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向來死纏爛打

王縣丞看著一頭裹著白布的衛典史,又看了看站在那兒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傷的陳逍,實在是懵了。

這到底,是誰打誰啊?

同時,王縣丞有些火氣了。

於是開口怒道:“衛典史,到底怎麽回事?你的頭是被誰打的?本官給你做主!”

他剛剛之所以不幫陳文山這個前上司,反而要幫衛典史,那是因為,這衛典史在衙門裏,是屬於縣丞的屬下。

衙門裏,最大的是縣令,七品官,其次是縣衙二把手,也就是八品縣丞,類似副縣令,縣衙的事基本上都可以官。

然後是三把手,九品主簿,負責文書錢糧之類。再然後,就是典史,沒有品階,未入流,但也是朝廷命官,負責監獄維持,緝拿匪盜,逮捕罪犯,類似刑警隊長,手下有一班捕快。

所以,衛典史出事,這縣丞自然是幫自己人。

此刻,衙門外,看熱鬧的百姓們都到位了,此刻也都議論紛紛。

因為這衛典史風評不好,再加上陳文山告他深夜入宅欲對他兒子未婚妻行不軌,這種事,最容易激起民憤,故而,大家紛紛指責衛典史。

衛典史頭上昨晚被開瓢了,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又很憤怒。

於是對縣丞說:“大人,下官這頭,確實是被陳文山之子,陳逍所打。”

不等縣令開口,陳逍說:“我打的?我在哪兒打的?”

陳逍明白,這種事,要主導話語權,並且引導對方,說一些讓自己最終相矛盾的話。到時候,他就無法再辯解。

衛典史哼了一聲,心說,想騙我說在你家被你打的?我有那麽傻?這麽說,豈不是就承認我大半夜去你家了?

於是自以為聰明的回答:“外麵打的!”

“也就是說,你昨天,沒有去我陳府?”陳逍問。

衛典史得意一笑:“自然!”

他心想,我說沒去過你陳府,看你如何說我調戲你未婚妻。

他以為自己沒有掉進陳逍的語言陷阱,實際上,已經掉了進去。

陳逍故意有些慌亂:“好吧,那衛典史,認定你的頭,是我打的?”

“廢話,無比肯定!”衛典史見陳逍慌了,冷笑一聲,心想借這個機會,以秀才打朝廷命官一事,上報帝都府學教授,革除陳逍秀才功名,再判個罪。

那到時候,他的未婚妻,還不是任由自己采摘?

想到這裏,他對王縣丞說:

“大人,下官被此子打成這樣,已然是犯了毆打朝廷命官的重罪,請大人重懲此人!”

陳文山眉頭緊皺,他想著自己兒子被打,兒子的女人還差點被調戲,想來衙門,讓衛典史付出代價。

可他錯了,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當初收受賄賂,為權勢欺壓普通人,有多麽的可恨。

於是上前,小聲對陳逍說:“兒子,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吧……”

陳逍一笑:“人家擺明了也不會善罷甘休,這事兒,總得處理。”

說著,陳逍看向衛典史說:“衛典史,要告我?”

“你毆打本官,告你,如何?”衛典史冷笑。

陳逍也笑了:“沒什麽,你告我,就對了!”

衛典史再次冷笑,同時王縣丞也開口:

“安靜,陳逍,現在本官問你,衛典史這頭,是不是你打的。”

陳逍說:“縣丞大人,他這頭是不是我打的,得問他自己啊,我現在實在是給不出答案,不信,我給大家捋捋啊。

首先,如果這頭是我打的,那他自己也說,不是在我家打的。也就是說,是在外麵打的。可是昨天,我一夜未出門,如何打他?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來了我家,我把他給打了,這個就說得通了,畢竟衛典史也一口咬定是我打的。

可是,他大半夜來我家做什麽?不管是欲行不軌,還是偷盜,亦或者私闖民宅,都是犯罪目的吧?”

一番話,整個大堂,鴉雀無聲。

衛典史眉頭一皺,剛剛還頗為得意的臉色,此刻難看了幾分。

王縣丞也被繞進去了,一時間發現,好似的確,就是兩個選擇啊。

不過很快,王縣丞找到漏洞:“誰能證明你沒出門?你完全可以晚上出去碰到了衛典史,把他打了。”

“好,就算我昨夜出去了,那麽又請問,衛典史堂堂一個武藝不凡的典史官,豈能被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打了?

若是如此,那在下不得不提出質疑,這樣的典史官,真的可以維護好青陽縣的治安嗎?典史官自己在外麵都被打了,那這典史,還有臉幹下去?

典史官被打,究竟是衙門的疏忽,還是典史官的失職?亦或者我們青陽縣已經混亂到了這種地步?那百姓們晚上,還敢出門嗎?”

陳逍越說越激動,站在民眾的角度質疑衙門和典史,一時間,讓王縣丞和衛典史的臉色,都成了豬肝一般。

外麵,陳逍成功的利用到了這些百姓們的心理,他們都開始紛紛指責,這一幕,讓縣丞愈發頭疼。

他剛剛也忽略了一個問題,衛典史會武功啊,怎麽可能被打?

衛典史被百姓們指責,好像整的他很沒用一樣,臉色微微漲紅,開口辯解:

“陳逍,若不是當時你用凳子在後麵偷襲我,我會被你打傷嗎?”

陳逍冷著臉說:“胡說八道,哪有什麽凳子?”

衛典史麵紅耳赤,怒吼:“你家的凳子,你還不承認?”

陳逍一笑:“哦~我家的凳子?衛典史你不是說我在外麵打得你嗎?請問,關我家凳子什麽事?還是說,你承認你大半夜,闖入我家?”

衛典史身子後退一步,丫的,徹底淩亂了。

他說在外麵被打,丟的是他的臉,和衙門的顏麵。

他說在屋子裏打的,就不得不承認,他大半夜跑陳逍家去了。

完了,又是一個死局……

王縣丞臉色也陰沉下來,他沒辦法了。

為啥?因為關於線索,關於衛典史在哪兒的話,都不是陳逍說的,是衛典史自己前言不搭後語。

他知道,辯解沒用了。

這時陳逍步步緊逼:“衛典史,那麽本秀才,到底有沒有打你呢?”

衛典史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打了?家裏還是外麵?都不行……

於是想了想,大不了這次把陳逍搞不進大牢而已,於是說:

“行,你沒打本官,本官自己昨晚不小心摔了。”

陳逍一笑:“那就好……不過……縣丞大人,衛典史既然說我沒有打他,那,是不是可以判他一個,誣告罪了?”

衛典史麵色一沉,看著陳逍,心想丫的我都放過你了,你丫不放過我呀?

陳逍也看向衛典史,露出一個真摯而禮貌的笑容,說:

“抱歉,我陳逍,向來是死纏爛打的,還請見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