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四篇日記

6.第四篇日記

1955年6月8日農曆四月十八晴

一路上我都在想，誰會是下一個。沒想到這個問題這麽快就有了答案。

我們所有人都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張學偉被嚇傻了，查出劉文死亡原因的唯一線索也斷了。但是尼瑪紮西說他有辦法，他說在康巴藏區有一種巫術，可以讓人回到過去的某個時段，讓他講出你想知道的一切。我聽了覺得有些荒唐，但是現在沒有其他辦法，隻能讓他試一試了。

尼瑪紮西讓張學偉坐在地上，在他四周擺滿了大小各異的石頭。尼瑪紮西在由石頭組成的大圈裏生起了一堆火，手中的樹枝被點燃。他拿著被點燃的樹枝在張學偉的眼前不停地晃動，嘴上念著我們聽不懂的經文。這時，天空中不知何時飛來了無數隻大鳥，黑壓壓的一片，擋住了太陽的光芒。他念經的聲音越來越大，身體甚至隨著經文的節奏跳了起來，張學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尼瑪紮西走到圈外對我們說：“現在你們可以問他了，但動作最好快一點，五分鍾後他就會醒來。”

唐龍半信半疑地走到圈內，問道：“前天晚上，你和劉文上山找柴火，後來發生了什麽？”

我們緊張地望著張學偉，過了半晌，他真的開口說話了。他斷斷續續地說：“我們去山上找柴火，越往山上走，越冷……女人……吃了……劉……”

突然，一陣嘩嘩的聲音從山上傳來，幾塊巨大的石頭從山上飛奔而下。天地間頓時變得昏暗起來，來不及躲閃的唐龍和張學偉被石頭砸個正著。我和其他戰友被強大的氣流衝到了山間的河道裏，幸好沒有受傷。

我抬起頭，望了望山頂。陽光下，站著一個美麗的藏族女人。

從山上還在不斷地往下滾落著石頭，而唐龍和張學偉的鮮血正順著岩石不斷往下流。我看到，唐龍的腦袋已經被石頭給砸扁，張學偉的上下半身也分了家。一陣風吹過，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天空中的大鳥聞到血腥味，發瘋似的向著唐龍和張學偉的屍體撲來。沒用多少時間，就隻剩下兩堆白骨了。

尼瑪紮西跪在地上，嘴上念著經文。我知道，他這是在為逝者超度，祈求他們能夠進入天堂。望著天空中那些遠去的大鳥，我知道，他們走了，永遠走了。

短短三天，十個人變成了七個。而我們這七個人當中，又有幾個能活著走出去？我想家了，我想女兒了，我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北京，回到我那不大但是溫暖的家裏，我想抱著女兒美美地睡上一覺。可是，這一切，如今隻能出現在夢裏。

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能走出這片土地，我也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些什麽。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寫下我在川藏所經曆的一切，也包括我對女兒的思念。如果我沒有走出川藏，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未來的你，能夠看到這本日記，你能來到這裏，川藏之北，破解卡瓦洛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