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不過,他能感覺到,她說的那些話,並不是真心的。
說起來,現在她變成這個樣子,也都是自己造成的,邵錦瀾心裏一痛,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她變回曾經的樣子。
突然,他一把抱住杜長安,將頭枕在她依舊瘦弱的肩膀上,脆弱道:“杜小姐,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原諒我,才能讓我們回到曾經的樣子?”
杜長安也不反抗,任由他抱著自己,隻是嘴角勾起一抹極冷極冷的笑。
原諒他?
回到曾經?
根本就不可能,她不可能忘得了那些傷痛,也回不到曾經,因為曾經的杜長安已經死了。
現在的邵錦瀾於她而言,隻有利用,隻是棋子而已!
見他一直抱著自己還不打算放手的樣子,杜長安蹙眉,不悅道:“邵錦瀾,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回去,你不會以為,你帶我回來我就會乖乖的留在這裏吧?”
一聽到她說要離開的話,邵錦瀾整個人都急了,抱著她的力道越發的收緊,感到的隻有害怕,帶著近乎乞求的聲音:“杜小姐,我要怎麽做你才能留在我身邊,你明明知道,我這麽愛你,那時候我失憶了,我不是故意,要我放你離開,除非我死!”
然而,杜長安一點兒也不為之所動。
自己不就死了一次嗎,是真正的死了,心都沒有了,若不是杜雨生,自己就沒有再睜開雙眼的一天,雖然是她算計的。
可是,她又何嚐不是在給他一個機會呢,如果他當初不讓曾經的杜長安失望,死心,那麽自己就不可能成功,他們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隻可惜,他浪費了這個好機會。
現在,他還能輕易的說出這個‘死’字,那是因為,他沒有真正的死過。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杜長安的眼神變得很空洞,雙眼無神,聲音也有些飄渺,無悲無喜的樣子:“邵錦瀾,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死了!”
邵錦瀾瞳孔微縮,心髒處猛地一痛。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個時候,他親眼看到手術台上的她,身體逐漸變得冰冷,胸口還有那猙獰的傷口,一回想到那些記憶,心髒處仿佛被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鑽心的疼。
他想問她是怎麽活過來的,可是又不敢,害怕她回憶到那種痛苦。
誰知,杜長安自己就說出來了。
“你知不知道,杜雨生死了!”她說的那麽輕,聲音裏沒有一絲起伏,就好似再說今天吃什麽一般,這麽簡單。
聽到這裏,邵錦瀾抱著杜長安的身體,微微一抖,瞳孔緊縮著。
時間回溯到一年前。
那個時候杜雨生對要回杜長安的屍體不依不饒,哪怕被邵錦瀾打成重傷,他也要帶回杜長安的屍體。
在知道她徹底死了以後,他就做了一個決定。
終於,他等到了一個機會,他的人一直都密切的關注邵錦瀾的一舉一動,當聽說他要去風家時,杜雨生整個人都興奮了。
其實,當初在出杜家村的時候,他有幸學到兩個秘術,一個是換心之術,還有一個就是起死回生之術。
不過這兩個秘術都是有代價的,第一個需要施術者十年的壽命,在為杜長安換心給邵錦瀾的時候,為了不讓杜長安痛,他毫不猶豫的用了自己十年的壽命。
那麽起死回生之術,其實就是以命換命之術,這個就更好理解了,他早就有預感,自己這條命,一定會是她的。
如今想來,杜雨生輕輕笑了。
他用秘術,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了杜長安的屍體,也告知了福伯,他要用自己的命換杜長安的命。
福伯滿臉震驚,看著麵前死的透透的杜長安,他是真的不敢相信,這人死了,還真的可以死而複生嗎?
如果是真的,那他家少爺豈不是……
“少爺,用我的命換杜小姐的命吧,我的命不值錢的,但是您不行啊!”福伯直接跪在地上,乞求著。
杜雨生笑了笑,看著福伯,心裏有很多感動,這些年來,都是他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很多時候,他都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
就算可以用他的命,他也絕對不會用的,更何況,這個秘術必須是施術者的命,或許,這就是逆天而行的代價吧!
杜雨生歎息一聲:“福伯,起來吧,這個秘術必須要施術者的命,我欠她一條命,是該還的時候了!”
聽到這裏,福伯那張老臉上已經滿是淚痕,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可是,他怎麽忍心啊,這是他的少爺啊,要讓杜小姐活過來,就隻能犧牲少爺的命,這個世間上,或許隻有少爺一個會這秘術。
可是一想到少爺會死,福伯就忍不住悲傷。
“少爺,您真的要拿自己的命去換杜小姐的命嗎?靜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痛苦的。”雖然鍾離靜自己解除了婚約,不過福伯知道,她心裏一定是非常愛少爺的。
要是她知道少爺死了,她一定會很痛苦,甚至會活不下去的。
這會兒被福伯提起鍾離靜,杜雨生的心微微抽痛著,那種感覺格外的清晰,這是他第一次正視麵對自己的心。
在這種時刻,不知道為什麽,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鍾離靜的一顰一笑。
到現在,他才知道,那個傻丫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住在自己心裏了,對於杜長安,不過是他的執念罷了,是他一直無法放下的執念……
如今,要死了,他倒是看清自己的心。
隻是,這一看開,他的心更痛了,那個丫頭,他終究是負了他,好在她已經跟自己解除婚約了,就算自己死了,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如果可以,下輩子,他一定會先愛上她。
一邊的福伯明顯看到杜雨生眼中帶著的痛苦跟不舍,他就知道,少爺心裏愛的,其實一直都是靜小姐。
也希望,讓他想起自己愛的人,他能夠打消這個念頭。
杜小姐死了就是死了,這是天意,既然是天意,那就不要逆天而行了。
死而複生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都這樣,那世界豈不是就亂套了?
福伯倒是想得很清楚。
杜雨生又何嚐不知道福伯心裏的想法,看著躺在病**,沒有一絲生氣的杜長安,曾經那活埋的一幕又出現自己的腦海之中,他穩穩了心神。
再次睜開雙眼時
,已經滿是堅定了。
“福伯,去準備吧,這是我欠她的,我一定要還,剩下的事,就麻煩你了!”
“少爺……”
福伯滿臉淚痕,希望杜雨生能夠改變自己的注意,然而,杜雨生卻抬腳離開了密室。
他是真的決定了,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
看著他即將死在自己的麵前,福伯是什麽也做不了,他真想說一句:你欠她的,早就還完了!
隻是,麵前早就沒了人影。
這種大事,他不得不告訴老爺一聲,然而,那邊沉默良久以後,卻隻是說了一句:“讓他去做吧,不然,他就是活著,也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聽到這話的時候福伯就死心了,老臉上掛著悲傷的笑容。
老爺說的話,他明白,可是心卻如刀割一般,那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起死回生之術也是有條件限製的,杜雨生找了很久,才找到最合適的地點,那就是c城。
這期間,邵錦瀾來找過自己,他居然這麽篤定自己知道安安的去向,不,或者說,他就認定是自己帶走了安安。
不過,還好自己演技夠好,沒找到人,他也沒有辦法。
就算他懷疑自己也好,自己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終於,在月圓這天,他帶著杜長安的屍體去了c城。
邵錦瀾的人,沒有發現自己的去向。
他已經準備好了所有儀式,隻要時間一到,他就施術,到時候,她就可以醒過來了,因為害怕福伯傷心,或者打擾到自己,杜雨生把福伯關在了門外。
他用自己的命給她凝聚成了一顆心髒,當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時腦海中想起的是鍾離靜,眼角劃過一行清淚。
對著虛無的空氣,他輕輕說了一句:“再見了!”
那是他對鍾離靜的告別,也是對杜長安的告別,有時候,他在想,為什麽自己這麽晚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現在,他知道了,要是過早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他肯定會貪戀跟鍾離靜的幸福日子,在遇到這件事的時候,他一定不會狠下心來救杜長安的。
這或許就是佛說的因果吧!
他種下的因,現在就讓他來結了這個果。
一直守在門外的福伯,當聽到裏麵‘咚’的倒地聲傳來時,他就知道,他家少爺是真的死了,這個術法成功了!
福伯再也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一時間,整個房間都彌漫著濃濃的悲傷,帶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
不知哭了多久,福伯跌跌撞撞的打開門,走進去,看到的就是杜雨生毫無生氣的倒在地上。
福伯將人扶起來,睡在另一張**,縱然知道他已經死了,他還是忍不住的用手去探他的鼻子,或許心裏還希望這有奇跡的發生吧!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奇跡,所謂的奇跡的不都是認為創造的!
他的少爺,已經沒有呼吸了,身上的溫度還在,不過卻是在一點一點的變冷。
福伯抱著人,老淚縱橫著,嗓子已經哭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