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字條

石之軒此生中,從未有這麽一刻如此圓滿過。直到此刻,他的青璃才真真正正地屬於了他,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的遺漏。

在他的懷中,累了一夜的少年已經昏昏沉睡,由於激烈的情事,平日蒼白的臉色還透著未褪的緋色,薄唇因為之前的親吻而現出一種鮮嫩的水紅色,完全有別於平日的冷漠疏淡,渾身散發著讓人蠢蠢欲動的媚態。

石之軒終是忍不住低頭又在寧楚的唇間親吻了一下,本想淺嚐輒止的吻,卻在接觸到那美好的柔軟時改變了主意,放任自己沉溺其中,並且開始流連忘返。直到身下的少年感覺到不適,在唇間溢出不滿的呻吟時,石之軒才抬起頭來,確認寧楚並沒有被他驚醒,而是扭過了頭繼續沉睡。

雖然已是初冬時節,但兩人剛才也折騰出了一身汗,二樓的臥室床鋪上、花廳內的軟榻上都是一塌糊塗,根本無法入眠,石之軒索性拉過被子包住寧楚,抱著他走到一樓。

少年被厚重的被子重重裹住,隻露出一張精雕玉琢的容顏,柔順地躺在他的臂彎,石之軒忽然想到在十九年前的今夜,他就是這麽把他包在繈褓中,抱在懷裏的。當時因為青璿健康出生,隨後的青璃難產,所以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青璃身上,自從出生後就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他。在短短兩個月內,由喜悅到震驚,再由驚慌到絕望……他絕對沒有想到,在十九年後還能這樣抱著他的青璃。

這是他曾經失去的寶貝,現在,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石之軒的唇邊露出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寧楚接受了他的人格分裂,他們之間也有了新的關係。他其實完全可以強行用殘酷的人格占有他,然後第二天早上裝無辜忘記。可是這樣的話,對寧楚的精神打擊還不夠嚴重,不夠完全打破他們之間的屏障。

他賭了一場,賭寧楚一定會克製不住自己,結果他贏了。

這下破而後立,寧楚就算再苛責他,自己首先立場就站不住。

看他還怎麽逃避。

石之軒雖然覺得自己做的有些太過了,但他一向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更何況若他再不下點狠藥,他的青璃就要被那些庸脂俗粉占去便宜了!那會更讓他內傷!

盡管看不慣以前圍繞在寧楚身邊的那幾個小子,但石之軒也不得不承認那些小子都是個中翹楚,憑心而論也是江湖中排得上號的後起之秀,其中一個還是他從小帶大的徒弟。但即便這樣,他們也配不上他的青璃。

雖然他的青璃還沒接受他,但身體上已經淪陷了,長此以往,肯定會從身體到心靈,徹徹底底地屬於他。

一樓小院中的溫泉池水還在嫋嫋地冒著熱氣,石之軒抱著寧楚走進溫泉池梳洗。石之軒還沒服侍過人洗澡,一手還要環著寧楚靠在他懷中,另一手忙活著,手勁難免大了些,寧楚偶爾皺著眉哼哼了幾聲,掙紮又掙紮不開,隻好任他上下其手。

眼見著寧楚白釉般的肌膚被溫熱的池水一激,泛起了曖昧的淺粉,那些歡愛時的淤痕更像是開在春天裏的豔桃花,石之軒覺得自己的呼吸又開始沉重起來。寧楚並沒有醒,他自是不用再演戲,也沒心情去揣摩他自己現在到底是扮演溫柔的那一麵好,還是殘暴的那一麵好。如果是溫柔的那一個,就應該做正人君子,若是殘暴的那一個,就直接按著寧楚就地正法再來一發……

石之軒一邊內心糾結著,一邊伸手向下探去,打算為寧楚清理一□體內部。剛接受過兩次情事的地方很輕易地被手指滑入,石之軒忍不住回想著剛剛那種溫暖緊%窒的感覺,下腹又燃起了**。

也許寧楚醒來,他大概會有許多日子不能碰他了吧?

石之軒知道依著寧楚的性子,至少要別扭幾個月,他就算可以一個人分別唱黑臉和唱白臉,但也隻能哄到他不會立即翻臉而已……

石之軒隻是簡單地展望了一下看似黑暗的未來,立刻就決定今晚一定要做個盡興,最好做得寧楚手腳發軟全身無力沒辦法從他身邊逃開。

然後他也身體力行了。

寧楚從一種詭異的快感中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麵上自己破碎的倒影,後麵傳來的衝撞正提醒著他現在的狀況。寧楚隻是恍惚了一下,便想起來之前的事情,拜雙修的功法所賜,他即使身體累到了極點,對心髒也不會造成任何多餘的負擔,反而這種情況下對他殘破的心髒有利,根本是想要發病都發不起來。

若說第一次第二次還有著強烈的抗拒,那麽現在寧楚就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而且讓他做出選擇的餘地更就沒有,隻得昏昏沉沉地由著石之軒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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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楚以為自己是在深海中浮浮沉沉,等徹底恢複意識後,才發覺自己的身體確實是在一上一下地搖晃著。吃力地睜開雙目,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才發覺自己是已經躺在了一艘小舟的船艙內,隨著江波起起伏伏。

此時已經天光亮了,他也猜得出是石之軒抱著他出了春在樓,離開了九江,正在長江上做渡舟,打算回他們隱居的小穀。

腦袋還殘留著些許酒精,身體內部還有著無法令他忽視的鈍痛,寧楚疲憊地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昨晚發生過的事情一幀一幀地在他腦海中回放,就有如無數螞蟻啃咬一般,噬人心肺。

寧楚不怨天尤人,甚至也不怨石之軒。

他怨恨他自己。

明知道石之軒對他曾經有過那種羞恥的企圖,他還貪戀著對方給予的虛假父愛,偏要往槍口上撞。這下走火了吧?

寧楚其實知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石之軒,可是在他心裏,石之軒是精神有問題。在現代,這個病殺人還能不擔責任呢!要怪就怪在這個精神有問題的人還擁有著強大的武功……寧楚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昨晚雖然是喝了許多的酒,但依著石之軒現在的內力,也不會一下子就把他製住……

可是這種疑問也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便無力再去深思。昨晚最後在溫泉裏不知道被石之軒要過幾次,寧楚隻覺得口中幹渴缺水缺得嚴重,想要掙紮起身。

他這麽一動,在外麵掌舵的石之軒便聽到了,連忙放下手中的船槳走了進來。好在他們現在是順流而下,江麵平緩,沒有暗礁,無人劃船也沒有什麽危險。這艘小舟是他清晨在碼頭買下來的,春在樓那種地方,石之軒雖然覺得物質方麵不錯,可是卻及不上他和寧楚隱居的小穀一分一毫。所以在胡天胡地之後,把寧楚和自己打理幹淨便抱著寧楚出了九江城。

石之軒知道,依著寧楚的性子,出了昨晚的那種事,恐怕第一個念頭就是要離開。但是他昨晚幾乎拖著他做足了一整夜,約莫著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就算他要走,他也不會那麽輕易地放手。但石之軒還是覺得不安心,外麵一刻都不想呆,當即便決定帶他回小穀。

聽著寧楚起身的動靜,石之軒心懷忐忑地走進船艙,見寧楚正撐著身體坐起來要去拿角落裏的水壺,便連忙半抱著他坐了起來,又伸手撈過水壺,親自送到他的嘴邊。

懷中的少年連掙紮都沒有掙紮一下,慢慢地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

石之軒早在外麵劃舟的時候就想了無數種寧楚醒來之後可能有的反應,也想了無數種對策,就是沒有想到過寧楚會並不排斥他的懷抱,此時心都快狂喜得爆炸了,但又不敢表現出來嚇到他,隻能放柔了聲音,用商量著的語氣說道:“要不要再吃些東西?我在早市買了豆漿和燒餅,雖然不是頂好的,但早上走的急,也沒看到什麽更好的。”

寧楚早就覺得肚子餓得慌,他昨天一天趕路,中午因為思慮著要不要去逛青樓而焦躁並沒有吃午飯,晚上的時候對著一大桌子菜卻隻喝了一瓶酒,直到現在多快第二天午時的光景,竟發覺自己最後的那一頓飯居然就是昨天早上石之軒親手給他做的長壽麵。

真是諷刺啊。

寧楚的嘴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在石之軒的角度根本看不見。

寧楚是死過一次的人,這輩子自出生起就小心翼翼地對待著自己的身體,所以有天大的事情,也絕不會和自己過不去,所以當石之軒問起這話時,便點了點頭。

石之軒壓下心中的喜悅,伺候著寧楚吃了兩張燒餅和幾口豆漿,當看寧楚想再去吃下一張燒餅時卻拿開了手,“這燒餅都涼了,墊墊肚子還行,不用吃太多。我們傍晚就能到家,我到時候再給你做些好吃的。”石之軒說起回家來,語氣中難免帶出了一些歡喜之意,自是將那個小穀看成了他和寧楚的家。

寧楚也自然聽得出來,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他的心裏,家是一個很神聖的字眼,也是極為憧憬的期望。

也許在昨夜之前,他還能把小穀當成自己的家,可是現在已經完全變了。

石之軒正抱著寧楚,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燒餅,擦幹淨了手掌才重新抱住他。隻是這次是把懷裏的寧楚掉了個方向,讓他麵向他,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這才說道:“小楚,是不是還在怪爹爹?昨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可是……可是我今早檢查了一下你的脈象,發覺強勁了許多。是不是你昨夜發病了……”石之軒後續的話說不下去了,就連他一貫的臉皮厚,在看到寧楚驟起的眉頭後,也無法再把準備好的台詞說出口。

寧楚也沒指著能向白天的這個石之軒討回什麽公道,畢竟在他的心裏,麵前的石之軒其實是由兩個人組成,再加上昨晚的那種情況,人格轉換之後,對方確實是努力想要終止那種背德的情事,可是他卻可恥地由於生理反應挽留了對方,所以算起來他才是理虧的那一個,根本就不想再提起昨晚的事。

其實這種事也偏巧得趕上寧楚遇到了,若是換了任何一個貨真價實的古代人,都不會相信人的身體裏還能同時存在著兩種獨立的人格。但寧楚不僅聽說過,而且還在上醫學院的時候專門學過這種心理課程,所以便對石之軒的人格分裂深信不疑。

石之軒揣摩著寧楚陰沉的臉色,試探地問道:“小楚,是不是生爹爹的氣了?”

寧楚這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頭一次開口道:“是,在生你的氣。你怎麽就這麽跟我出來了?穀裏的楊虛彥和黑墨怎麽辦?”

石之軒一口氣憋在那裏,直把他的臉都憋青了。就像是全力出擊的一拳,一下子打在了空處,無處使力的感覺讓他難受得緊。石之軒沒有一刻像這麽強烈渴望著穀裏昏迷不醒的那一人一豹就這麽徹底餓死渴死算了,雖然他在過去的幾個月中都不斷地這麽祈禱著。

但心裏想是一回事,他卻不能真的送他們上西天,要是被寧楚抓住了把柄,肯定吃不了兜著走。石之軒是徹底鬱悶了好一陣,但又覺得也許那一人一豹的存在也許還有著好處。否則寧楚是不會這麽乖乖地跟著他回到小穀,肯定早就要一走了之了。盡管自己是不會讓他走,可場麵上肯定不會這麽好看。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挑破昨夜的事,寧楚是不想再提,而石之軒是碰了個軟釘子根本無法提。畢竟他現在扮演的是白天溫柔的那個石之軒,按理說他應該完全不知道昨晚事件的來龍去脈,隻是心存疑惑而已。

他們兩人就這麽一路沉默地回到小穀,寧楚在下了小舟之後,因為腿軟不良於行,抗議無效地一把被石之軒抱著。直到遠遠地看到他們的木屋時,終於忍不住從石之軒的懷抱裏掙脫出來,腳不沾地的掠了過去。

失去了懷中的溫暖,石之軒臉臭臭地向木屋走去,心想自己的待遇連一個昏迷的豹子都不如,真的要好好地爭取一下。

就在石之軒還在琢磨著如何上升自己的地位時,寧楚已經從木屋中撲了出來,一向波瀾不驚的臉容上爬滿了驚慌,駭得石之軒立刻飛身過去。

“小楚,他們出事了?”這句話石之軒問的是憂心忡忡,但是心中早就樂翻天了。在他看來,那一人一豹其實早就應該見閻王了,天知道為什麽命這麽硬,還硬生生地拖了這麽多月。

寧楚連理都沒理他,直接推開他向屋外走去,連聲喚著黑墨的名字。

石之軒疑惑地朝屋內看去,隻見屋內的床榻上空無一人,再也沒有那昏迷數日的一人一豹的半分蹤影。

石之軒頓時無語,不會這麽巧吧?他們就離開了一天,這兩位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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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梁都少帥府。

侯希白拿著一個字條,麵色憂慮地走進寇仲的書房。

本來議事的寇仲見狀立刻停下和徐子陵還有跋鋒寒的交談,虎目一亮道:“怎麽?是不是有小楚的消息了?”

在寧楚和石之軒離開塞外之後,突利的手下並沒有找到寧楚按照約定留下的字條,便如實地向寇仲匯報了。寇仲這才知道出了狀況,想盡辦法聯係到了身在塞外的跋鋒寒。正好跋鋒寒此刻提前了和畢玄的約戰,應了對方十招之約後,回到龍泉城親自查看。跋鋒寒這一回龍泉城,正巧碰上了辦完中原事務回歸的侯希白,兩人幾乎都把那間小院翻個底朝天了,都沒找到寧楚應該留下的字條,這才發覺事情不妙。

兩人當下回中原和寇仲與徐子陵會合,寇仲和徐子陵離開的時候沒想到會出這種問題,雖然旁邊有石之軒窺視,但最不濟寧楚身邊還有著跋鋒寒和侯希白。而跋鋒寒離開則是想了卻一樁心事,由於侯希白已經練習不死印法,可以把魔種轉換為道胎,自是可以穩住寧楚的病情,有侯希白在寧楚身邊,石之軒自是想做些什麽,也應該會看在他自己徒弟的麵上罷手。而侯希白走的時候是想著師恩深重,根本沒想到石之軒會對寧楚有別樣的心思。追根到底,就是另外三個人根本就沒把他們那日決定和石之軒決鬥的最終導火索說明白。寇仲他們三人也是覺得在侯希白心目中石之軒是英明神武的,無法把那種看似挑撥離間的話說出口。

四個人聚合在一起,把話這麽一說開,才確定極有可能寧楚是被石之軒施手段又拐走了。上次還有著邪帝舍利的邪氣當追蹤器,現在可是什麽都沒有了。在這種兵荒馬亂的亂世之中找人,又在對方刻意隱藏之下,無異於大海撈針。

四個人一開始時免不了互相埋怨甚至大打出手,但也就維持了不到兩天的時光,便默契地開始了找人行動。他們深知石之軒的武功非常強大,他們若是再不團結,恐怕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寧楚一麵了。

所以,當寇仲三人看著侯希白拿著字條走進來時,幾乎同時猜到了他肯定是有了消息,否則侯希白一向抗拒來這個少帥府,更遑論直接進入他的書房了。

跋鋒寒沒有耐心,直接劈手搶過了侯希白手中的字條,拿過來一看,臉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搶身過去,站在他一左一右,同時朝那個字條看去,俊顏也黑了大半。寇仲指著那張字條,顫抖地問道:“春在樓?不會是九江的那個春在樓吧?”

侯希白沉重地點了點頭,“就是我們相遇的那個春在樓,那個春在樓裏藏了我派的暗線。”所以當年寧楚一出現在春在樓,侯希白便收到了消息去尋他。一想到當日在驚蟄樓初見的那一幕,侯希白的心忍不住柔軟,可是這字條上寫著的字句卻讓他無比的心冷。

徐子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字條上白紙黑字地寫著的,是寧楚現身春在樓,點了一位姑娘,過了一夜。這些字分開來他都認得,可是組合在一起他就偏偏不認得,刺目得讓人頭痛。

跋鋒寒緩過神來,卻要比旁邊的三人冷靜得多,彈了彈字條淡淡道:“小楚離開我們這都幾個月了,你們難道是希望他一直忍著不雙修,然後發病死掉嗎?”

寇仲等人都抿緊了唇,無言以對。其實事情要比他們想象中的好多了,寧楚上青樓,自然是沒和那個人發生什麽事,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餘地。

“我們這就去九江,既然小楚昨晚在春在樓留宿,說明他就住在九江附近。”跋鋒寒的唇邊勾起一抹笑容,輕鬆地挑釁道:“當然,如果認為自己的魅力比不過一個姑娘家的,那就幹脆不要去了。”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心中因為寧楚可能擁抱了一個女人的不爽感覺,立刻不翼而飛,同時燃起熊熊戰火。

他們,怎麽,可能,輸給一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石爹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哈哈哈~~~~人獸線糾纏在父子線裏…………如果雷黑墨同學的話,就要考慮考慮哈…………

今天這章份量足吧?六千字~~~當做是三八腐女節的禮物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