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罪從進了那個包廂開始就沒得著消停。還是上回爬山那波人,一個都沒差,周罪進去的時候他們全坐包廂裏已經吃上了。

數他來得晚,一進來話還沒說就被灌了杯酒。喝下去一杯才聽見老曹問:“你自己來的?蕭刻呢?”

周罪脫了外套遞給服務生,在椅子上坐下,說:“沒來。”

“操早說啊!”老曹不幹了,說,“早說蕭刻不來我他媽不來了,認識八百年了誰他媽還惦記給你過生日啊!”

“沒來?”方禧坐蕭刻旁邊,也問周罪,“那不行啊,那你得找。”

“找吧,我找個人過去接一下也行。”說這話的是程寧,他們現在吃飯的地方就是他開的酒店,也跟著起哄說,“蕭老師不來你給誰擋酒啊?我們笑話誰?”

“你趕緊找!”老曹敲了敲杯子,“你倆到底咋回事兒?還處不處了?不處我可下手了啊。”

老曹常年這麽欠,沒人拿他當回事兒。方禧說:“打電話啊,你不打我打了!”

周罪有一段時間沒跟蕭刻聯係過了,搖了搖頭說:“算了。”

“怎麽就算了啊?”方禧問。

“不可能的事兒,”周罪臉上淡淡的,拿杯子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我自己都沒活明白,就別禍害人家了。”

方禧和林軒對視一眼,方禧說:“說的什麽屁話,有什麽活不明白的,誰有你明白?你是自己不想出來。”

周罪笑了聲,吃了口東西,沒說話。

老曹在一邊接了過去:“哎老周你認真的?你要這麽說我可當真了啊?”

“你歇歇吧圓兒,”老朱嘲諷他,“蕭老師看上的是老周這一掛的,還能看上你這騷兮兮的類型?”

“你可別這麽說,”老曹笑了聲,一邊喝湯一邊說,“要不我還一直覺得他跟老周合不來,他倆屬性衝上了,配我正好。”

“什麽屬性?”蔣濤出聲問了句,“五行啊?還是星座啊?你還會看這個呢?”

他實在有點木過頭了,問完整桌的人都笑了,包括周罪也笑了兩聲。老朱坐他旁邊,說:“圓兒的意思是他是個小娘們兒,人倆都是爺們兒,就那啥的時候不和諧唄。”

他這麽一說蔣濤還能聽不懂麽,不過一個直男琢磨這事兒還是覺得挺別扭的,不能理解,趕緊說:“……你們也太那啥了!”

一幫人說了半天,最後話又收了回來。方禧撞了撞周罪胳膊:“你別端著了兄弟,蕭老師絕對這個,你別拎不清。”

方禧說這話的時候豎了個拇指,繼續說:“我看人沒看錯眼過,那是個好人。”

周罪還是不出聲地吃東西。他比誰都知道那是個好人。

後來周罪搖了搖頭,剛要說話,手機在兜裏響了。是陸小北,周罪接了起來。

“哎大哥!”陸小北蹲在椅子上跟他喊,“剛我蕭哥來過了,你沒在就又走了!人奔著你來的就這麽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周罪挑起眉問他:“什麽時候?”

“就剛才!”陸小北還在喊著,“剛出去沒一分鍾呢!”

“行,我知道了。”周罪說完掛了電話。

他掛完電話之後方禧還要說話,周罪突然打斷他,說:“我打個電話。”說完就站起來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蕭刻電話接得很快,電話接通之後是他溫潤好聽的聲線,聲音裏還帶著笑的:“周先生,聖誕快樂……生日快樂。”

那一瞬間周罪無法否認他的心是軟的,是溫熱的。

……

蕭刻是半小時之後來的,被服務生帶進來,他一進來包間裏的人沒心理準備都愣了一下,隨後一哄聲地跟他打招呼,非常熱情。不過最熱情的還是得數曹圓。

蕭刻本來就是準備給周罪過生日的,肯定是打扮過的。頭發抓了個很帥的發型,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裏麵一件煙灰色高領毛衣。蕭刻身高一米八出頭,肩寬腿長,風衣穿身上很英俊帥氣,也比平時看著成熟。腳上的靴子也很酷,曹圓幾乎一看見他就盯上了。

曹圓坐的位置是菜口,身邊還有個空位,他扯著蕭刻胳膊拉了過來:“來蕭刻,坐我這兒。”

“行。”蕭刻笑著坐下了,他往周罪那邊看了眼,周罪也正看著他,倆人對視一眼,周罪衝他點了下頭,蕭刻加深了臉上的笑意,眼睛彎起來的弧度很好看。這人的確是帥,每一處都好看,連下巴尖兒都是英俊的。

幾乎是蕭刻被曹圓拉過去坐下的同一時間,方禧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哎哎哎這不能瞎坐,”方禧繞過去站蕭刻旁邊,“這地兒是我的。”

“你賤不賤啊方老三?”老曹一臉不滿,抬頭看他,“你且滾著,此處不留你。”

“不留我也坐,”方禧伸手把蕭刻扯起來,“蕭老師你找準自己位置。”

“行,其實我也覺得這位置不怎麽合適。”蕭刻還是笑著,大大方方走過去坐在周罪旁邊。

程寧叫服務生又給加了幾道菜,等別人注意力沒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蕭刻歪了歪頭,小聲對周罪說:“生日快樂啊,最酷的周先生。”

周罪也笑了,眉眼間都是柔軟的。他拿桌子上自己的酒杯跟蕭刻的磕了一下,叮的一聲響,然後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那晚蕭刻喝了不少,酒桌上氣氛一直是熱的,蕭刻喝多了酒不是話少的人,男人喝酒的話題隻有固定那麽幾個,國家大事這一桌人不關心,性向不一樣也說不了女人,那就隻剩下葷段子和曾吹不窮的牛逼。蕭刻不怕說葷段子,他們說什麽他都接得住。至於牛逼這事兒他是真不擅長,隻能聽不能參與了。周罪偶爾會用公筷給蕭刻夾菜,一聲不吭放他碟子裏,蕭刻什麽時候看見了就吃了。

兩個人之間依然是沒太多交流,周罪不愛說話,蕭刻比他活泛得多。酒桌上看著反倒像他才是這個群體的,周罪才能他帶過來的外人。但是兩人之間也一直有一種隱形的牽引,這倆人的氣場是合的,就算他們不說話,也始終是有關聯的。

吃過飯自然得去唱歌,從酒店後門直接就能去唱K區。那邊提前就留了包廂,裏麵東西都擺好了。蕭刻一進去先吃了片西瓜,喝酒喝得嗓子發緊,燒得慌。

“酒就別喝了。”周罪坐在他旁邊,跟他說了句。

“嗯不喝了,”蕭刻轉頭看他,笑了笑,“我來唱歌的。”

喝酒其實蕭刻喝不過這幫人,一個個都是酒蒙子,早喝出來了。但唱歌就不一樣了,這是他主場,而且他也的確很想給周罪唱幾首歌。

“蕭刻唱兩首?”方禧站在點歌器旁邊問他。

蕭刻搖了搖頭:“你們唱吧,我歇會兒。”

他們這些人裏唱歌最好聽的是老曹,是真的不錯。其他人反正也還行,周罪蔣濤完全不唱,老朱方禧林軒就是普普通通,也不算很難聽。

蕭刻一直在周罪身邊吃水果,一個果盤都快讓他吃沒了。

周罪問他:“胃還行?”

“沒事兒挺好的,”蕭刻把最後一塊兒瓜吃了,“沒疼。”

“嗯。”周罪點了下頭。

蕭刻抽了張紙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他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周罪,勾起嘴角突然笑了,對他說:“聽蕭爺給你唱個歌兒。”

蕭刻酒也喝了不少,酒精讓他更能放得開。他先把混響幾乎全關了,然後拿著麥克風說:“這兩首歌送給周先生。”

蕭刻唱的都是英文歌,沒唱中文的,他不想唱別人都能聽懂的。基本上他剛張嘴唱兩句就足夠讓屋裏這些人驚為天人了,蕭刻唱歌在普通人群裏是能夠秒殺一切的,以前方奇妙還說過,他要是有天不想當老師了去酒吧唱歌也一樣可以混。

他唱這歌屋裏別人肯定是聽不懂的,周罪能不能聽懂就不知道了。第一首唱到最後幾句的時候蕭刻眼睛沒看屏幕,他是盯著周罪看的。

雖然基本都沒聽懂,但這不妨礙他們聽得出蕭刻唱歌好聽。一群人很誇張地鼓著掌,方禧說:“是真好聽,就是聽不懂,蕭刻再來首中文的吧。”

“沒想讓你們聽懂。”蕭刻笑著走到周罪旁邊,關了麥,直直盯著周罪的眼睛,盯到可以在周罪眼裏看到自己的程度,然後笑了下說,“我是說,我寫的詩,和歌……都獻給你。”

周罪的眼睛是一片墨色深淵,蕭刻自己很容易就被吸進去,他能在這雙眼睛裏看到自己赤誠的欲望,但是讀不到周罪的。

第二首還是英文歌,這首旋律輕快很多,是首對唱,蕭刻一個人唱。他剛才跟周罪說完話就沒走,始終坐在離周罪不遠的位置。

比起剛才那首,這首至少幾個關鍵詞誰都能看懂,重複了很多遍的“kiss goodnight”讓一群喝高了的酒鬼集體起了哄。

蕭刻唱完老曹搶了支麥克風說:“老周你聽出蕭刻意思沒啊?人要kiss呢!你趕緊給一個啊!你給不給啊你不給我可給了啊!”

蕭刻唱這歌就是故意的,這歌其實很撩人,他的心思都擺在明麵上,就是非常直白地在撩周罪。“kiss goodnight”唱那麽多次就是要趁著酒精和今晚的氣氛占周罪點便宜。所以一夥人把他往周罪身邊擠的時候蕭刻順水推舟就過去了,根本沒反抗。

方禧坐在周罪另一邊堵住他的路,根本不讓他走。蕭刻這邊也被擠得幾乎快坐周罪身上了。

“別瞎鬧。”周罪想推開方禧,結果方禧直接把頭轉過去,路堵死了。

“親啊!等他媽什麽呢!”老曹推了蕭刻一把,“趕緊的!”

他們現在已經很近了,蕭刻能看到周罪呼吸時胸口的起伏,能看到他脖子上的脈動。他仔細盯著周罪的眼睛,去分辨他的意思。周罪垂著視線沒看他。

蕭刻酒精上頭沒什麽好怕的,他突然撿了個抱枕擋住了自己和周罪的臉。外麵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絕了,一個很窄的空間裏,兩人的呼吸都焦灼在一起。

“周先生。”蕭刻低低地叫了一聲。周罪抬起眼看他,蕭刻沒去琢磨周罪的反應,也不再觀察他的眼神,他把自己和周罪的距離拉到最近,近到他的鼻尖已經碰到了周罪的。此刻他的眼睛一定是發紅的,因為激動,也以為酒精。

周罪也喝了酒,所以他的眼裏也有些發紅。

蕭刻視線下垂,繼續拉近距離,直到停在一個甚至說話的幅度稍微大一點就能碰到周罪嘴唇的位置。

又是喝酒又是唱歌,他的嗓子已經啞了。但是帶著點喑啞的嗓音向來更顯深情,蕭刻說——

“生日快樂……這是我今天第三次說了。”

“周先生,你三十五歲的時候遇見我,我希望……你餘生都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

兩首歌我貼在這裏一下,其實都很撩人。

第一首:

雷聲雨聲中你凝視著我的雙眼

我能感覺到你的雙手在我身上遊走

雷聲雨聲中你凝視著我的雙眼

我能感覺到你的雙手

我認出了你身上的香水味

你並不用說

因為我知道你

品味有點高

其他人隻為衣食無憂活著

而你卻淩駕於普通生活之上

帶著詩意般的正義

如果我告訴你 一朵花綻放在漆黑的屋子裏

你會相信嗎

我是說 我寫的詩和歌都獻給你

隻要你想得到它 你就能得到它

你就能得到它

我就是知道 我就是知道

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

歌中已有詩意般的正義

有些事我不明白

有時我需要獨處

別扼殺我的感覺

因為我能感受到你的能量從兩顆行星裏迸發出來

喝點小酒我便能做出能分享的音樂但今天我隻想大喊

別扼殺我的感覺

別扼殺我的感覺 你敢

別扼殺我的感覺

你敢扼殺我的感覺

帶著詩意般的正義

如果我告訴你 一朵花綻放在漆黑的屋子裏

你會相信嗎

我是說 我寫的詩和歌都獻給你

第二首:

《Just A Kiss》

離我這麽近的你躺在這兒

實在難以抵擋這種感覺

覺得快不能呼吸

身陷此時此刻

被你的笑容所困

我從未向任何人打開過心扉

當我抱著你時,費盡心力抑製自己

我們不要急

就慢慢來吧

隻要月光下你唇上的一個吻

隻要烈火中輕輕地一碰

我並不想壞了這好事

我不想發展太快

隻是胡亂瞎猜你或許是

我一生都在等待的那個人

所以,寶貝,我可以隻要睡前一個吻

我相信隻要我們多花點時間

就能讓我們更接近我們要的愛

從來沒有感覺這麽實在,對,從來沒有感覺這麽好

隻要月光下你唇上的一個吻

隻要烈火中輕輕的一碰

我並不想壞了這好事

我不想發展的太快

隻是胡亂瞎猜你或許是

我一生都在等待的那個人

所以,寶貝,我可以隻要睡前一個吻

不,我不想道晚安

雖然我知道該離開了,但你一定會出現在我今晚的夢裏

今晚 今晚 今晚

隻要月光下你唇上的一個吻

隻要烈火中輕輕的一碰

我並不想壞了這好事

我不想發展的太快

隻是胡亂瞎猜你或許是

我一生都在等待的那個人

所以,寶貝,我可以的,給一個晚安吻

就這麽做吧,隻要一個晚安吻

給一個晚安吻

一個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