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蕭刻說了先送一個月的,就真是按照一個月來的。連續兩周天天有花,剛開始都是前廳小姑娘或者陸小北接,後來送花小哥不幹了,說客戶要求的,必須周先生本人接收。於是周罪每天一臉冷漠地簽收一小捧花,再麵無表情拆了插水桶裏。

這畫麵有點違和,但也有種詭異的萌感。徐霖偷著拍了張周罪往水桶裏扔花的短視頻發給蕭刻。

蕭刻一點沒猶豫,給小姑娘發了個88塊的紅包。作為回報徐霖又給發了倆小視頻。

蕭刻有些天沒過去了,他知道見著周罪人了送花這事兒就得被阻止,所以難得的兩個周末都沒往店裏晃。學校裏項目發了點獎金,這次不算多,因為參與人多,分到手不到兩萬塊錢。兩篇論文的稿費也到賬了。蕭刻看著短信到賬提醒,心說自己累死累活跟了那麽久個項目,就分了兩萬。

兩萬還不夠他愛豆周老師紋個複雜點花臂的錢。

本來蕭刻感覺自己挺小康的,有車有房也有點小存款,但這事兒就看跟誰比,跟周罪一比顯得他有點窮酸。但蕭刻還挺能想得開,他追周罪也不是用錢呢,是用他一顆窮酸但真摯的心。

“真不要臉。”蕭刻衝著鏡子笑著罵了自己一句。

蕭刻躺**無聊的時候又翻了翻周罪的朋友圈,很單調,兩三個月能發一條,要不就是畫,要不就是紋身圖。蕭刻退出來剛想發個消息撩一撩,沒想到聊天界麵突然跳了條消息出來。

——蕭老師。

——花就算了吧。

連著兩條,蕭刻看完有點想笑。

蕭刻眯著眼回了條:那不能算了,我訂了一個月的呢周老師。

他等著周罪的回複,就一直盯著屏幕看。看著屏幕上方一會兒是“周罪”一會兒是“正在輸入……”,也不知道這是多長一段話。蕭刻覺得挺有意思的,等周罪那條消息真發過來蕭刻徹底笑出了聲。

突然就覺得周老板特別可愛。

——破費了。

蕭刻一點沒客氣,發了一大串的“哈哈哈哈”過去,分了好幾行。緊接著又跟了一條:沒事兒,別客氣。

周罪就沒再理他,估計也是不知道跟他說什麽。

蕭刻就十分樂觀了,他發現這麽長時間了,周罪雖然對他的追求沒一點反應,但也沒嚴肅拒絕過。可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好把話說得太絕太直接,反正蕭刻不管那些,周罪現在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他自己覺得還挺滿足。

十一月中旬學校就要征求教師意向,下學期帶課意向和方便上課的時間要交上去,學校統一做安排。蕭刻隻報了兩門課,都讓他上的話一周也就六個小節,時間還挺充裕的。

因為他預計自己下學期時間不會太鬆,春季通常他得幫郭導看論文,郭導近幾年帶碩士了,到了春季畢業論文修修改改挺費精力,他總會往蕭刻這兒支兩個學生,讓蕭刻幫著把關,改來改去最後再拿到他那兒。蕭刻自己也申請了兩個課題,所以下學期他才打算給自己多留點時間。

而且他還得追人呢,雖然還有一段時間才到,但怎麽也得把時間預留出來,萬一到時候還沒追成那他還得繼續努力。

主任看了眼他交的意向,不太滿意:“就報倆?這學期你報四個才給你倆,你直接就報倆估計也就能給你留一個,萬一教務處那邊一抽風,再給你都刷下來。”

蕭刻笑著說:“沒事兒,怎麽還不給我留一個了。再說空了就空了,要不我現在帶課組裏有些老師也有情緒,空了就秋季再說吧。”

“你倒挺看得開。”主任瞪了他一眼,估計覺得他不求上進。

蕭刻給主任倒了杯水放他手邊,他知道主任其實是向著他,從他進了學校主任明裏暗裏照顧他,蕭刻說:“教務處那邊看您麵子上都會給我留一個。”

主任回頭看了看他,指了他一下,說:“你等著我回頭找蕭老師告你狀吧。”

蕭刻笑著:“蕭老師還惦記著讓你去家裏吃飯。”

要不說主任這麽向著蕭刻呢,別人都不能帶課的時候蕭刻就能帶了。因為蕭刻打小就見過張主任了,那時候他還是蕭爸班上的班長,那會兒沒少在蕭刻他們家吃飯。

蕭刻從主任辦公室裏出來,又收到了徐霖發的視頻。視頻裏頭周罪穿著T恤和運動褲,正彎著腰拿把剪刀對著垃圾桶拆花的包裝紙。

他每次看到視頻裏周罪擺弄玫瑰花都覺得挺帶感的,就心裏鬆鬆軟軟的,好像周罪沒擺弄花,倒是擺弄著他的心了。

不過周罪的擺弄也挺簡單的,就是每天拆了包裝紙把花往水桶裏一插。按徐霖的說法,老大覺得直接扔了不尊重人。

蕭刻知道周罪這人心沒有他的臉冷,有時候心還挺軟乎的。這就更迷人了,反正在迷弟眼裏周罪就是完美,多的不必說。

那個周末蕭刻還是沒忍住去了店裏,周罪正好在。徐霖衝他樂嗬嗬地擺手,蕭刻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去了裏間。裏頭陸小北正蹲椅子上玩遊戲,看見蕭刻了吹了個口哨:“好久不見啊花神。”

蕭刻彈了他腦袋一下:“你大哥呢?”

陸小北腦袋往後仰指著他身後那屋:“跟朋友聊天。”

蕭刻點點頭,在陸小北旁邊那椅子上坐下了。周罪跟人聊天他肯定不會進去,反正他也習慣了,在架子上抽了本書翻著看。

陸小北眼睛還留在屏幕上,隻動嘴跟他說話:“等會兒你可以看看你送來的花。”

“行啊,”蕭刻笑了,“我正納悶呢我怎麽沒看見。”

“三桶了都,給我們這兒桶都用了,我還特意出去買了一個。”陸小北樂得很誇張,有時候這小孩兒笑起來會發出驢叫,他笑完了說,“昨天我幹完活兒順手送了我客戶一把花,十來朵吧,你不介意吧?”

蕭刻說:“不介意,隨便送。”

“真的啊?”陸小北抽空看他一眼,然後又轉回去說,“我大哥拒絕好幾份兒要花的小姑娘了,說轉手送人不太禮貌。那我等會兒可轉告他了啊,我蕭哥其實並不介意。”

蕭刻拿起手上的書一點沒客氣敲陸小北肩膀上:“破孩子別欠。”

陸小北又笑出半天驢叫,斜眼看他:“心裏賊美吧?”

蕭刻聳肩:“一點點。”

那屋的門開了,裏麵的人聽見動靜出來問陸小北:“小北北,樂什麽呢?”

“我聊天兒呢,你們聊完了?”陸小北問他。

“我們有什麽聊完聊不完的,都是瞎jb聊。這位誰啊?”那人看著蕭刻問。

陸小北正好這把玩完了,摘了脖子上的耳麥,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邊伸邊說:“這是蕭刻,我大哥朋友。”

“哎巧了啊,我也是你大哥朋友,那這不就都是朋友麽?”那人笑著伸手,蕭刻過去握了下,說:“蕭刻。”

那人說:“方禧。”

周罪從屋裏走出來,蕭刻衝他揚了揚眉毛算是打完了招呼。周罪衝他點了下頭,在沙發上坐下了。

方禧問他:“剛跟你說那事兒你趕緊定啊,你定完我看看咱們是開一個車還是倆車。”

周罪“嗯”了聲算是回答了。

蕭刻問:“打算去哪兒啊?”

方禧回答他:“我們有個朋友張羅著上山玩一趟,他家親戚在山裏有房,也不遠。一起嗎新朋友?”

蕭刻看向周罪,問他:“你去嗎周老板?”

周罪點頭:“可能去,看看時間。”

“哎那得帶上我蕭哥,”陸小北從椅子上跳下來,悄悄拍了拍蕭刻後背打算來個神助攻,“我蕭哥人賊棒,給你們這群人提升一下學曆水平。”

方禧笑著看過來:“高學曆?”

“博士都畢業了你說高不高。”陸小北點了根煙叼著,“我蕭哥可是大學老師,你們這群人也就我大哥大學畢業了吧。”

“喲那得一起啊,”方禧這人喜歡開玩笑,也自來熟,坐蕭刻邊上問他,“能串出時間嗎?估計也就周五早上走,周天兒晚上回,你們要是有雙休的話串個周五就行。”

蕭刻時間肯定有,他哪有什麽硬性時間,找個老師代個課,跟主任說一聲就行了。

蕭刻也沒直接點頭答應,而是看著周罪:“方便我去嗎?周老板?”

蕭刻眼神挺直接了,臉上看起來也單純,心思毫不掩飾地擺在臉上。方禧這種人精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說實話他挺意外的,周罪身邊多少年都空著了。

周罪回看著蕭刻,這小孩兒眼睛長得很漂亮,眼尾很闊。他總喜歡盯著自己看,周罪一把年紀了,有時候讓他盯著看得很不自在。

方禧在一邊一臉曖昧地看熱鬧。

蕭刻還在等他的話。

周罪轉開眼睛,歎了口氣說:“去。有什麽方不方便的,都是男的。”

蕭刻咬著下嘴唇笑起來還有點痞,他衝陸小北使了個眼色。

好樣的小北北,哥沒白稀罕你。

陸小北叼著煙也衝他飛了個眼兒。

蕭哥你加油,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荒郊野嶺的,機會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