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補不如食補,有勞杜先生寫個單子,我叫人去弄就是了。”水溶不抬眼的說道。體力透支到這般程度的,可是不多見了。她,到底是誰呢?為何爸爸隻見了她一麵便有了那樣奇怪的反應?他恨不得眼前人即刻醒來清楚道明原委,以解心中疑惑。

“是!”杜醫生收好物品,匆匆離開了。

水溶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雙手抱肘靜靜的注視著,明姨端了熱氣騰騰的粥進來服侍她喝下,水溶得空弄了條熱毛巾輕輕的為她擦臉。原打算為她卸掉妝麵釵環,好更衣休息,沒想到擦了幾下卻現,這個女人居然粉黛皆無,如此的明麗佳人居然是素顏示人的。

“少爺,勞您先回避下,我要替林小姐換睡衣。”明姨取出件素白地的睡袍。

“好!”水溶轉身走向房門,忽然轉過頭:“明姨怎麽知道她姓林?”

“當然是老爺告知的。”明姨和善的笑笑。

水溶聞言,隻點了點頭,看來,想弄明白這匪夷所思的事情,關鍵竟是在爸爸的身上。沿著樓梯走下,卻見父親已經在二樓的拐角處等著他。

“進來,我有話和你說。”水父一反常態,鄭重其事地帶兒子進了臥室,父子倆並肩坐在外間的靠椅上,就像水溶小時候與父親談心時一般模樣。

“小溶,你知道自己名字的來曆嗎?”沉默了片刻,水父先開口。

“嗯?不是一個……”水溶醞釀了半天,“臭道士”這三個字終究沒有說出口,一來不想惹爸爸生氣,二來今日這女人出現的方式太詭異,不由得讓人聯想到那個來去神秘的人。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相信他,但是我信!從二十三年前開始!”水父從懷中掏出一張合影,輕輕撫摸著:“靜賢在時,也相信他……”

“為什麽?”水溶伸手拿過照片,那是一張他十五歲時在塞納河邊拍攝的全家福。不知為什麽,他十五歲那年,從不肯離開家的媽媽忽然同意與他父子二人一同出國遊玩,拍攝了不下千張照片。回國後不久便在睡夢中溘然長逝,醫生查出竟然是周身髒器均衰竭已久,能堅持這麽多年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和你媽媽還沒結婚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了……”身旁的小幾上放著煙,水父抽出一根放在鼻子跟前聞了又聞,還是沒有點,妻子在的時候很不喜歡香煙的味道,他已經戒了好多年。

“爸爸!”水溶詫異極了:“媽媽明明是在我十五歲的時候走的!”

“那時候我和你媽媽十分相愛,婚事早已定下來,你外公隻有這一個女兒,自然倍加疼愛。不少人當初都認為我是要吞並她齊家的產業才聯姻的……”水父閉著眼睛仰頭向後靠著,隱藏了多年的秘密終究要被揭開,兒子會接受嗎?

“當時的少秦幫主子秦揚傑處處與水家為敵,得到消息後收買了水家車房的人,在我的車上動了手腳……出事的時候,正是我和靜賢去訂婚宴的路上……”水父一路回憶下去:“你媽媽當時就不行了,已是回天無力……直到那個道長的出現……直到現在我已然無法忘記仇恨,不徹底毀了少秦幫,誓不罷休!”咬牙切齒。

“那個老道………不,道長?”水溶問道,思及母親,眼角已然開始濕潤。

“對,仙師漂浮在空中出現,說靜賢的陽壽已到……”水父提起此事,臉上的表情還如當年一般的絕望:“我苦苦哀求他將我的壽命均分給靜賢,卻無法,最後還是你的原因,才留住了靜賢十五年。”

“我?”水溶不可置信地:“我怎麽留住媽媽的?”

“因為當時的靜賢已經有了身孕,懷著你,隻因尚為胎兒的你出求救的訊息,才將仙師引到了我們出車禍的地方。”水父拍拍兒子的肩:“說來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小子!我與靜賢才有了十五年美好的生活。”

“可終究媽媽還是走了………”水溶雙手掩住臉,失落非常。怪不得,怪不得媽媽十幾年來似乎一天也不肯離開家,原來,她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歸期………

“仙師卻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靜賢最後終於沒有魂飛魄散……”水父一聲歎息:“你的生辰八字與命格,確定了並非凡人,降生在這人世也是有天意的。二十三年來,仙師密信的預言無一不準,包括了今日的林黛玉!”

“林黛玉?!”水溶差點跳起來“那不是書裏的………”

“少爺,林小姐醒了,卻哭個不停,卻什麽話也不肯說,明姨請您過去看看。”一個傭人行禮稟告道。

“好,我這就過去!”水溶起身整了整衣服。林黛玉嗎?既然爸爸說是,那就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撿到了一個寶!一個意想不到的寶!

“爸爸,我先去看看,咱們明日再聊,我還有好多的疑問呢。”

“去吧,小子,沒什麽好聊的了,日後還要看你自己的!”水父揮了揮手:“想獲得女孩子的芳心可是不容易。”

這邊,黛玉迷蒙著醒來,卻現睡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心中一驚,慌忙坐起:“紫鵑!紫鵑!”聞聲進來的人卻不是紫鵑,而是一位年過五旬的老婦人,一身奇怪的打扮,腦後髻沒有簪子固定,也沒有任何飾釵環。看她一步步走向自己,黛玉不由得緊張的拉住了身上的被子,一臉驚懼。

“林小姐,您終於醒了!”明姨笑著坐在床邊,端過罩子中尚溫熱的湯藥:“眼看著秋季要到了,小姐著了涼可要精心調養才是!”微笑說著,輕輕用小勺子舀起,送到黛玉嘴邊。

“不不……啊!”黛玉忙伸手輕擋,不想竟現自己身上原來的衣裳早已被換掉,如今卻是件齊腳踝的白緞袍子,袍子下唯有裏衣!絕望中,黛玉抓緊了衣領,櫻唇微抖,緩緩合上眼睛,兩行清淚流下。

本來,入鐵檻寺便是因為自己抗拒給忠順王爺做小,而被那貌似慈祥的老祖宗軟禁,意欲磨平自己的傲骨。沒想到一夢醒來,卻還是被人賣了,這是哪裏?忠順王府嗎?剛剛映入眼中的那些奢華擺設,又豈是平常人家所有!倘若清白不保,還要這性命有何用?不如一死了之!

“林小姐,好好的為什麽要哭呢?”明姨放下碗,笑道:“是不是想家了?也難怪,小小年紀離家外出的,又病了,可是委屈呢!”暗地裏打手勢叫人去請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