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等貴族少年走了。

即便老呂家不需要再給魏氏回禮,怎麽也該準備一些小禮物,送給這些貴族少年。

呂武準備的是一些新花樣的陶器作為禮物。

這裏是他的一個防範未然。

直白是說,就是有新東西一個家族單獨用太顯眼。

有兩個大家族的子弟在用,其他人發現了新鮮東西,地位太低的不敢去問,地位高的長輩則不會過問這種小事,小輩問及的話,老呂家又能擴展新的人脈。

魏相臨走前跟自己同來的少年評價呂武,說有呂武這樣的人作為家主,老呂家不愁興盛。

魏氏子弟知道魏相比自己聰明,自然相信魏相的話。

不管事,隻負責吃喝玩樂的韓無忌,他隻在乎能不能派廚子也到老呂家學烹飪,並對魏相發誓不會用於商業用途。

上升期的魏氏需要廣結善緣。

魏相當然滿口答應下來。

至於壓根就沒問當事人這種事情,他們主觀上進行了忽略。

呂武將有限的時間投入到更為急迫的事情上去。

武士的家人和奴隸都來了,他們總不能風餐露宿吧?

老呂家不想武士生怨,自然要加快蓋房舍的速度,該分配的糧食和其餘用具,越短的時間給出去越好。

要說他們之前全部對換了個主人充滿各種悲觀,幾天下來有抱負又聰明的人,根據自己所聞所見,已經產生了心態上的變化。

比如一個叫銼的武士,他親自看到了呂武怎麽指揮他們,進行分工以及分隊,再進行集體勞動。

他得出的結論是,自己的新主人其它暫時不知道,對指揮軍旅的素養是自己所見最為厲害,不愁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又拿一個叫方的匠人來看,他看到了呂武對匠人的重視,能聽到呂武講很多新理論,還能實際地將東西做出來,認定老呂家哪怕是個小貴族,也會是相當富有的小貴族。

更多的人看來,呂武為了武士和匠人能更早有自己的房舍,親自指揮來進行勞動,覺得呂武至少是一名顧及從屬感受的領主。

老的那一批屬民,他們看到了這個家族再次振興的可能性,甚至會遠比以前的任何一個時刻更加興旺,有的隻是開心。

至於奴隸會怎麽看?他們愛怎麽看就怎麽看。

進行建設的時候最能體現出一個集體的活力,能幫忙的屬民自發過來,武士和匠人受到氣氛感染,用更多的熱情去投入勞動。

呂武將自己該幹的事情做完,打算歇一歇的時候,家老卓來稟告,說是有賢士來投靠。

既然都說是賢士了,家老卓肯定有過考較,並且自認不如。

呂武很高興啊,他這段日子最為發愁的就是老呂家壓根沒人才,以至於什麽都要自己來。

隻是這個賢士有點怪。

他是一個中年人,穿著方麵看不出賢士該有的“雅”,甚至看著非常狼狽,並且還負著一個背簍。

而背簍裏麵裝著什麽,呂武暫時看不出來。

這個人看上去滿臉菜色,不知道是經曆了什麽艱難困苦,一副飽經滄桑不說,給人一種隨時都要死了的感覺。

現在穿衣服,一般就是穿深衣,也就是把衣、裳連在一起包住身子,分開裁但是上下縫合的服裝。

平民的深衣為了省布料會收緊一些。

當然,他們也能穿不正規的衣服,例如一件像是汗衫上衣,下麵隻是穿著短褲衩。

貴族穿深衣,與平民比較就是布料好一些,顏色多一些。

現在這年代,衣服的顏色越鮮豔越多,代表著財富與地位。

這位賢士穿著一件看上去很舊卻洗得極幹淨的淡紅色深衣,人也收拾得很幹淨,但衣服有著很多的補丁。

什麽時代都講究個窮文富武。

沒有足夠多的錢財,想成為博古通今的賢士,夢中會成功的。

呂武猜測老呂家在大建設會吸引來一些人才,等了那麽些天可算等來了一位。

他沒見到人之前各種期待,不奢望來一個大能,但……

兩人見麵,沒來得及互相行禮,背簍裏麵卻是傳出了嬰兒的哭啼聲。

呂武與賢士(他還沒自我介紹)眼神對視了一眼。

“且候。”

“我……”

呂武心想,暫時看不出中年人有什麽才能,但招攬人心嘛,從嬰兒開始做起。

賢士忙著查看嬰兒,顧不得呂武離開。

呂武是去命奴仆擠來羊奶和牛奶,然後親自裝奶的碗和小木勺遞給未通名的那人,柔聲道:“熱的。”

剛才賢士隻是抱著嬰兒在輕拍後背,沒拿出點什麽來給嬰兒吃,看到呂武遞上碗,接過去先自己每種喝了一些。

呂武越看越覺得這中年人古怪。

不是說中年人拿到東西自己喝奇怪,是他兩種都喝,卻隻是喝一點點,更像是在試一試有沒有毒。

中年人試喝了之後還等了一小會,確認自己沒什麽不適,開始將食物喂給了嬰兒。

呂武不動聲色地問:“子(先生),何方來?”

“失禮了。”他深深一禮,再次直起腰的時候喘了兩口粗氣,說道:“自趙地來。”

這麽說,這是一個來自原先趙氏封地的人。

“趙氏滅,在下心驚躲避於山林。”中年人的確是一口趙地的口音,這一點不是那麽輕易能夠掩飾,道:“路經此地,看出足下是一名有為的(領)主,起了投效之心。”

呂武問道:“可有姓氏?”

中年人說道:“喚賏。”

賏(yīng)是頸項上的裝飾物。

考慮到現在取名的習俗,他家……或者他祖宗,是弄頸項首飾的?

但呂武一聽中年人來自趙地,原先躲避在山林之中,還帶著一個一兩歲大的嬰兒,有了更多的聯想。

他開始與自稱賏的中年人進行交談,問及了很多方麵,發現中年人其他的並不熟悉,倒是知客方麵很熟練。(不排除是中年人刻意表現的偽裝)

賏與呂武交談,本來還以為隻是小地方的小領主,有點抱負想發展好領地,大概很好糊弄。

沒想到一陣交談下來,他一些半懂不懂的東西明顯無法忽悠過呂武,被迫拿出一些真本事。

呂武在考較賏的同時,腦子裏在不斷地進行權衡。

他實際上已經大致猜出一大一小是什麽跟腳,隻是無法百分百確定下來。

如果一大一小真的是呂武猜想的那兩個,他就需要好好思量到底收不收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