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徒弟和兒子 ...

尉遲敬德擦幹唇角的血漬,一時不知道是放任這個擅闖天策府的人離去,還是應該衝上去將他留下。

不過他也知道,就算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擁而上,恐怕也留不住這個人。

寧楚見侯希白赤著上身圍著被子站在那裏,並沒有急著走,便也站起身,朝尉遲敬德開口道:“今晚多謝尉遲將軍出手相助,寧楚會向秦王親自交代。”

尉遲敬德再遲鈍,也能看出來這三人的關係錯綜複雜,寧楚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自然無法開口解釋。他隻沉默了一刹那,便做了決定,做了個手勢示意龐玉等人先行退下。

龐玉和長孫無忌等人雖然職位不見得比尉遲敬德低,但是天策府對於職責的分配非常明確,尉遲敬德是負責天策府守衛的,他們隻能行使輔助,有什麽事都由尉遲敬德全權擔當。雖然尉遲敬德放人的判斷有些不妥當,但他們都知道這個青袍人武功有多高,若不是他今夜潛入天策府是為了找人,一間間的屋子查看,也不會被人發現行蹤。若他們硬要攔阻,結了大仇怨,反而不美。

尉遲敬德等屋內的人都退下後,朝寧楚拱手沉聲道:“寧公子若有什麽吩咐,在下就在門外。”尉遲敬德這麽一低頭,就看到了寧楚露在床幃外的修長潔白的小腿,喉嚨一緊,急忙轉身繞過屏風出門而去。

石之軒冷哼一聲,轉過頭來時見侯希白已經利落地解下被子,露出下麵的黑褲子,開始穿衣。石之軒眯起了眼睛,這才發覺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麽,剛剛寧楚好像穿的也是一身夜行衣。難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個樣子嗎?

寧楚發現石之軒的目光轉向他,一臉的若有所思,以為他還沒有放棄連他一起拽走的念頭,淡淡地說道:“我是你拋棄的殘次品,所以別再想我會給你機會讓你再拋棄我一次了。”

石之軒巨震,這才想起來,之前他在洛陽天津橋上對寧楚所說過的那些話。

原來那時,這個少年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石之軒看著寧楚蒼白纖細的容顏,不禁捫心自問,他這一生,真的沒有後悔的事嗎?

突然間腦中劇痛,如萬根針紮般。可石之軒卻不會允許自己在別人麵前露出半點端倪,即使麵對的是自己的兒子和徒弟都不行,連話都沒有說出半句,轉身一甩袖便衝窗而出。

已經穿好衣服的侯希白擔憂地看了一眼呆愣的寧楚,他雖然不知道他最在乎的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但卻也知道若他留下來的話,寧楚不一定會告訴他,但師父肯定會說的。所以最後還是跟上了石之軒的腳步,隨著他走了。

寧楚看著窗外搖曳的宮燈,發了半晌的呆,直到一陣初冬的涼風灌入屋中,打了個冷戰,才開始穿衣服。矮榻上有侍女晚間時準備的新衣,宮中的衣物自然是精美華麗的,雖然按照了寧楚的喜好給他準備的是樸素的白衣,但衣袖衣領邊緣都嵌著寶藍色的滾雲紋,可見價值不菲。寧楚換上衣服,把裝著邪帝舍利的小銅罐放在長袖裏,倒也正合適。

寧楚環顧了一圈,把他和侯希白的黑色夜行衣都撿起來扔到火盆裏燒掉,等全部化為灰燼之後,才走出房門,絲毫不意外地看到門外站得如標槍一般挺直的尉遲敬德。

“有勞尉遲將軍了,秦王還沒睡吧?”寧楚不信天策府裏出了這麽大的動靜,李世民還能睡得著。

“寧公子這邊請。”尉遲敬德眼觀鼻鼻觀心,側身帶著寧楚朝李世民的書房走去。

李世民果然還在秉燭辦公,見了寧楚後並未直接要求他立即解釋,而是關心他有沒有受傷。寧楚和他客氣了幾句,推說來人是侯希白的長輩,因為不允許他和侯希白之間的感情,所以才闖入天策府抓人。

寧楚這話也並沒有說謊,石之軒來確實就是因為這個。

李世民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追問石之軒的身份,畢竟這涉及到寧楚的私事。

寧楚趁機說道:“秦王,我打算現在就回去了。”既然邪帝舍利已經到手,那他在天策府裏呆著還有什麽意思?

李世民愕然,連忙道:“寧公子,可是在宮裏有什麽不自在的地方嗎?”

寧楚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想回希白的住處等他。”

李世民準備的若幹句挽留的話,全部都被堵在嗓子眼裏了。這下他還能說什麽呢?不由得感歎上次見到寧楚時,他和跋鋒寒在一起,但卻能感覺到跋鋒寒隻是一頭熱而已。侯希白明顯在寧楚心中是不一樣的存在。

隻可惜,這樣的男子,不是他能觸碰得到的。

李世民壓下心中的傾慕,親自送寧楚到了書房門口,囑咐尉遲敬德護送寧楚出宮。

寧楚知道宮門到晚間的一定時辰後,就會關閉,若他自己想出宮門的話,除非像石之軒那樣不走尋常路,否則是出不去的。便拜別李世民,隨著尉遲敬德去了。

侯希白的居處離皇城有些遠,但因為是夜間,路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馬車一路暢通地到了目的地,寧楚在下車前塞給尉遲敬德一瓶藥,“這瓶是治療內傷的清葉丸,是我特製的,請將軍不要嫌棄。”清葉丸是這一個月他為侯希白療內傷時,通過了解步三爺的三草九葉丸而自製出來的一種治療內傷的藥丸。雖然療效還沒有經過調查取樣研究,但總歸是比一般的內傷藥要好用。

尉遲敬德本想推辭,但一聽是寧楚製作的,便改變了主意收了下來,道了謝一拱手便駕著馬車回宮去了。

寧楚一進小院的院門,就看到地麵上堆了許多生肉,想來是秦王派來照顧黑墨的手下不敢真的照顧,隻是把食物放下來就走了。寧楚正疑惑他回來這麽大的動靜,黑墨早就應該撲出來迎接他了,難道又跑出去玩了?

直到繞過了巨大的桂花樹,寧楚才知道原因。原來黑墨正齜著牙,麵色不善地守著門口,而它嚴陣以待的人正是頂著一張醜臉麵具的寇仲。

“小楚!你回來的正好!黑墨不知道發什麽瘋了,我又不能還手,真是欺負人啊!”寇仲狼狽不堪,之前躲過了好幾次黑墨的攻擊,但衣服也被黑墨鋒利的爪子抓破好幾處。他隻能躲,不能還擊,畢竟怕下手沒個輕重的,若是不小心傷了寧楚寶貝的豹子,他的下場肯定更慘。

寧楚見狀無奈,低□扶著黑墨的頭揉了兩下,才對寇仲說道:“你帶著麵具呢,全長安城的人都沒人認出你,你還指望黑墨能認出來?黑墨沒對你來真的就不錯了,它估計能聞出來你的氣味很熟悉才沒下狠手。”

寇仲摸了摸臉上坑坑窪窪的麵具,他雖然想摘下來,但此時長安城危機四伏,他怕被人拆穿身份,隻好歎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我就是來看看小楚你好不好,侯小子呢?他沒和你一起回來?”

寧楚的目光一凝,淡淡道:“他被石之軒叫走了。”

寇仲心中大爽,嘿嘿一笑道:“小楚別著急,我和陵少過一陣就來陪你。”

寧楚瞥了他一眼,雖然他對美醜並沒有什麽執著,但也不得不承認寇仲帶的這個醜臉麵具實在是醜到了極點,本來應該很瀟灑的一笑,顯現在這張醜臉麵具上,就變得很猥瑣。寧楚不由得嘴角一抽,道:“你們去楊公寶庫,不用找邪帝舍利了,我已經找到了。”

“啊?你去過了?在哪裏?”寇仲頓時兩眼放光。

“魯大師叮囑過我,不許我告訴你們。”寧楚眨了眨眼睛道。

寇仲為之扼腕,知道寧楚這人極倔強,就算他軟磨硬泡也沒用,隻好斷了走捷徑的念頭。

“你們把事情了結了之後,來一趟我這裏吧,我們研究研究怎麽吸收邪帝舍利。”寧楚深吸了一口夜間冰涼的空氣,淡淡地說道。

寇仲點了點頭,知道邪帝舍利中容納了數代邪帝的元精,別說一個人,就是他們三個人恐怕都無法成功吸收。他還想說點什麽,此時遠遠地傳來打更的聲音,寇仲一拍頭道:“我先回去了,省得有人懷疑。”

“嗯,多加小心。”寧楚說完這句話,突然想起一事道:“把你身上的井中月留在我這裏吧,雖然井中月的外鞘和普通的刀鞘一樣不顯眼,但是見過井中月的人一定不會認錯,你的身份不就輕易曝光了嗎?”

寇仲一拍頭,急忙解□後的井中月,他百密而一疏,竟忘了此事。寧楚若不是對他關心至極,又怎麽會想到這點?寇仲看著寧楚站在月光下孑然而立,更是止不住心底湧上的喜愛,不顧黑墨的怒目而視,走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腰,低頭就是一個熱吻。

寧楚被寇仲吻得暈頭轉向,雖然他已經會了內呼吸,不至於到缺氧的地步,但是心跳加速的感覺仍是讓他覺得吃力。最終還是推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小楚,你不會是嫌棄我現在醜吧?”寇仲苦笑道,打算撕下麵具。

寧楚卻搖了搖頭,指了指前爪正扒在寇仲身後,後足人立,對著寇仲的脖頸露出尖牙利齒的黑墨。“我怕你下一秒就會被它咬斷脖子。”

寇仲完敗,雖然心有不甘,但是麵對野獸氣場全開的黑墨,他也討不到什麽好處,隻好灰溜溜地摸著脖子走了。

寧楚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多名貴,直接坐在了廳堂前的台階上,靠在黑墨的背上,仰望天空上的繁星。他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從內到外的疲憊。什麽都不想去想,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黑墨動了動身體,擋住了風口,不讓冷風吹到寧楚,之後低下頭,舔了舔寧楚的左耳,默默地陪他看星星。

%…………/…………%………/

第二天,寧楚很晚才醒過來,發現自己是躺在**的。他拍了拍趴在他旁邊的黑墨,知道肯定是黑墨背著他進屋的。黑墨這些日子裏,很少和寧楚獨處,所以更加霸占著他不讓他起身,寧楚也索性懶個徹底,一人一豹在**賴到肚子都開始抗議之後,才爬起來。

此時都已經是下午了,寧楚正對著院子裏的一堆生肉發愁,想著是要自己動手料理,還是索性出去買點吃的時,黑墨已經毫不客氣地開始吃生食了。這時門外一陣馬蹄聲響起,昨天來請他和侯希白去東大寺的那個公公又來了。

這回還是李淵請寧楚去一敘,地點是太極宮,寧楚一百個不願意去,不過想了想去了肯定有皇家料理可以吃,便沒再抗拒,囑咐黑墨看家之後,坐上了去宮中的馬車。幸好他還穿著昨天從天策府裏穿出來的那件衣服,總算不會太失禮。

李淵和曆史上描述的一樣,沒有爭雄之心,而是安於現狀的富家翁。倒是生下的幾個兒子都很不一般,才坐上了皇帝的寶座。李淵召見寧楚,也隻是因為好奇寧楚長得什麽樣子,見麵之後雖然驚豔於寧楚的相貌,但李淵本身卻是個喜歡美女的人,對寧楚的好奇大於其他想法。再加上昨夜天策府內發生的事情早有人呈報他的禦案之上,更加八卦侯希白和寧楚之間的關係。

寧楚應付這種人倒是不費什麽心思,不冷不淡地回答了幾個問題,便悶頭吃飯。所幸李淵的禦廚果然不錯,寧楚吃得倒是盡興。

一頓飯過後,李淵還有其他安排,便讓人送寧楚回去,自己則奔向美好的夜生活去了。寧楚坐著馬車一路被送回侯希白的小院,在推開院門的時候,還在後悔沒有舍下臉麵,替黑墨外帶回來幾樣菜式。

隻是,這麽輕鬆的想法卻在他推開院門之後就變得煙消雲散。

寧楚衝向癱軟在牆角的黑墨,發覺它隻是暈過去了之後,抬頭冷冷地看著負手卓立在院落中石之軒。他覺得自己真傻,怎麽會相信石之軒肯善罷甘休呢?他應該在昨天晚上就離開長安,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可是一想到侯希白走時說的那句“等我回來”,他就狠不下心離開。

寧楚站起身,握緊了雙拳,冷冷地問道:“希白呢?”

石之軒並未回答,隻是靜靜地仰著頭看著懸在夜空中的明月。

寧楚剛要繼續追問時,卻突然聽到房中傳來一個壓抑的呻吟聲,隱約可以聽得出是侯希白的聲音,立刻輕身朝臥房掠去。

可是當他繞過那扇雕花酸枝木的屏風後,就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在垂下的青色半透明的床幔後,侯希白正麵色緋紅地躺在那裏,雙目緊閉,原本俊逸的臉龐上布滿細碎的汗珠,本來愛笑的紅唇被咬得斑斑血跡,時不時溢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喘息聲,衣裳也在緩慢的掙紮中淩亂不已,露出淺粉色的肌膚。

這種情況,一看便知是被人下了某種藥物。

寧楚胸中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轉身就朝外衝去,揪住石之軒的衣領怒喝道:“那是你的徒弟啊!你怎麽能狠得下心這麽對他?”

石之軒一臉淡定,泰然自若地迎上寧楚憤然的目光,淡淡道:“徒弟,自然是排在兒子的後麵的。”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嘿……小白被石爹洗幹淨送到寧楚的**啦~~~~嘿嘿嘿嘿………石爹想既然寧楚需要采補才能活命,那麽自己徒弟送過去也沒啥,哢哢~~~~

那個…………今天不是應該更新的日子,這章更新就算作明天的正常更新吧…………明天我繼續請假…………嚶嚶嚶嚶~~~實在是頹廢期,今天的更新也是趕在更新前幾分鍾才寫完-…………我怕為了趕更新,而降低質量,這個是我不能容忍的…………再加上明天是某男的生日…………真是趕在一塊了…………合掌,大家理解一下,等我過幾天把他送回美國,我就安心回來碼字~~~~

還欠大家三章加更,不會忘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