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浩夫妻兩人無奈遷居外地,一開始的生活十分清苦,水伯睿在一家小的礦業公司做主管,生活水平雖有提高卻與過去完全是天壤之別。更最沒想到的是,三年後,妻子生下水漾,剛足月便失蹤了,隻留下了一紙離婚協議與嗷嗷待哺的孩子。原來是她沒想到水老爺子果真是這樣絕情,更忍受不了這般清苦的生活,最終決定離開。就在水伯浩被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之時,二弟水伯睿的一通電話將他急召回水家,原來是水老爺子病重,已到了彌留之際。

跪在水宅的大門外一天一夜,手裏捧著一疊文件。水伯浩終究沒有及時趕回見到父親最後一麵,等待他的是水家一半的產業和“生前不再見伯浩”的遺囑……爸爸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來懲罰自己此生不可饒恕的錯誤!出殯那天,在大門口跪送著父親的靈車遠去,水伯浩痛哭著磕了三個響頭,帶著女兒移民到了澳洲。二十年前的狗仔隊還沒有現在這樣的靈敏,他又是隻簡單低調的領了結婚證,因而外界一開始得到消息時紛紛猜測是水家兄弟互鬥爭家產導致老大失敗被逐,隻而後傳來家產平分的確鑿消息卻使人目瞪口呆,據說那一半的家產還是水伯睿極力在父親麵前為大哥爭取的。

有了豐厚的家產做後盾,有著經商的豐富經驗和天分,水伯浩很快從低迷不振中走出,在澳洲創立了自己的礦業公司,到了水漾三歲時,水家已然成為了澳洲上流社會華裔新貴。隻因他怕女兒從小會因為沒有母愛而缺少溫暖,便無限的溺愛嬌寵,更是怕她自卑,而隱瞞了其母的信息,隻說是難產去世……

“爸爸,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那麽簡單。”水溶動了動手指:“如果說孫媚然的話,那麽秦雄一定也會知道,可利用水漾投毒這樣的白癡伎倆又不該是他這人的手筆……”

“如果說秦雄故意隱瞞查到的一切而在等待一個機會呢?”水父也察覺到了事情的可疑,分析道。

“這麽說,林小姐的身世真的很神秘?”水伯浩聽著那父子兩人的對話,品出了些門道。

“可以這樣說吧,小溶能娶到玉兒,可是高攀了……”水父點點頭:“現在確實不能公布。”什麽時候公布?公布什麽?他也不知道,隻昨晚枕下現了信箋,裏麵隻有一句話--“以靜製動,劫必解”,當時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原因,卻不想正應了今日察覺的一切。

“機會……”水溶喃喃複述著,忽然靈光一現“訂婚!”

“什麽?”水父看著兒子不斷變化的表情。

“要是他們真的在等機會!那麽三月份的訂婚就是最好的機會!”水溶一拍扶手:“若是在訂婚宴那時弄出點事情,我們一定措手不及!”

“如果等的是三月份,那麽這樣早便利用水漾跑來做手腳,一旦被現,豈不是給了我們提醒?這可與殺手事件不同……”水父始終覺得秦雄不會那樣白癡。

“如果秦雄並沒有參與指使水漾呢?”水溶越想越通透,腦袋裏的思路也愈加清晰:“換句話說,秦雄的確調查了玉兒的信息,也現了什麽,否則不會有平民、英國的說法……孫媚然自然沒有調查的能力,一定是從秦雄那裏聽來一知半解,而後誘騙小漾來使壞,至於孫媚然的目的,便是嫉妒心作祟,兼報複我踢她出龍影!”

“對對……”水伯浩輕輕拊掌表示讚同,他真的很欣賞這個睿智過人的侄子,幾句話便將疑團解的清清楚楚。要知道,那姓秦的與水家已經交手很多年,卻從未占到過便宜,一定程度上,水溶的功勞確實不可小覷。

向大伯點點頭表示致謝後,水溶又道:“難道秦雄費了這般大的力氣就隻為了針對玉兒嗎?我看未必!他可不是一個把目光局限在小處的人……”

“你是說……”水父忽然察覺到了什麽,試探著問道:“絲綢?”

“對!就是絲綢!”水溶起身來到水父的電腦前,輕點了幾下鼠標,又敲出一行密碼,項目進度文件便出現在眼前打開,上下拉動看了看,水溶道:“算起來我和玉兒定親後,就是那批貨裝船出海的時候,一旦在這之前生了什麽意外,那麽水家的損失可以說是空前的!”

“看來事情很是嚴重!”水父起身踱到窗前,看著樓下忙碌的傭人們,道:“這批貨攸關水家海外的貿易領域,不能有任何損失!隻是照現在的準備進度,確實沒有辦法提前……”

“要是能提前,伯睿想提前多久?”水伯浩忽然問道。

“我想有十天的話,那批貨到了公海,秦雄也就算計不到了……”水父算了算航程道。

“那麽這次就讓我出點力吧……”水伯浩忽然插言道:“那生意你簽約之前已經對我說過了,也知道個大概,我來出五分之一的貨,這樣應該能提前十天以上!也算是替水漾彌補過錯了……”

“大伯,我是不會原諒她的,您也無需替她彌補。”水溶不同意水伯浩的想法,直接將這條路堵死。

“水溶……”水父雖然站在兒子一邊卻怕大哥的臉上掛不住。

“小溶,就算伯伯求你了……”水伯浩聲音很悲愴。

“大伯,我無法原諒差點害我妻子染上毒癮的人,怕是您也無法原諒誘騙水漾吸毒的人吧……”水溶起身坐回沙上:“總之,這次我沒有親自動手懲罰她已經是我的最大極限,以後也再不想見到她,日後也不敢請她再登這水家的門!”言罷,水溶起身告辭自去陪玉兒了。

“伯睿……”水伯浩滿臉焦急的求助於弟弟。

“大哥,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小輩的事,由著他們去吧……我們老了……”……

推開門,一股幽香翩然沁入心脾,映入眼簾的,是一襲長將及地,身著寬鬆浴袍坐在外間梳妝鏡前的黛玉。身後的顏蕙,正拿著玉梳小心的為她梳順絲待幹。鏡中美目含怨,幽幽欲訴,帶著些剛剛沐浴過後的水汽,恍若瑤池仙子降凡,美得讓人心動,讓人心疼。

“你先下去吧。”接過顏蕙手中的梳子,水溶輕輕梳理著如落瀑般的緞,動作輕柔,生怕弄疼這水做的人兒。

“溶哥哥……”黛玉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櫻唇微張,一聲哥哥喚的人頓時心生萬般憐惜。

“噓”水溶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不要說話,我在傾聽瀑布的聲音……”

將黛玉的長梳順晾幹,簡單的挽了一個髻,用一隻琉璃簪別好。但這個最普通的髻,水溶不知道跟著電腦中的視頻教程學了多少遍才練熟,時不時的拿出來獻寶。

詢問得知黛玉已經用過晚餐了,水溶一麵用手輕捋著她肩頭順下的秀,一麵緩緩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而後征求意見道:“玉兒認為呢?”

“我終究不喜歡水漾,雖然被人蒙蔽,卻也因驕妄無度所致,哥哥既然心中已有了處置,玉兒自然跟隨哥哥的意思……”聽了有關水漾的事情,黛玉情緒無甚波動,隻打開梳妝匣子,輕緩的摘掉耳環戒指等飾物。

“我是說,玉兒會不會覺得我對她不夠嚴厲,畢竟她差一點就害到了你!”水溶從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脖頸。

“與她相比,我心中更狠那造謠生非之人!”說到這裏,黛玉眼睛又蒙上了一層氤氳:“況且,我真的很害怕他們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那可如何是好,若他們知道我是穿越的,會不會把我當成怪物?”黛玉越想越心驚,纖弱的身子微微輕抖。

“不會不會!玉兒不要怕!”水溶趕忙將她的整個身子擁入懷中安慰:“有我在,玉兒隻管放心,那些個背後裏耍些黑手段的惡賊,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哥哥!”黛玉轉過身子,將臉貼在他的襯衣上:“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不要離開你……”洶湧的淚將他的前襟打濕了一片。

“放心!我生生世世都不會離開玉兒,更不會容忍別人來算計玉兒……”水溶信誓旦旦,的確,他不會放過,也不能放過,新仇舊恨,一起來吧!

是夜,哄睡了黛玉,水溶沒有回臥室,而直接去了書房。黑燈的房間裏,唯有電腦顯示屏出幽幽的光,細長的手指飛快的敲著鍵盤。一行行數據飛的運動著,映在他的防輻射眼鏡片上,詭異卻極。接下來便是冗長的電話,壓低的聲音讓人離其五步遠外便再聽不得什麽,想來隻有對話的二人知道。拒絕了大伯的請求,水溶便當即著手調整備貨方案,水父說原來的進程來不及,那隻是想到原計劃而一時的感慨。原來並不想將公事擠的太滿,貨安排在水溶定親後也算合理,那時候的選定航線海洋氣候再好不過,減免風浪的危險。隻如今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那麽整個計劃也將進一步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