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雨生趕到那座橋時,正好看到杜長安站在橋邊,低頭看著下麵湍急的河水。

刺眼的陽光從那邊那座山頭冒出,在陽光的勾勒下,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纖弱,這才短短幾天,她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根本就是一天一個樣兒。

看的他心急萬分,飯也在吃,可就是越來越瘦。

杜雨生知道,她是心裏太難過了,壓著很多事。

從車上下來,看到她隻是站在哪兒,沒有什麽要輕生的念頭,他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他沒有打算要走過去,隻是站在距離她不到十米遠的地方默默的陪著她。

兩個人誰也不打擾誰!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已經完全立在他們的頭上了,一動不動的杜長安忽然動了一下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站久了的原因,她的動作看起來有些遲緩。

她轉身,就看到了陪她一起站到現在的杜雨生,她緩步走過去,輕揚起一抹笑容:“回去吧!”

杜雨生一愣,隨後那張俊逸清秀的臉龐上也揚起燦爛如花的笑容,猛地點了點頭:“嗯!”

或許她心裏的傷口一直好不了,不過她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這樣就足夠了,他隻需要默默的默默的守在她身邊就行。

接下來的日子裏,杜長安每天都會去那個地方等待,期望有一天能在哪裏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管刮風下雨,她都會去。

這天,天空飄起了細雨。

杜長安撐著傘正要走,杜雨生忽然走過來:“還要去嗎?”

“嗯!”杜長安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送你去吧?”

“我想自己去!”說完,杜長安頭也不回,撐傘離開了。

距離邵錦瀾出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河裏沒有找他的屍體,更是沒有任何蹤跡,她還不死心。

她不知道,京城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邵家老爺子已經病危了,他想告訴她的,可是又怕她承受不住打擊,邵氏已經徹底成為了邵家二叔的囊中之物,就連邵錦瀾名下的公司都受到了打壓,邵夫人不用說,情況就更慘了。

這些糟心事,他不想她去承受,她現在已經夠痛苦了。

杜雨生歎息了一聲,他隻能盡他最大的努力幫他留一線生機,或許在他心裏,他還是希望他活著的。

杜雨聲不由得嘲諷一笑,曾經跟他針鋒相對,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這麽幫他還把心愛的女人推給他,真是世事難料啊!

杜長安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邵錦瀾當初跳下去的那個地方,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在這裏站著。

這裏顯少會有人來,這樣倒好。

她伸手摸了摸懷裏脖子上的鑰匙,她不止一次在心裏告訴自己,他沒有死,他會回來的!可是,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天了,為什麽他還不出現,哪怕是他受傷了不

方便行動,他托人來告訴她也可以啊,可是他沒有……

什麽都沒有,杜長安伸手捂住自己心髒處,兩顆鮮活的心髒,因此心痛也是成倍的!

看著湍急的河水,她低聲嘀喃著;“邵錦瀾,我快堅持不下去了,你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找我?”

她將手伸出傘外,綿綿細雨很快就打濕了她的手指,陣陣涼風撫過,將她的長發吹起,整個人顯得有些蕭瑟。

到了往常的時間,杜長安轉身緩步離開,或許是因為雨水落地的聲音,她聽得並不是很清楚,恍惚間,她仿佛聽到了一個腳步聲。

杜長安停了下來,隨後繼續走,苦澀一笑,怎麽可能呢,說不定是她的幻覺吧!

又走了幾步,身後那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了,杜長安猛地一怔,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不敢回頭看了,她在害怕。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害怕那個人不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人。

什麽時候,她的膽子變得這麽小了,杜長安無力的扯了扯嘴角,不對,應該說她的膽子一直都是這麽小。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杜長安決定鼓起勇氣,轉身。

轉過去的時候她是閉著眼睛的,人無比的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眸,隻見不遠處屹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黑色的傘遮住了他的臉,不過那個身形很熟悉。

杜長安無法控製自己激動的心,手倏地鬆開,傘落在地上,她一步一步走近他,她明顯感覺到,那個男人在看著自己。

幸好這下的是綿綿細雨,頭發隻是沾了些白色的細鹽,她走向那個無比熟悉的男人,那個男人也開始移動腳步,走向她。走到最後,杜長安直接開始跑了起來,後背的傷口不知什麽原因,好的特別的快。

杜長安來不及看清這人的長相一把衝到他懷中,味道有些熟悉,可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這個味道不是邵錦瀾的,剛升上去的心一下子跌落穀底,一下一下的疼起來,竟然比剛才更甚,沒有什麽比剛得到希望最後又絕望更殘忍了,她猛地放開他,正要道歉,抬眸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她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邵錦瀾的好兄弟,宋言!

她顫抖的抓著宋言的手臂,張口,喉嚨哽咽的問道:“……他還好嗎?他沒事對不對?”

宋言看著她,那張麵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良久,在她期望中,吐出一句沉重的話:“他不好,情況非常不好。”

‘轟隆’一聲,杜長安明顯感覺到她被他這句話劈個正著,踉蹌幾步:“我要見他,你帶我去見他!”

宋言點頭。

杜長安明顯的發現了,宋言的右手是吊著的,應該是受傷了。

她安靜的跟在他身後,不敢多問,她怕害怕問出什麽不好的消息,她要自己親眼去看看,隻要看到他沒事,她的心才會放下。她坐著宋言的車來到一個歐美風的別墅,不過看宋言小心翼翼的樣子,想必是在防備邵二叔那邊的人吧!

她也記得杜雨生跟她說過,邵二叔的人一直都有在監視著這邊,所以她出門,都是有杜雨生的人暗中保護著,不然,邵二叔肯定會殺人滅口的。

所以,在杜長安跟宋言走了不到十分鍾,杜雨生這邊就知道了,連忙做好後備工作以後,也跟著趕過來。

杜長安打量著這棟別墅,剛進來她就問道了一股濃濃的藥味,盡管已經處理過,她還是聞到了,他的傷很重嗎?

“他在二樓的主臥室裏,你去吧!”

杜長安心裏一激動,連忙跑上樓,越靠近那個房間藥物的味道越濃,伸手放在門把手上,醞釀了半天她才有勇氣打開房門。

她往裏臥走去,裏麵的一個中年醫生正好走出去來,看到她的時候,隻是點了點頭。

杜長安緩步走過去,她看到那張大床兩邊擺放的各種醫療儀器,還有**隆起的身影,一時間,她竟然感覺到這房間裏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當她看清**躺著的邵錦瀾之後,她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叫出來,眼淚毫無預兆的從眼眶裏落下。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雙膝跪地,她伸手不敢置信的撫上那張血管縱橫交措的臉上,此刻的邵錦瀾毫無美感可言,一般的人看到,不被嚇死就算好的了。

可是杜長安不怕,她有的隻是心疼,不光是臉上,他的身上也是,那些血管一根一根的盤根錯節,他的身體冰涼得可怕,若不是心電圖上還有顯示,她恐怕真的會以為……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他的病不是已經穩定了嗎?為什麽還會這個樣子?

“邵錦瀾,你怎麽了?趕緊起來啊,看看我好不好?”杜長安哽咽的說著,伸手抓著邵錦瀾的手臂,那些鼓漲的血管,她真怕自己一個用力,那些血管就爆了。

“你不是答應還要陪我三生三世的嗎?”她將頭湊近他,她溫熱的臉頰貼上冰涼的有些嚇人的臉頰,在他耳邊低語著,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悲傷。

宋言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現在杜長安的身後,幽幽道:“那天,那個地方的人刺激了他身體裏的病毒,病毒一下子就爆發了,心口上的那一槍不是致命傷,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解毒,不然,他恐怕活不過今天晚上。”

杜長安猛地一愣,如遭雷劈一般。

她一臉憤怒,情緒激動的對著宋言吼了起來:“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早點來告訴我?”

宋言低著頭,語氣有些低落:“我是在昨天醒來的,周秘書還在昏迷中,因為要防備那些人,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辦才能救他?”杜長安倏地起身,抓著宋言的手臂,手足無措的問著。

說到這裏,宋言犀利的眼神看向她滿是淚痕的小臉,眼眸中充滿了希望,一字一句,字字珠璣道:“現在能救他的人,隻有你了!”

“什麽意思,我要怎麽救他?”杜長安被淚迷蒙的眼中升起一絲希望,滿懷期待的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