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陣恐慌,她的意思是明天我就要和若分開了?

她仔細觀察著我的神情,然後再次展開了笑顏,“你想知道原因嗎?”

我一愣。“送你去參加殺手訓練是因為若的身子不能習武。”

若?又是因為若?

她走過來撫摩著我的臉,手指冰冷,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可憐的玉,我的兒子,好好的接受命運的安排吧。”她用著悲戚的聲音說完這句話,然後大笑著離開了我的房間,笑聲在屋裏不斷的回**,久久不能消失。

晚上的時候,若又偷偷跑來看我。不過這次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比我們年紀稍長的少年,他一直牽著若的手,笑得溫柔。

“我叫滄語,是你的大皇兄。”少年的聲音很好聽,眼中居然有著一抹漂亮的藍色,是我沒見過的天空的顏色,讓我一看就被深深的吸入其中。

原來他就是若經常給我提起的對他很疼愛的大皇兄。

那一刻,我心中居然對若產生了嫉妒,我第一次責怪命運的不公平。為什麽同是一體卻要把我們硬生生的分開來,為什麽把我們分開了還要讓我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裏。

若笑著給我道別,他說他會一直等我回來。我也笑著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因為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什麽是哭。

在這個世上,我曾在乎三個人:若、大皇兄以及宵。

宵是我在“影”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在我進入“影”的第一天,師父讓我在同齡段的孩子中選一個搭檔,我選了他。

那天,我和師父站在高高的築台上,掃視著下麵兩百多個四到十歲左右的孩子,一眼便看到了他。

他站在最前排,在眾多黑衣的孩子中,一身白衣顯得格外的醒目。他的神情也不似其他孩子般嚴肅,而是漫不經心的眯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如蝴蝶般輕輕的撲閃著,嘴角掛著明朗的笑容,漂亮得如同書上所寫的神仙座前的金童。

當接觸到他的目光時,那雙璀璨卻毫無溫度的眸子,讓我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愉悅的笑容。

我知道,我找到我的同類了。

師父對我的選擇非常的滿意。他說:“少主,宵是所有孩子中最出色的一個。”

他說:“少主,既然來到了‘影’,那你必須拋棄過去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名字。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滄浪國的皇子滄玉隱,而是‘影’的殺手——葬。”

拋棄過去?是讓我拋棄那些空虛陰暗的時光,還是讓我拋棄那些有了若的日子?

“葬”嗎?有些東西的確是該埋葬了。但不該埋葬的部分,我會永遠的記在心裏,刻在腦裏,比如若對我的誓言——他會等我回去。

師父會恭敬的對我說話,卻在訓練我時比其任何他孩子都更加嚴酷。

我不怕殘酷的訓練,相反的,我喜歡那些訓練。它們會讓我強大,會讓我不再自卑——至少,我比若多擁有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也不再是若給予我的。

我還有了宵這樣一個單方麵的朋友。

說單方麵,是因為宵曾說過,殺手不該有感情,更不會有朋友。所以,他不會當我是朋友。

可我不在乎,隻要我當他是朋友就夠了。

其實,當時的我並不理解朋友的含義,我隻是按照書上所寫,會故意主動去關心他,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似自我催眠般,久而久之,我便更加堅定了他是我朋友的意念。

宵對於我的“關心”從來都是無動於衷。他會微笑著和我說話,漂亮的眸子卻從不會有任何溫度。

“你的關心並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你自己。你隻是把我當成了你的影子。”

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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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叫我少主,是因為他本是母後的貼身侍衛,曾經吞日王朝裏數一數二的大內高手。在母後的授意下,他成立了“影”,為母後的複仇做準備。

告訴我這些的是宵。

我不知道像他這樣一個小孩,怎會知道如此重大的秘密,還把秘密都告訴了我。

但是我知道,他不會騙我。

或許他的容貌和笑容會讓人產生誤解,而且是致命的誤解。

可能誰都不會想到,在那張如玉雕的麵孔,如陽光般的笑容下,隱藏的是一顆冰冷無情的心以及隨時置人於死地的濃濃殺機。

我和他一起出任務時,他總會先笑著把買主的名字告訴被殺的對象,然後快速出手,一刀致命。

那些被殺的人,甚至到死都無法相信,他們會死在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手裏。

那是他們自以為是咎由自取,並不代表宵會騙我,應該說他不屑騙任何人。

所以,我明白了母後送我來這裏的目的,她無非是想讓我這個兒子親自為她報仇。

可惜,很遺憾,我從未想過要幫她。

我不怕殺人,因為我不知道生命有何意義。但是,在出任務時,宵從不會讓我出手。

“任何武器都能殺人,但不是任何武器都適合自己。在找到適合自己的武器前,不要輕易出手。”

他是在關心我還是在警告我?

不管怎樣,他是在為我著想。

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於是,在選擇武器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把短劍。我把它藏在銀蕭裏,把銀蕭隨時都藏在衣袖裏,感覺就像抓住了宵本人一樣。

兩年後的一天,師父突然帶來個小女孩。她的名字叫滄紫玉,不,是紫玉。

她有著我和若最喜歡的顏色的名字,可我並不喜歡她。

在選擇搭檔的時候,她也選擇了宵。

我站出去冷冷的告訴她,宵是我一個人的,即使你是我的妹妹,也不能把他搶走。

她很害怕,顫抖著把指著宵的手慢慢放下。

我滿意的勾起唇角,宵卻漫不經心的說道:“就讓她和我們在一起吧。”

我憤怒的看向他。他依然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曾經也有個妹妹,還在繈褓裏的時候就死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中竟然閃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