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周禮,男子二十歲舉行冠禮,才算是真正成為大人。

這個“大人”講的是能幫家族履行一些責任,承擔起一些職位。

但並不一定需要到二十歲才行冠禮,有特殊情況隨時都可以。

呂武不久前剛知道“自己”原來才十四歲。

而之所以會知道,是老祖母在唯一家臣,卓的見證下,給呂武舉行了冠禮。

越是身份顯赫,行冠禮的禮節也就越隆重和複雜。

平民的冠禮則是改變一下頭發款式,也就算完成了。

如果正常的話,老呂家怎麽都是一個小貴族,唯一繼承人要行冠禮,肯定會邀請一些身份相當的人過來觀禮,甚至請來身份高一些的人主持。

但老呂家破敗了,剛有了興盛起來的跡象,老祖母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等不到老呂家重新振興,迫不及待地給呂武舉行了隻有一名家臣作為見證者的冠禮。

冠禮一結束,呂武從老祖母的手裏接過了一把青銅鑰匙以及一卷竹簡。

給鑰匙代表的是以後由呂武來決定老呂家的一切方針,家裏以他為實際也是唯一領導者。

那一卷竹簡則是貴族證明,同時寫清楚老呂家的封領從哪裏到哪裏,範圍有多大,裏麵的大概地形描述。

後麵,家老卓將裝有丹書(賣身契)的箱子全交給了呂武,代表呂武從那一刻起掌握了所有武士、屬民、奴隸的生死。

從隨便綁了個馬尾辮,到束發插上了簪子,改了個發型就等於迎來新人生。

呂武卻是該幹什麽,繼續幹什麽。

造完了武士以及匠人需要的房舍,該給武士分配土地,是家老卓的工作。

需要將作坊放在哪裏,做出什麽樣的規劃,家老卓承擔不了的這項工作,落到了呂武手裏。

一個冶金作坊,首先要有熔爐,呂武按照一些考古節目看來的印象,再結合匠人的實際意見,選擇了最為常見的豎爐。

製造這麽一個熔爐可簡單不到哪去。

首先需要挑選合適的泥土來建造爐底與爐缸,一般是選用混合材料製作法,也就是合適的黏土再鋪上細砂,隨後滲入木炭末和碎鐵礦的混合料逐層夯實。

大部分都是由匠人來進行設計和製造,呂武發現他們特地留了一些口子,一問是要被用來放“橐龠”。

那兩個字讀音為tuóyuè,就是古代鼓風吹火用的器具。

呂武有領先兩千七百多年的眼光,但未必比匠人更為專業。

所以了,專業的活交給專業的人士。

程嬰在冶煉作坊建造到一半的時候出現。

他時刻將嬰兒帶在身邊,看到老呂家在建造冶煉作坊,看了一兩天,不知道是看不下去,還是覺得不能吃白飯,給予了匠人一些指導。

匠人可不敢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們覺得程嬰的意見有道理,請示了呂武,得到同意才按照程嬰的意見去進行修改。

忙碌的時候,時間會過得非常快。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呂武送走了第一批來學怎麽烹飪的廚子,猛然間發現該交代的事情已經全在進行,無法再開設什麽新項目了。

在那一段時間,魏相等貴家子弟並沒有再來,倒是出乎了呂武的意料。

他原以為幾位大貴族子弟會三兩天頭過來吃喝的。

冶煉作坊的第一批鐵鍋打造出來,派人通知魏氏之後,魏相派出隊伍來將第一批打造好的鐵鍋接了回去。

魏相還讓家臣給呂武來了一封信。

當然是用竹簡寫。

說很期待再來老呂家吃美味,隻是最近非常忙,沒有機會。

另外又說試吃了學成歸回廚子的菜,覺得並沒有呂武做的好吃。

最後,告訴呂武關於開酒樓的事情已經在進行,讓他等待好消息。

老呂家與魏氏的合作,明明技術和想法都是呂武提供,魏氏卻占了其中的六成,韓氏占了三成半,呂武隻得了半成。

也就是分為一百股的話,魏氏得了六十股,韓氏得了三十五股,呂武才分到了五股。

呂武對此沒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他沒有那麽大的麵子讓各家貴族,同意在自己的地盤上開設酒樓。

並且,打造鐵鍋的所有東西,包括買地建樓,食材等等,包括人工,都是魏氏和韓氏出。

話說,還有什麽不滿意?

呂武還有一個項目是魏氏和韓氏不摻和的。

他真的想要去弄路邊攤,也就是賣豆漿和油條。

當然不是他親自去擺攤,會將需要的工具造出來,再找來願意的屬民,由屬民去各個村莊或是城市進行經營。

先期會是老呂家全額投入。

賠了全算老呂家的。

能賺錢的話,攤子的一應東西會以貸款方式賒給屬民,然後老呂家在這項事業第一年占六成的股份,逐年減少,直至到占一成,永久擁有分紅權。

這種方式比周扒皮還周扒皮,但在春秋卻是獨一份的做法。

以至於呂武對願意冒險的屬民解釋完,他們非但不覺得呂武是在剝削,還覺得呂武是天大的好人。

其實,屬民給領主幹活是白幹活,沒工資的這個說法。

呂武卻教會了屬民營生手段,並承諾幫忙創業。

因此,即便老呂家永久性占了一成分紅,屬民需要自己出人工和承擔後勤,他們也隻會感恩戴德。

又是一個半月過去,靜極思動的呂武快受不了時,家老卓告知是時候為屬民幹點什麽了。

這年頭的貴族要為從屬做什麽?

可以任意指派屬民,卻要帶屬民走上富足生活,是一個很粗糙的概括。

呂武得知應該集結武士,帶著他們將周邊的動物殺一批,清剿領地範圍內的猛獸,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而這個其實就是領主的責任。

“可算能動彈了!”呂武霍地從懶散進入到興奮狀態,又問:“我的甲胄和武器呢?”

家老卓早有準備,隻是將甲胄和武器拿回來時,呂武卻是看得直皺眉。

很明顯,皮甲和武器都是老呂家“祖傳”下來。

也就是呂武“前身”那一位父親留下的。

皮甲陳舊,對呂武來說還顯得偏大。

他將青銅劍從木鞘裏抽出來,發現劍刃的崩口很多,好像再弄一下都能當鋸子用了!

家裏有冶煉作坊,還有鐵錠,怎麽不去打造鐵質兵器?

隻因為不是能打造鐵器了,就等於能製作出能用的鐵質兵器!

目前青銅技術都還沒有發展到巔峰,對鐵的技術隻是初步應用階段。

也就是以現在的技術,不是造不出鐵劍。

但是,信不信鐵劍與青銅劍對砍,斷的是鐵劍,而不是青銅劍。

呂武視線像是在看著青銅劍,隻是眼瞳沒有焦點,他在想:“提高溫度能冶煉出更純的鐵料;鍛造手法的話,我倒是記得一些;隻是要好好回憶一下,加入什麽東西,也就是什麽配方,才能使鐵料的質量達到製造兵器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