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不是好現象,聶老大幾時對人感興趣了,而且是一名乳臭未乾的小女生。

希望他的臆測是出自過度膨脹的想像力,絕非此刻縈繞心頭的不軌想法,他們整整相差十一歲,應該擦撞不出什麽火花才是。

她太年輕了。

可是當包著花布的女孩差點除到腳時,他的傻眼反應完全反映出驚嚇不已的表情,一道如風的身影由身邊竄過,似無聲的鬼魅一般。

趕快揉揉眼睛,那個翻窗而出的匆忙男子不是日理萬機的大老板,連鎖飯店的經營者不會有輕浮的舉動,他一定是忘了收驚才會驚魂未定,錯把蒼蠅看成黃金。

秦日馮不敢接受事實地由指縫偷覷,背光的高大身形確實是他景仰如山的冷血上司,他是不是該將掉了的下巴按回原位?

是一場惡意的玩笑吧!他需要一顆阿斯匹靈。

天哪,他從來沒這麽頭痛過,他要怎麽解釋老板的反常,跳躍式重返青春期嗎?血氣方剛初遇大奶媽。

不成,不成,身為英明的下屬得去了解了解,為上司分憂解勞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不能怠忽職守而落人後,年終獎金也有他的一份。

他做了一件十五年來沒做過的事

爬窗戶。

你在打地鼠還是自殺?謀殺機器也是一種罪。

手中的重裝武器突然消失,鬆了一口氣的春天甩甩發麻的手臂,沒有一點女孩子的自覺往參差不齊的草地一坐,不管是否文雅。

聽校工伯伯講解時十分明白,她也實地操作了一番,該做的步驟無一省略,她還特別小心地標下重點以免弄壞校工伯伯的寶貝。

可是瞧瞧這一片比狗啃過還糟的花園,她理所當然的信心和滿地的坑洞一樣滿目狼籍,千瘡百孔不知如何填補才能還以美麗。

應該很簡單的呀!順著草勢移動除草機,遇到大石頭要避開,除葉不除根,輕輕一推就會順草地而行,不需要太費勁

騙人,騙人,她被校工伯伯騙了。

什麽不需要太費力,她推了老半天卻推出滿地蘿卜坑,除草兼翻土的挖出好幾條蚯蚓,血肉模糊地化為養分,為它死守的土地盡最後一份心力。

運動方麵樣樣拿手的她不可能輸給一台爛機器,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又讓她不得不承認,春天終於也有舉雙手投降的時候。

不是她偷懶而是束手無策,相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的勤奮。

一想到此,她忍不住發笑,鬼屋的主人得花多久的時間才能修補她無心的破壞,放眼一瞧的慘狀非言語可以形容。

希望他是寬宏大量的人,別計較她小小的疏失。

真高興你還笑得出來,我還以為你是來報複的。報複他堅持送她回家。

居高臨下的俯視眼睛以下包著花布的春天,聶沕離用他從來沒有過的耐心對著頭頂說話,抖動的雙肩他不認為是害怕,而是笑不可抑。

在她決定摧毀他的花園以後。

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她真的沒料到自己的除草技術這麽差,全心全意在控製機器上頭,反倒忽略了該除的草。

不過對於這個沒用過的玩意兒,她算是小有成就感,起碼她還發展出除草機的另一項功用,那就是挖洞。

他看了她腳旁翻起的新土,笑意浮在嘴邊,你自己相信嗎?

要他睜眼說瞎話很難,沒人會把除草機當挖土機用,她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喔!不要問我,我正在自我慚愧中。她的一雙笑眼明亮燦燸,看不出有任何愧色。

先是扮鬼被逮,然後是破壞自然景觀,她的春天過得真是太精采了,她可以開始寫回憶錄,將這一、兩天發生的事列入章節。

一道陰影遮住煦暖陽光,一雙大鞋出現在她小腳旁邊,相形之下好像大人和小孩的強烈對比,她好玩的用手一量。

義大利小牛皮鞋的價值她不知道,但是光是尺寸就夠她做兩雙包鞋,剩餘的材料起碼能再做上夾腳拖鞋。

他的腳真大,喜馬拉雅山的雪人穿得下他的鞋吧?

我以為你學的是古典樂而不是服裝設計。他不喜歡遭人漠視。

啊!你調查我?!沒有忿忿不平,清澈的眸心隻有訝異。

澄淨的心不滲雜垢,活在陽光底下的人兒透明無垢,磊落的雙眸有著開朗光芒,春天的靈魂和天空一樣湛藍,沒想過別人會不會傷害她。

春天小鎮裏沒有秘密,單純得像滿山遍野盛開的小白花,季節一到便搖曳生姿,隨風飛舞,不需要防備乍來的狂風暴雨,雨靜風停自見虹彩。

你不生氣?一般人的反應是暴跳如雷,憤而出言指責。

有什麽好生氣的,除了扮鬼被你逮到有點丟臉外。春天可愛的眨眨眼,毫無動怒的跡象。

聶沕離審視她無偽的眼,心口微柔的將手伸向她,起來吧!

他想接近她,看看她是不是人如其名,給人宛如春天的氣息。

不要。搖搖頭,她調皮地在他手上放一截草心。

為什麽不要?

因為我在和大地之母培養感情,看她能不能一夕之間綠滿大地。好把坑洞全補綠,看不出凹陷的痕跡。

沒人麵對自己的傑作會不心虛,她是來贖罪而不是報仇,把鬼屋搞成建築工地說不過去,外婆肯定不肯讓她預支零用錢來貼補。

我看你和大地的交情不怎麽深厚,尤其是在你毀掉她的綠色皮衣之後。他可以省去翻土的作業,直接在坑洞裏栽樹。

春天故作煩惱的托著腮,隨手摘拔草根編成指環。請不要提醒我的愚蠢,送你一枚戒指當做賠禮。

就像二十一歲的女孩有著純真和彌漫,她玩笑式地拉起他左手套進草環完成神聖儀式,並做了個祈福的手勢為它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