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等候的工作人員趕緊將桌子與筆墨紙硯等擺好,方退下。水溶握了握黛玉的小手,以眼神示意她不要緊張,而黛玉則報以輕鬆的微笑。

牽手送她至桌前,水溶才退開兩步靜靜觀看。隻見黛玉先伸手撫摸筆架上懸掛的那十餘杆嶄新毛筆的杆身,待指尖輕觸到七杆筆時,驟然一頓,繼而毫不猶豫的取下,又以指肚輕捏前端的毛。台側端坐的廖夫人,剛剛端起茶杯掀開蓋子,便被黛玉的動作所吸引,當她再看清黛玉選中的筆時,不由得心中拊掌叫好!這女孩子卻真正是個明白的!

蘸足了墨汁,黛玉左手攏起袖口,抬筆欲寫,卻又緩緩收手,習慣性的以毛筆上端觸唇沉思。不懂的人不明所以,有幾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名媛甚至誇張的“不甚”出了笑聲。卻隻見閃光燈一片耀眼,爭相搶拍這隻有仕女圖上才能見到的唯美畫麵,而剛剛那些淺薄無知的女人,則被大家報以譴責的目光。

思索了短短幾秒鍾,黛玉放下毛筆,伸手將宣紙轉了九十度,變為豎版,這才滿意的重新執筆。而觀看的廖夫人卻萬般激動的抖著手將茶杯放在桌上,慢慢站起身子細細看著。

是時,黛玉不再猶豫,揮毫獻墨,每字一氣嗬成,其間緩緩移動宣紙,動作如行雲流水,腮邊垂下的青絲隨著動作微微拂動,引得人心神動**不已。完成後小心檢查了一遍,黛玉才架好筆,轉身離開桌子。

廖太太心中不由得奇怪萬分,從一開始起,這女孩子簡直就是名家的風範一般,從選筆手法便可見端倪,那十餘杆筆中,唯有七隻是地地道道的湖筆,並且是當年隻供皇家使用的匠人所傳後代製成,筆毛是難得的紫色野兔毛,那筆杆通體為蘇浙一帶當地土生竹木,並鑲嵌有貝殼及象牙等裝飾。最難能可貴的,是這女孩子竟然懂得辨別古法製紙的紙張紋路走向,轉為豎版書寫,且動作連貫,無停頓猶豫難道她的家族不單單是對外宣稱的水家世交那樣簡單?說實話,這丫頭的行動簡直與自己記憶中深處的那個人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可是這最後一步,為何竟如此不專業呢?

疑問間,水溶卻上前,取過另一張宣紙,覆在其上,以手力微微按壓,待吸收幹淨餘墨之後,才迅揭下,放在一旁,示意完畢。

“原來如此!”廖夫人不由得笑出了聲,感情,這二人感情如此之默契,如今這溶小子也做起了跟班的活計。她哪裏知道,這最後一步水溶向黛玉學習了不短的時間才能如此純熟。隻因黛玉習字間偶然的一次感歎:“這異世界卻無隨身的幫手,如今卻連書寫之末的瑣事,也要親自動手了!”,水溶聞言二話不說,便將那貼身丫頭的工作接下。直到今日,每當黛玉練字,他便任勞任怨的守在一旁--工作就是,在最後一步用紙吸盡餘墨……

禮儀人員立刻上前小心的將宣旨掀起展示,隻見一人多高的宣紙上,由上至下書寫著四個大字--“大愛無疆”!,卻是行草的筆體,既筆觸有力,連綿不斷,又清晰易辨,細膩婉約。不盲從門派筆鋒,自成體係,這女孩子,可是多年來不可多見之高手!

“嘩……”掌聲雷動,嘩論不止。在座各位中些頗有些見識者不在少數,有的早已興奮的臉色漲紅,竟然站起身子時刻準備舉牌,皆暗道這丫頭年齡雖然看起來不大,不成想卻是書法界高人。懂行的以年長者居多,年輕者則以司冠良為代表。而之前含妒諷刺黛玉為“花瓶”的幾個女人,臉上皆有些訕訕的掛不住,好在經過的風浪多,早已練就了銅牆厚臉皮的功力,竟也不顧眼光,無事人似的隨波逐流般鼓掌,不少旁觀之人心中暗自鄙視不已。

“那麽,林小姐的這幅行草墨寶‘大愛無疆’已經完成,可以看出,書底十分深厚!筆鋒……”

“快點報價吧!”幾聲抗議打斷了拍賣師好容易能大肆展現見識的機會,很多人已經等不及了,揮動的手中的號牌。水家未婚妻、神秘豪門名媛、古典才女、獨特書法……哪一項不引起極大的注目?尤其是那副字!一個四十多歲愛好書法的嘉賓一麵焦急的等著報價,一麵手指已經不聽指揮的在空氣中描摹,讚不絕口:“好字!真是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