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葉舒窈在吳家見了墜香樓的白掌櫃，那是一個看著很忠厚的賬房先生，可說起生意經來卻是一套一套的，他的很多想法補充了葉舒窈的不足，讓她的計劃更加完善了。
白掌櫃是她生母娘家的舊仆，楊家百般刁難也沒有做出對不起背主的事，因此葉舒窈還是很放心把生意交給他的。她現在有人有錢，隻等朝廷正式開西郊那片土地了。
但不管葉舒窈在外麵怎樣順風順水，回到葉府後還是她頭疼不已的。隻有千日做賊的，哪裏有千日防賊的，她至今隻在嫡母院裏放了幾條帶血的黑布條，可也沒看見什麽效果。倒是嫡母把她玩的半死不活。
索性她的生意現在也交待下去了，葉舒窈還專程去買了筆墨紙硯，隻想在自己的小院裏修身養性，陶冶情操。好吧，其實就是練練她那一手不能見人的毛筆字。
不過葉舒窈現在也的確應該靜下心來專心養病了，古代的閨閣娛樂真的少得可憐，琴棋書畫的操作性都不高，她隻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相對簡單的書法。
可當她抱著字帖和筆墨回到知秋院準備閉關時，半夏卻沒能帶給她好一點的消息。
“小姐，你知道嗎？今天聽我娘說，夫人有意和吳家結親啊！”半夏神秘的湊過來，舒窈本來以為有什麽好玩的八卦，誰知道是生意夥伴就要入敵方陣營了。
“吳少懷，和，葉婉卿？”那她和吳家的生意豈不是都便宜別人了。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不過小姐你還是要小心點，聽說夫人很是看中吳公子，你又這麽頻繁的去吳家，難免主院裏的人會多想。”
半夏說的很有道理，但她和吳家的來往是不可避免的，那是不是要換一下見麵的方式呢，還是嫡母已經覺得她礙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沒一會主院的清風就來傳話了，說是憐她生母忌日將近，夫人特意恩準她抄寫三百篇經文以盡孝心。
其實這就是變相的禁足了，偏偏葉舒窈還不能有意見，難得有嫡母能允許養在自己名下的孩子去祭奠生母的，外人知道了隻怕還要誇讚她嫡母一句賢德呢。
楊青茹明明知道原先的葉舒窈是不識字的，現在的舒窈雖然認得字，可毛筆字幾乎不能見人，若是用這樣的字跡抄寫經文，不孝的名聲她是擔定了。
苦笑著向清風謝過嫡母的好意，葉舒窈也隻能安慰自己，這是有壓力好好練字了。
自此，舒窈就開始了喝藥練字的單調而安靜的日子。不過有半夏在一旁給她傳達各府的最新消息和八卦，日子也不算無聊。
近半個月的練習，葉舒窈已經比較能掌控手中的毛筆了，寫出的字稱不上美觀，可也算是能入眼了。不過她畢竟用了二十多年的硬筆，字體也基本成型，要想改變還是要下一番苦工的。
葉舒窈小時候就學過一段時間的硬筆書法，當時練的是行楷，隻可惜沒能堅持多久，她的字就任其自然的展了。沒想到如今她又從頭開始練字了，這次選的仍舊是行楷的字帖，其實她很喜歡瘦金體，隻是直接練很有難度，葉舒窈覺得還是要先把基礎打好。
每天把練字當成生活的一部分來做，葉舒窈也漸漸的從中找到了樂趣，可能書法真的有平心靜氣的功效，她感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好了不少。
若是這樣平靜的生活能持續下去也不錯，可是葉舒窈知道自己不可能這樣安逸下去，手裏的生意還是其次，她體內的秋寒還沒解，藥方每個月都要變動，不能出門就沒法複診。
眼見月底將至，葉舒窈的心境又煩躁起來，正常女生每月大姨媽來訪都會心煩意亂，葉舒窈例假期的痛苦簡直是常人的百倍。
韓太醫開的經期所用的藥方雖也有止痛的作用，可效果並不明顯，大多的痛疼還是要她自己去承受。
紫蘇和半夏兩人再心急，也不能替她受罪。天氣漸涼，可葉舒窈還是疼的滿頭大汗，貼身的衣服也濕了好幾次，紫蘇在一旁輕搖著扇子，也沒能帶給她一絲涼意。
半夏看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小姐，你要是疼就叫出來吧，忍著會更難受的。”
“我沒事，習慣就好了，天也晚了，你和紫蘇兩人就先去休息吧。”葉舒窈臉色蒼白，很是費力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並不願意自己狼狽的樣子顯現在別人麵前。
“小姐這個樣子讓我們怎麽能睡得著，還是等您好些，我們再歇息也不遲。”紫蘇話聲輕柔，一如她扇子的清風。
葉舒窈也不強求，她現在的狀況也無法強求，一句話仿佛就抽盡了她的所有力氣，她就是想喊疼也叫不出了。
時間一分一秒，走得步履緩沉，可疼痛的感覺卻又那麽強烈。“若是能暈過去就好了。”葉舒窈心裏這麽想著，可腦子偏偏比平日裏還要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的身體都快疼到麻木了，半夏煮了藥喝清粥端上來，葉舒窈一點胃口也沒有，強撐著把藥灌下去，粥卻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等到經期過去，葉舒窈覺原本就清瘦的身子骨，現在穿衣又空**了些許。
半夏也沒有心思裝扮她了，隻哽咽著勸她多吃些東西，“這才幾日，小姐就瘦了這麽多。”
“好了，別哭了，這幾****和紫蘇也沒怎麽休息，現在我好多了，你們也不用那麽擔心了。”葉舒窈實在不知道怎麽安慰半夏，她現在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如果今生都要這麽痛苦下去，她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還免了許多痛苦。可眼見著有治愈的可能，她決不能這樣輕易就放棄了。
隻要她葉舒窈還活著，她就不可能和楊青茹善了。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將自己受過苦百倍奉還。
葉舒窈在心裏暗暗誓，她受過的苦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楊家勢大是嗎？我終有一天會讓你們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