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見死必救”步三爺

怪不得那隻母豹對人的氣味並不反感,原來是人豢養的。

可是,也不能隨便戳人家臉吧?寧楚睜開眼睛使勁瞪著麵前的人,結果在看清楚對方的臉時,反而被震撼了一下。

靠!太醜了……

見過他爹娘那兩個天仙一樣的人之後,寧楚覺得他的審美觀點直線飆升,相比之下,他爹娘和麵前這個步三爺,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步三爺是一個枯瘦的老頭,看起來有六七十歲了,身上穿著的一件沾滿油汙的皮襖,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洗過了。花白的頭發糾結在腦後,像秋天的枯草一般很久無人打理。臉上留著那顫巍巍的山羊胡子,看起來就像心術不正的人,隻有那一雙細小的逗號眼,裏麵藏著一抹精光。

“咦?看起來還挺好的啊。哎呀呀,小娃子,你這病,早點治還能多挺幾年,若是真的快死了,我還真不能保證把你救回來。”步三爺笑眯眯地繼續戳著寧楚不是很胖的臉蛋,也不知道發什麽瘋了,突然許願道:“怎麽樣?三爺我破個例,隻要你開口叫我一聲三爺,我就馬上救你。”

寧楚翻了個白眼,這步三爺沒毛病吧?

步三爺也隻不過是隨口開了個玩笑,他許久都不見人,和豹子自言自語說習慣了,所以和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嬰兒也自說自話起來。但他沒想到這個小嬰兒居然對他翻了個白眼,像是真能聽懂他的話一樣。

步三爺來勁了,越發使勁地戳著小嬰兒的臉蛋,**地念叨道:“來,快叫三爺,快叫一聲!”

眼見著這個小嬰兒狠狠地瞪著他,小臉蛋憋得通紅通紅,步三爺越發覺得有趣。就算是哭鬧也好,他可是最喜歡聽人家哭了!

步三爺期待地把臉湊了過去。

然後……他聽到這個小嬰兒字正腔圓地說出了一個字。

“滾!”

見多識廣、認為自己可以泰山崩於麵前都不會變色的步三爺,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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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楚低頭在屋前的空地上翻檢曬幹的草藥,不一會兒便因為體力不支而坐下來休息。

算了算,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雖然托步三爺的福,他還勉強活著,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剩餘的時間。

寧楚抬起瘦弱的手,手上雖然已經沒有了那種嚴重的紫紺現象,但他今年十歲了,可是身形還像五六歲的小孩子一樣發育不良。

當年步三爺發現他之後,就把他收做了徒弟,帶在身邊治療加教導。他們在原來的那個樹林裏住了一年半,後來又因為他的病,輾轉遊曆了許多地方,才在秦嶺的這一處山穀裏定居下來。

因為這裏草藥很多。

寧楚看著一隻身形比他大了幾倍,體態無比健美的黑豹閑庭信步地向他走來。當然,如果這隻黑豹的嘴裏不叼著一隻籃子的話,那麽這個畫麵看上去就不會那麽的搞笑。

籃子裏麵放著一碗還飄著熱氣的黑色湯藥,黑豹小心翼翼地走著,注意著不讓湯藥灑出來。它走到寧楚麵前,把籃子放了下來,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像是督促他趕快吃藥。

寧楚先是摟著黑豹的脖子,把臉埋在它柔順的皮毛裏蹭了蹭,然後習慣地摸了摸它臉上那道陳年的傷疤。

這是當年那隻的小黑豹,他們一起喝著母豹的奶長大。那隻母豹隻是步三爺偶然遇到的,助它生產,卻在離開的時候遇到了狼群圍攻。其中的一隻小豹子被狼群咬死,而母豹在尋仇的時候發現了被丟棄在雪地裏的他。直到後來母豹順從自然規則,把已經成年的黑豹趕出了家門,而自己跟著另一頭公豹走了,寧楚才把它帶在身邊。他也有想過讓它重回山林,但是試過了幾次都沒用之後,寧楚也就放棄了。它肯定是把他當成了無法拋棄的兄弟,那他又怎麽能先拋棄它?

他知道豹子的壽命最多也就隻有二十多年,但跟著他這些年,黑豹平時也喝他喝的湯藥,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讓它延長壽命,但總是能有些好處的。

寧楚給它起名叫黑墨,在步三爺出穀采藥遊逛的時候,有黑墨留在穀中陪在他身邊,除了可以替他趕走一些凶猛野獸外,也讓他遠離寂寞。

黑墨耐心地讓寧楚抱著,甚至還彎下脖子,讓他抱得舒服些,但是才過了一小會兒,便用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寧楚的身體。

寧楚知道它在催促他喝藥,便放開了它的身體,拿起那籃子裏的湯藥,用唇沾了沾邊試了試溫度,才仰起頭麵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喝到還有小半碗時,寧楚就停了下來,抹去唇邊的藥漬,遞給了蹲在一旁的黑墨。

黑墨用它那雙金色的眼瞳看了一眼寧楚,隨後低下頭伸出舌頭開始舔那碗底剩下的湯藥。

“徒弟徒弟徒弟!你怎麽把我辛苦熬的湯藥給那頭豹子喝啊!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你知道這碗湯藥裏麵的三花六草,我是等了多久才采齊的嗎?”正在偷窺的步三爺氣得跳了出來,火冒三丈地指著寧楚開罵。

寧楚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然後伸出小手,清脆地說道:“師父,這次出門又弄到什麽好東西了?”言下之意,竟是快快交出來讓他過目。

步三爺鬱悶無比,心想他收的這個徒弟還真是他的克星。師父需要照顧徒弟的飲食起居不算,每次居然還都是他要費盡心思討徒弟歡心,到底誰是師父誰是徒弟啊?不過,步三爺看著那張白玉晶瑩無比可愛的小臉,移不開目光。雖然那張臉龐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他還是拚命地想盡辦法想要博他一笑。

完了,他已經淪落到和周幽王一個等級了,為了褒姒傾城一笑,寧可烽火戲諸侯。

步三爺雖然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人格的墮落,但還是忍不住哀求道:“徒弟啊,這回師父出穀,還真給你弄到了好東西。不過……不過你先笑一個給師父看嘛!”

這都多少年了,步三爺還是這副模樣。寧楚在心底鄙視地想道。當年兩人初次見麵時,他就戳著他的臉逼他叫三爺,才肯救他。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改不了施恩之前先提要求的毛病。

“你不是說過,心疾最忌心情的跌宕起伏,最好摒棄七情六欲,視萬物為草芥,才是活命的根本嗎?”寧楚淡淡地把步三爺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塞了回去。

簡單說,他現在就是個麵癱,雖然前世他也是個淡薄的人,但這輩子更加厲害。前世好歹還有他癡迷的手術可以寄托,現在就隻剩下麵前這些草根藥莖可以擺弄,雖然學習中醫聊勝於無,但對他來說卻沒有什麽樂趣。更何況他的身體確實是情緒平靜才更容易活下去,穀中生活清寂,除了黑墨之外,平日沒有人相伴。所以時間一長,寧楚就忘記了上一次微笑或者哭泣是什麽時候了。

這輩子,好像就沒有過。

步三爺失望地歎了口氣。他一直都在反悔,自己當年為何要撿回來這個專門氣他的徒弟。當時也隻不過是氣昏了頭,打算把那個當麵罵他的小嬰兒治好了再往死裏折磨。可是沒想到那個醜醜的嬰兒,居然越長越玉雪可愛,讓他恨不得捧在手心裏疼愛,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孩子分明長得這麽招人疼的模樣,怎麽長大了是這麽招人厭的性格啊?

是他教導的不好?

不對,好像這孩子天生就是這副性格。從沒哭鬧過,也從沒笑過,一點都不像是正常的小孩子。

造孽啊……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性格,這孩子要是長大了,豈不是更加惹禍的胚子?

步三爺正搖頭哀歎著,忽然發現寧楚毫無預警地捂著左胸痛苦地彎下了身子,急忙衝過去把他抱在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丹藥,捏碎了放進他的口中。

黑墨在旁邊急得團團轉,但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焦急地盯著步三爺給寧楚輸入內力化解藥效。

看著懷中那咬著牙即使痛到極點也不發出一絲聲響的寧楚,步三爺這才想起,這孩子先天心疾,別說長大了,就連能不能活過明年,都很成問題。

步三爺摸了摸寧楚額頭上的細汗,同時心中也把這些年一直沒有想好的那件事,終於最後下了決定。

這樣美好的孩子,他看不到他長大的樣子,還真是遺憾啊……

至於CP未定啊未定……人獸還是NP都是浮雲……先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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