方書案,一小妝台,桌上放著檀香,案上放著紙筆,台上放著銅鏡,一切那麽簡約,又那麽典雅。

這裏絕不是玉王府,也絕不是哪個客棧,那這裏到底是哪裏呢?而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她掙紮著起身,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件淡青色的衣裙,寬大的袖子。左臂上的傷口已被重新包紮,不用猜,後背上的傷口也肯定被處理過了,少了先前的銳痛。

她忙摸了摸脖子,還好,花妖送她的項鏈還在。掃視了一下床頭,月白色刺繡小包也正安靜的躺在那裏。嗬嗬~看來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出房間,一大片青翠朝她席卷而來,滿眼都是綠色的翠竹。

清風掃過,竹浪翻飛,竹葉紛紛而下,說不的靜謐又說不出的舒暢。

在籬笆圍成的小院子裏,一個身著藍色衣服的小姑娘正在熬藥,見她出來,連忙上前扶住她。

“姑娘醒了?為何不多休息一下,這麽快就下床了?”

水映月調皮一笑,“趴久了不舒服,還不如起來活動活動。”頓了一下,“對了,我叫水映月,看年齡我因該長你幾歲,不如你就叫我月姐姐吧。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叫林鈴,月姐姐就叫我鈴兒吧,公子也是這樣叫我的!”

“公子?”

“是的,姑娘正是被我家公子救回來的。”

救回來的?那就不是綁架咯!

這個叫林鈴的女孩因該就是她口中公子的丫鬟了,但並不似一般丫鬟般以奴婢自稱,說話的語氣神態也甚是自然,也不像一般丫鬟般小心翼翼。看來,她口中的公子因該是個體恤下人,不拘小節之人。

“月姐姐,藥快熬好了,不如,你先進點粥再喝藥吧?”

經她一提醒,水映月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在唱空城計了。經過和花妖的相處,耳濡目染,她也知道受傷之人隻適清淡的食物,於是笑著點了點頭,“好的。”

“那我先幫月姐姐梳洗一下。”

“麻煩你了,鈴兒。”

林鈴抿嘴一笑,“月姐姐真客氣,一點都不麻煩!”

這丫頭,還真是可愛。

水映月在林鈴的攙扶下重新回到房間坐下,簡單梳洗後,林鈴就出去幫她盛粥去了。

把玩著胸前的辮子,水映月這才發現屋子也是用翠竹建成,散發著淡淡的竹子清香,竟與花妖的雲水居有些相似。

一想到花妖,她就擔憂起來。他因該得知她的失蹤了吧,他肯定很擔心吧,他會不會已經出來找她了?還有小葉子他們,肯定也在為她擔心吧。

這時,屋外傳來林鈴的聲音:“公子,您回來啦?您的傷不要緊了嗎?”

接著,一個帶著笑意的好聽聲音響起:“讓鈴兒擔心了,已經不要緊了。對了,那位姑娘醒了嗎?”

“醒了,我正要給她送粥去呢。”

“讓我來吧,你先去把藥涼一涼,一會兒同蜜餞一起送進來。”

“好的,公子。”

聽了他們的對話,水映月對這個公子更加好奇了。看來他不但是個不拘小節之人,還是個細心之人。

不一會兒,門口就出現了一個年輕公子。

隻見他一身淡紫紗衣如霧如幻,濃眉天生含情,一挑一蹙風情萬種,一對修長的鳳眼閃著高貴又睿智的光芒,又帶著幾分俏皮,挺直的鼻梁下是略顯蒼白的唇,此時,嘴角正噙著愉悅的笑容。

“姑娘,粥來了。”他邊說邊把手中托盤放到桌子上,快速的張羅著。

“謝謝!”水映月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往上勾。這是一個讓人一見就心生愉快的男子。

公子笑容不減,沒再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她用膳。

水映月也沒再說話,難得安靜的用著膳。

窗外的竹林奏出歡快的沙沙聲,愉悅又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