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樂聲來的極是奇怪,是一種弦管交奏之聲。

深更半夜,荒涼高山,什麽人會在此吹管拉弦做出這等美妙的樂聲呢?“武當四子和近百屬下,都聽得為之一怔。

藍福卻麵有喜色,長長籲一口氣,收了左手的奪命金劍,緩緩說道:“如若貴派願意派出高手,和老夫單打獨鬥,縱然是車輪戰法,老夫也決不動用奪命金劍。”

朝陽子神情肅穆的緩緩說道:“深夜荒山,傳來樂聲,豈是無因,想來定和你藍老施主有關了。”

藍福淡然一笑,道:“道兄如若很想了然內情,老夫自當奉告。”

這兩句話,聽來並無不敬之處,骨子裏卻是陰損的很,因為那朝陽子乃一派掌門之尊,要他親口說出很想了然內情之言,實是大丟顏麵的事。

果然,朝陽子沉吟難決,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至多是貴教中援手趕到,弦管交奏,想必是疑兵之計。”

藍福道:“對付貴教,似乎最還用不到疑兵之計,那弦管交奏之聲,乃敝教教主大駕親臨,貴掌門能親自和敝教主見麵,實是一種榮幸。”

朝陽子淡然一笑,未置可否,那幹枯瘦小的巢南子卻冷冷的接道:“藍福,你不過是藍天義一個執鞭隨蹬的一個老仆,競也敢如此賣狂。”

那藍福昔年為人,本極和藹,不論見到什麽他瘡疤,氣的連聲嘿嘿冷笑,道:“就憑你牛鼻子老道這一句話,老夫也不能讓你活著。”

巢南子伸手抽出背上的長劍,道:“隻怕未必二”

這時,那樂聲已到峰頂,藍福強自忍了心中一口氣,道:見過我們教主,老夫再殺你不遲。“

朝陽子舉手一揮,道:“你們退開。”

武當弟子雖然滿懷激忿,極願舍命一戰,但對掌門人之命,卻又不敢不從,立時紛紛向旁側退去。

轉眼望去,隻見乾坤二怪,黃袍長髯的大怪馬長倫,和一身白衣的二怪羊白子,當先登上峰頂。

緊隨著四個高舉紗燈的大漢,並排而上。

八個身著勁裝,腰束黃帶的大漢,抬著一頂金頂軟轎,在四盞紗燈導引之下,登上峰頂。

江曉峰凝目望去,隻見金頂軟轎兩側,各有兩人相護。

左麵是神行追風萬子常,袖裏日月餘三省,右麵是嶺南神鷲鍾大光,金旗秀士商玉郎。

緊隨在金頂軟轎後麵的少林高僧元缺大師,和玄真道長。

乾坤二怪中的大怪馬長倫,二怪羊自子,目光轉動,先行四顧了一眼,閃到兩側,四個高舉紗燈的勁裝大漢,也迅快的閃站兩側。

八個大漢,緩緩放下軟轎,商玉郎和餘三省同時一欠身,打開了軟轎垂簾。藍天義身著青袍,緩緩行了出來。

朝陽子單掌立胸,微一欠身,道:“藍大俠久違了!”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嗯!道長還能認識在下,很難得啊廣這時,藍福帶著六位護法,抱拳躬身,道:”屬下等見過教主。“

藍天義一揮手,道:“你們站開。”

藍福應了一聲,率領六位護法退到一側。

藍天義目光一掠武當四子,道:“四子齊集於此,想是和本教分個高下了了?”

朝陽子一皺眉頭,道:“在貧道記憶之中,藍大俠是一位胸懷仁慈,名滿天下的俠士,而且一向對人謙和。”

籃天義接道:“現在,我也是一樣仁慈。”

朝陽子道:“貧道自信接掌武當門戶之後,從未有過對不住武林同道的事,藍大俠今日率領人馬到此,不知是何用心?”

藍天義道:“江湖上門派分立,各有成見,致使武林中難有寧日,在下覺著消除江湖上凶殺殘事,首先要消除門派之見,不知道長以為如何?”

朝陽子道:“藍大俠立願宏大,貧道極為敬佩,不過,江湖上紛爭,似非我們武當派一的事,藍大俠有此宏願,就該柬邀武林中各門派的掌門,共商大計,會商一個完全之策才是。”

藍天義道:“召請各門派掌門人共商大計,自是難免,但在下覺著與天下各門派掌門人大會之前,需得先由貴派和少林派支持,否則難竟全功,因此,在下不速造訪,還望貴派相助一臂。”

朝陽子略一沉吟,道:“不知要我武當如何一個支持之法?”

藍天義道:“容易的很,貴掌門先行宣布解散武當派,並人我天道教中就成了。”

朝陽子雙目中神光一閃,似想發作,但他突然又忍了下來,道:“就算你藍大俠說的是句句實言,少林派也未然容允。”

藍天義道:“嗯!在下自會要他們答允,道見不用擔心。”

他態度雖然一直很溫和,但用詞堅定,使人感覺到,此事已非言語所能解決。

巢南子突然接口說道:“天下紛爭之故,多因正邪不並存,名利難擺脫,至於和門派有關之論,不過小焉而已,數百年來武林中雖然紛爭時起,但仍能保持均衡大勢,也就因為各門派中,都有著嚴厲的門規束縛,如若是一旦解散各大門派,武林中必將成散亂無章之局,那時,會武之人,全無束縛,必將胡作非為,蒼生無辜,生靈塗炭……”

藍天義淡然接道:“如若我的記憶不錯,道長的法號似是叫巢南子。”

巢南子道:“不錯。”

藍天義道:“在下和你掌門師兄談話,道長橫裏插口,全無規矩。”

巢南子冷笑一聲,接過:“藍大西俠之意很明顯,解散了天下各大門派之後,所有武林人物,全都在你藍大俠的統治之下了。”

藍天義伸手一捋長髯笑道:“不錯,天下如若在老夫統治之下,再無門戶紛爭之事了。”

朝陽子道:“以你藍大俠的聲譽,說出此言,貧道可以相信得過,但此事非我武當一門一派的事,也非貧道能作得主。”

藍天義道:“不要你作主,隻要你答應就行了。”

朝陽子道:“聽藍大俠的口氣,是要逼迫貧道答允了?”

藍天義似是已不耐煩,冷冷說道:“道長最好是答應。”

朝陽子道:“如是貧送拒絕呢?”

藍天義神情突然間變得十分冷肅,道:“那是逼我出手了。

貴派三代弟子,都將死於葬身之地。“

巢南子道:“答應了你藍大俠,武當所有的弟子,都將管製在你天道教下,我們也永無翻身之日,亦無顏再見曆代祖師於泉下”

藍天義接道:“至少,貴派中數百位弟子,可以保全生命,何況,少林、峨嵋等天下所有的門派,都將遭受於同一命運,並非是貴派一門如此。”

朝陽子略一沉吟道:“藍大俠,敝派中現有百位以上習劍有成的弟子,藍大俠如是逼人太甚,說不得,貧道隻好放手一戰了。”

藍天義道:“你真想打麽?”

說完時,雙目中暴射出一片神光,炯炯逼人,充滿著殺機。“朝陽子似是不敢和藍天義目光接觸,一偏頭,道:“貧道對你藍大俠一向敬重,百年來武林中從無一人,像你藍大俠一般,受武林同道敬重、愛戴。”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道:“那是過去的事了,咱們現在不談,在下事忙,不能多等,道長是否答允,還望戶早作決定。”

隻聽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我等寧願戰死,亦不願降。”

一呼百應,盡都是一片戰死之聲。曆久不絕。

藍天義直待聲音平熄之後,才緩緩說道:“朝陽子,那你的意見如何?是否也和他們一樣,準備戰死?”

朝陽子神情肅然說道:“如若藍大俠堅不讓步,貧道隻好率我門下弟子,決一死戰。”

藍天義冷然一笑,道:“那很好,不過,你們百條性命,全都戰死,實是有傷天道,在下成立天道教,用心在保護武林道上,從今之後,永為寧靜之局,菩薩心腸,離不開霹靂手段,在下想讓你們見識一下,如若還不能改變心意,諸位再全死不遲。”

說完話,突然舉手一招,道:“讓他們上來。”

隻聽樂聲揚起,一片怪嘯聲,混入悠揚的樂聲之中。

四個身著紅衣,頭戴紅帽的怪人,疾奔而上。

江曉峰轉頭望去,隻見那四個紅衣人身後,各帶著八個奇大的人猿,人猿經過了一番化妝,腰中係著紅色的彩帶,雙臂上異光閃動,戴著特製的護臂。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些畜生雖高可及人,生像凶惡,對付一般的人,自然是綽有餘裕,但如對付武當派中使劍高手,隻怕未必有效。

那朝陽子也有著江小峰一樣的想法,望了四八三十二個高大人猿一眼,道:“藍大俠可是準備役使這幾十個畜生對付我們麽?”

藍天義淡然一笑,道:你們如若能搏殺這些言生,在下自然會出手。“巢南子低聲說道:“大師兄,藍天義欺人太甚,小弟已忍耐不下了。”

朝陽子還未來及答話,藍天義已然接口說道:“你們小心了。”

目光一掠四個紅衣人,道:“下令人猿出手。”

四個紅衣人一躬身,各自操唇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出唇,三十二個人猿齊聲發出了一陣蝶碟怪笑,飛身長臂揮舞,直向武當群道衝去。

隻聽一串怒喝:“畜生無禮。”劍光閃動,劈向人猿。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些人猿皮毛之軀,如何能擋得那武當道人的利劍?”

隻聽一陣叮叮咚咚之聲,劈向人猿的長劍,大都為人猿臂上的扶護圈封擋開去。

這一來,不但那江曉峰大吃一驚,武當四子也看的為之一愕。

但見人影閃動,人和猿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人猿桀桀怪笑聲,和武當弟子們的呼喝叱叫聲,夾雜著金鐵相觸聲,交織成一片雜亂,淒厲震人心弦的聲音。

武當四子沒有出手,一側觀戰,但他們已瞧出情勢有些不對,這些人猿,竟然知曉以臂上的護鐵,封擋劍勢,再仗著天賦過人的臂力,和靈活的身手與人搏鬥,交手不過一盞熱茶工夫,已有十餘位武當弟子,傷在人猿利爪之下。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大喝,一個武當弟子,手中長劍一招“穿雲射月”,一劍刺入了一個人猿前胸。

這一劍用力甚猛,一直洞穿了那人猿後背。

但那人猿並未倒下,口發怒嘯,雙手一合,抓起了那道人身軀,雙手各執一腿,把那道人生生撕裂成兩半之後,才倒地死去。

這是一場激烈殘酷的搏鬥,縱躍如飛的人猿,憑仗著天賦體能,在四個紅衣人哨聲指揮之下,單住人多之處衝去,口咬爪抓,銳不可當,再加臂上護鐵能擋長劍,更增凶厲之勢。

朝陽子目睹弟子傷在人猿利瓜之下,已逾二十餘人,心中暗暗震駭,忖道:“百多位武當弟子,都是派中精銳,竟、然無法阻擋這一群人猿的攻襲。”

巢南子愈看愈怒,再也忍耐不住,彈劍長嘯縱身而上。

藍天義左手一揮,乾坤二怪中的大怪馬長倫,應手飛起,迎向了巢南子,手中閻王筆一招“玄鳥劃沙”,當的一聲,震開了巢南子手中長劍,左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巢南子左手推出,硬挨了一掌。

雙掌接實,兩人齊齊由空中落下。

藍天義低聲說道:“喝退人猿。”

四個紅衣人應了一聲,各發長嘯。

那嘯聲對人猿老著嚴厲的束縛之力,怪叫奔躍在武當群道劍光之中的人猿,聞聲而退。

江曉峰凝目望去,隻見場中隻有三具人猿的屍體,但武當弟子,卻有二十位倒在地上,輕傷者還未算人,心中暗暗吃驚,道:“利害啊!利害,這些人猿如此凶猛,分明均已學會了武功,必得早謀對策才是。”。隻見藍天義緩步而出,冷冷說道:“如若再惡戰下去,貴派中人,縱不全數被殲,也將傷亡十之八九。”

他說的倒是真實情形,使得那朝陽子無言可對。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這批人猿,隻不過三四年的訓練,還有一批經過十年以上訓練的人猿,不是在下誇Q,江湖間一流高手,還未必是它們之敵。”

朝陽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們心中還是不服,在下索性再給你們一個機會。”

朝陽子接道:“什麽機會?”

藍天義道:“你們武當四子,各執兵器,圍攻在下一人……”

朝陽子道:“要我們四個人合力出手?”

藍天義道:“不錯,你們合力出手,便宜讓你們占到底,在下赤手空拳,對付你們四個,如若中途抽出兵刃,那就算在下輸了,我立時帶人離開,從此之後,再不找你們武當派的黴氣。”

巢南子冷笑一聲,道:“口氣很大,但這一戰,關係我們武當派的生死存亡,不是一般的比武定之爭,我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心中知曉,朝陽子乃一派掌門之尊,要他親口說出以四對一之事,實是很難啟齒,因此,代師兄答允下來。

那知藍天義搖頭說道:“在下問的是貴掌門,道長最好不要插口。

巢南子隻氣的身抖動,恨不得立時一劍刺出,但他明白這已是武當派最後的機會,小不忍則亂大謀,故而思下未動。

朝陽子緩緩說道:“藍大俠武功高強,天下皆知,說出此言,定然是有十分把握了。”

藍天義淡然一笑道:“我在四十招奪下你們四人手中長劍,每人合十招,多一招我就認輸。”

巢南子道:“說的很玄。”

藍天義一皺眉頭,道:“道長如再胡亂插口,你就沒有和他們聯手攻我的機會了。”

言中之意,無疑是最後譬告。

朝陽子生恐巢南子忍不下胸中之氣,發作出來,急急說道:“師弟,你退回來。”

巢南子應了一聲,緩緩退後五步。

朝陽子道:“藍大俠如是真能在四十招內,奪下我們四人手中之劍,武當四子,自當認輸。”

藍天義一頷首,冷冷說道:“那很好,到時間,希望你們歸服我天道教下,如是屆時還是不允,那就不要怪我手下誅絕你武當弟子了。”

向前行了三步,腳下不了不八的一站,接道:“你們可以動手了。”

朝陽子滿臉悲痛神色,掃掠了巢南子、浮生子、青萍子三人一眼,道:“你們趕快亮劍,我們各選一方。”

一說完話,當先搶占了東方木位。

巢南子占了北方水位,青萍子占了西方金位,浮生子占了南方的火位。

藍天義好整以暇的用右手彈彈身上的灰塵,笑道:“四位中那一個領頭先攻?”

巢南子長劍一舉,高聲說道:“藍大俠武功高強,兩位師弟不用手下留情。”

弦外之音,是招呼另外三人,盡管施下毒手,不用留情,這一戰不死不休。

朝陽子長劍一探,一式“流沙千裏”,點向藍天義的前胸。

藍天義也未望那攻來的劍招,身子突然一轉,左手一揮,竟向巢南子長劍之上迎去。

巢南子冷笑一聲,暗道:“就算你練成了護身罡氣,也不該打的如此之狂。”

心中念動,劍勢上暗加真力。

巢南子內功深厚,且這一劍貫注了全部內力之後,縱然是生鐵金石,也無法擋此一劍。

哪知藍天義掌與指要和長劍觸接之時,突然屈指一彈,正中劍身。

一股強大的暗勁,把巢南子手中的長劍,直**開去。

巢南子怔了一征,暗道:“這是什麽武功?”

心中念頭還未轉完,藍天義右手已然快如電光石火一般伸了過來,一把扣住了巢南子的右腕,用力一甩,生生把巢南子長劍奪了過來。

朝陽子、浮生子、青萍子,都未料到藍天義竟然能在一招之下,把巢南子手中的長劍奪下,心頭大為震駭,三柄長劍,同時閃電擊出。

江曉峰冷眼旁觀,目睹那藍天義奪下巢南子長劍的手法,亦是驚震不已,暗道:“這人武功實已到了極高的境界。”

隻見藍天義右手一揚,奪得巢南子手中的長劍,投擲出手,流星飛失一般,破空直上。

原來,他竟要赤手空拳的力搏武當四子。

藍天又不但能心分二用,而且動作還快速無比,右手投劍的同時,左手屈指而出,錯錢兩聲,震開了浮生子和青萍子手中的長劍,身子同時微微一閃,避開了朝陽子手中的劍勢。

他每一個動作都含有變化、玄機,那側身讓劍的一轉,右手隨著身子轉動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奪下了青萍子手中長劍。

浮生於右腕一振,閃出了三朵劍花,分刺那藍天義三處要害大穴。

藍天義突然一個巧妙無比的轉身,閃到了青萍子的身後,右手輕輕一拂,一股潛力,逼得那青萍子身不由己的直向那浮生子的劍上撞去。

同時,飛起一腳,逼開了巢南子的攻勢。

原來,那巢南子手中長劍,雖然已被藍天義奪了過去,但他並未退下,仍然赤手搶攻。

浮生子吃了一驚,急急一收劍勢,向後退開。

藍天義卻以奔雷閃電之勢,隨著浮生子收劍後退之勢欺攻而上,右手一探,抓住了浮生子右腕,奪下長劍,棄置於地。

他在不足五四之間,奪下了三柄長劍,朝陽子已知難再抗拒,依照雙方相約之言,雖然還有三十五回好打,自己已絕難支撐,如其被他奪下長劍,倒不如早些認輸,當下後退了兩步,棄去長劍,道:“住手。”

但聞砰然一聲,一長劍炳,落在山岩之上。

原來是巢南子的長劍,被那藍天義奪了下來,投擲高空,劍還未落實地,他已又奪下了浮生子,青萍子兩人手中的長劍。

巢南子原本還有拚命之心,但見掌門師兄棄劍呼退,隻好向後退開。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一派掌門人的氣度,果是不凡,眼光遠大,較諸你幾位師弟,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朝陽子黯然說道:“貧道無能,愧對武當派曆代先師,我們認輸了。”

藍天義點點頭,道:“那可以免去一場悲慘的殺戮。、…。”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道長既願認輸,不知準備如何處理”

今日之局?“

朝陽子神情沉重,緩緩說道:“藍大俠準備統治武林……”

藍天義接道:“是解救,並非統治……”

朝陽子道:“不論如何,藍大俠的用心,是想把整個武林同道,置於一人管理之下,不怕我們武當派不予同意,所以才帶領人手到此,準備先征服我們武當派,是麽?”

藍天義皺皺眉頭,道:“你說下去吧!”

朝陽子道:“汐D若你想用我們武當派,為你效命,去征服其他門派,此事萬難辦到,而且你藍大俠實力強大,手下右手如雲,實也用不著我們遣人相助,貧道願勒令我武當弟子,從此刻起,不得擅自離開武當山一步,我們閉關自守,不問江湖中事。”

藍天義搖搖頭,笑道:“這個不大妥當。”

朝陽子道:“貧道也想到你藍大俠不會同意,因此,貧道還有一案”

藍天義道:“那就請說吧?”

朝陽子道:“這一代武當派中,由我們武當四子領導,如若是我們四子死去,整個武當派就算陷入了癱瘓之中,自然是沒有作為了,藍大俠對我們武當派應該是再無顧慮了。”

藍天義道:“道長之意,可是說你們武當四子,準備在區區麵前,橫劍自絕,是麽?”

朝陽子道:“如若你藍大快能答應放了我們武當弟子,貧道願和三位師弟,在你藍大俠的麵前自絕而死。”

江曉峰隻聽得暗暗吃了一驚,忖道:“如若武當四子,真的自絕而死,整個武當派,都將成為了一盤散沙,情勢之壞,尤過歸降藍天義了。”

但見藍天義淡然一笑,道:“這不是你們武當四子的生死問題,而是整個武當派的存亡覆滅,我既然話已說出口,決不更改,除非你願率武當門下弟子,歸依我天道教下之外,隻有全派覆亡一途。”

朝陽子道:“如若我們全派弟子,都難逃死亡之危,那是逼我們舍命一拚了。”

藍天義語氣突轉冷漠,道:“那很好!我已經先作說明,不教而誅為之虐,教而誅之,在心中無憾了。”

江曉峰衡量過雙方形勢,如若藍天義真的下令人和猿一齊出手,盡屠武當門下弟子,並非難事,正待暗施傳音之術,勸那朝陽於忍辱負重暫時答應,免遭全派被屠之禍時,忽見朝陽子一合掌,道:“藍大俠……”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道長可是又改變了心意?”

朝陽子緩緩說道:“如若貧道率領武當派,歸依於你天道教下,貧道和我三位師弟,在天道教中是何等身份?”

藍天義道:“武當門下弟子,仍然由你們四子率領,不過,要取消武當派的名義,武當山將變成夭道教下一個分舵。”

朝陽子道:“還有什麽條件,還望藍大俠說個明白,貧道也好斟酌決定。”

藍天義道:“武當派歸依天道教後,本座可以答應你們,三年之內,不分散你們的實力,但必須聽命教主遣派,為我天道教效命。”

朝陽子緩緩說道:“隻有這些麽?”

藍天義頷首笑道:“隻有這些,條件並不算太苛。”

朝陽子道:“貧道也有兩個條件,希望藍教主能夠答允。”

藍福突然接口道:“敗軍之將,還有什麽條件可提!”

藍天義卻攜手攔住了藍福,道:“道長請說,如果本教能夠答允,決不叫道長失望。”

朝陽子道:“情勢迫人,為了數百條人命,看來貧道似乎是隻有依從閣下之意,加人你們天道教中了。”

藍天義道:“那是明智之舉。”

朝陽子道:“不過,教主要給貧道三天的時間,在三天之內,教主的屬下,不能進入三元觀中。”

藍天義沉吟了一陣,道:“為什麽?”

朝陽子道:“貧道要奠祭我武當派中曆代祖師神位。”

藍天義道:“三天之後呢?”

朝陽子道:“貧道當率領我三位師弟,迎候教主入觀。”

藍天義道:“好吧!我答應你,還有什麽條件?”

朝陽子道:“武當門下弟子,除了為教主效命戰死者之外,希望仍由武當四子統率……”

藍天義接道:“這個,我已經先行答應你們了。”

朝陽子道:“貧道率領的武當分舵,要直屬於你藍教主之下,除了教主麵諭手令之外,不聽他人之命……”

藍天義接道:“好,還有麽?”

朝陽子道:“武當分舵弟子不改裝束,仍穿道袍。”

巢南子、浮生子,都聽得臉色大變,激忿填胸,巢南子最先忍耐不住,厲聲喝道:“師兄如願歸附於藍天義的天道教下,你隻管率領親信降敵,小弟願戰死此峰,濺血五步。”

藍福道:“想死很容易,我在十招內取你之命。”

藍天義冷冷說道:“藍福,本教主在此,用不著你多口。”

藍福應了一聲,欠身退後兩步。

朝陽子望了巢南子一眼,道:“師弟,數百位武當弟子的生命,都操諸位見之手,你願意限責到他們個個血流五步。暴屍荒山麽?”

巢南子道:“人生在世,難免一死……”

朝陽子怒聲接道:“我是掌門人,難道作不得主意麽?”

巢南子怔了一怔,默然不語,但神情之間,卻是激忿難耐,全身微微顫抖。

朝陽子一合掌,道:“藍大俠,三日後,貧道當以天道教武當分舵主的身份,晉見教主,目下本門中難免有生性躁急之人,貧道必得一番口舌說服他們。”

藍天義道:“如若他們堅持己見,不肯聽你之命呢?”

朝陽子道:“真要如此,貧道自會處置他們。”

藍天義道:“三日期限,夠麽?”

朝陽子道:“應該夠了。”

藍天義道:“可要我派人助你一臂之力麽?”

朝陽子道:“貧道自信能夠應付。”

藍天義道:“那很好,三日後,本座再來。”

朝陽子道:“三日後,貧道仍在這七星峰頂,恭迎教主大駕。”

藍天義回顧了藍福一眼,道:“我們走吧!”

轉身登上較轎,在藍福等擁護之下而去。

朝陽子一合掌,道:“送教主。”

藍天義末再答話,小轎如飛而去。

朝陽子目睹藍天義等離山而去,才回顧了巢南子等一眼,道:“師弟,咱們回到觀中去吧!”

巢南子道:“小弟不想回去了。”

朝陽子道:“你要到那裏去?”

巢南子搖搖頭,道:“天涯海角,小弟都可安身。”

朝陽子道:“唉!咱們回到觀中,再仔細的談談如何?”

巢南子搖搖頭,道:“敬望掌門師兄能夠給小弟一條生路。”

浮生子、青萍子齊聲接道:“掌門師兄,小弟等希望能夠追隨二師兄,一起離開。”

朝陽子道:“你們當真的都要走麽?”

巢南子、浮生於、青萍子齊聲應道:“小弟等不願淪為藍天義的爪牙。”

朝陽子神情嚴肅,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自覺能夠走得了麽?”

巢南子道:“藍天義很可能在七星峰下埋伏了高手伏擊,不允許我們武當派有人能離開此地,但小弟覺著如其受命於人,濟惡助虐,倒不如戰死來得心安。”

朝陽子仰天長歎一聲,道:“你們可是誠心要把曆代祖師辛辛苦苦創出的基業,完全斷送,要眼看著幾百位武當弟子,全都送命在藍天義的利劍之下麽?”

巢南子道:“小弟覺著,如其瓦全,不如玉碎,同樣是門戶覆亡,為什麽不留一個英勇之名呢?”

朝陽子冷冷說道:“虛名誤人,於事何補,你們和我相竟然是對我全不了解。”

巢南子也變了臉色,道:“是的,我們平日對掌門師兄,百般敬重,確實未想到你竟然是一個極端怕死的人。”

朝陽子長歎一聲,低聲說道:“你們可是認為師兄當真降了那藍天義麽?”

巢南子、青萍子,對望了一眼,默然垂下頭去。

朝陽子接道:“我隻是不願眼看百多位武當弟子,身遭慘死。”

環顧了四周的弟子一眼,低聲接道:“在那場大戰即將爆發之際,我似乎聽到一種傳音之聲,對我說,小不忍則亂大煤,如其全派被屠,不留一個活口,何不偽事降敵,以圖啟起,武當派流傳數百年的基業,如若毀在你們這一代,於心何安?”

巢南子怔了一怔,道:“有這等事,他可曾說明身份?”

朝陽子道:“沒有,他的聲音很陌生,乃小兄生平中第一次聽到的聲音。”

巢南子突然一欠身,合掌說道:“我們幾乎誤了師兄大事,還望掌門師兄勿怪。”

朝陽子道:“我想那藍天義也不會就很放心的相信了咱們,必然還會有進一步控製咱們的辦法,好在我們有數日時間,還可從長計議。”

且說,藍天義乘坐軟轎,在藍福前呼後擁之下,離開了七星峰。

一路上奔行迅快,已到峰下。

藍天義輕輕一拍轎杆,軟轎停了下來。

馬長倫伸手掀起轎簾,藍天義緩步行了出來。

藍福一欠身,道:“教主,屬下有事啟奏。”

藍天又微微一笑,道:“什麽事?”

藍福道:“武當四子受降一事,隻恐有詐。”

藍天義微笑說道:“不管他們是否有詐,我們卻不能不準備。”

藍福道:“教主算無遺策,令人敬服。”

藍天義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張地圖,就地履開,火炬耀照之下,隻見那是一張武當山形勢全圖。

圖上有殊砂打了很多圈圈。

藍天義指著珠砂紅圈說道:“每一個圈圈,都代表一條出路,隻要把上麵出路封死,他們就無法離開了。”

收起地圖,交給了藍福,接道:“你分派人手,要他們各守一條出路,每人帶一個竹哨,發現敵人之後,以哨音報警,你好及時率人趕去截殺,放出的崗哨,要他們第四天午時,自行集合於七星峰下候命。”

藍福道:“屬下領命。”

藍天義緩步行人轎中,接道:“我隻帶無缺、玄真和乾坤二怪,餘下的人。增留此聽你調遣,再加人猿相助,縱然是武當四子改變了心意,準備出手再戰,你也可以應付了。”

藍福道:“多謝教主。”

藍天義一拍轎杆,軟轎離地,如飛而去。

乾坤二怪奔走在前麵開道,玄真道長,“無缺大師,追隨轎後相護。

江曉峰望著那遠去的軟轎,暗暗忖道:“不知他用的什麽方法一,竟使四個武林中頂尖的人物甘心受命。”

藍福展開地圖,仔細的查看了圖上形勢,立時分配人手分守出山H路。

時光匆匆,轉眼三日。

第四天,日出時分,藍天義長衫簡從,隻帶著乾坤二堡,和無缺、玄真,登上了七星峰頂。

朝陽子、巢南子、浮生子、青萍子,早已在峰頂恭候。

武當四子,穿著一色黑道袍,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道長果然是言而有信。”

朝陽子道:“貧道和幾位師弟研討甚久……”

藍天義道:“結論如何呢?”

朝陽子道:“貧道覺著教主立下的宏願,十分博大,實在是救人救世的大願,因此,我們武當四子研商之後,決定皈依無道教中,聽候教主差遣。”

藍天義啊了一聲,道:“貴派中門下弟子眾多,難道就沒有人反對麽?”

朝陽子道:“自然是有人反對。”

藍天義道:“那些人你如何處理?”

朝陽子道:“我把他們鎮入後山的悔過室中,要他們麵壁思過。”

藍天義目光轉注到巢南子的臉上,接道:“如是本座沒有記錯,你該是最為反對皈依無道教中的人。”

巢南子道:“不錯,教主去後,貧道仍是反對最烈,而且為此幾乎和掌門師兄反目動手……”

藍天義接過:“現在你怎會改變了心意?”

巢南子緩緩說道:“敝師兄一番開導之後,貧道覺著他言之有理,因此,決定追隨師兄,共入天道教內。”

藍天義道:“希望你們言出衷誠。”

青萍子怒道:“如是教主待人如此多疑,我們兄弟隻有舍命戰死一途了。”

藍天義道:“並非本教主待人多疑,隻因我天道教中,戒律森嚴,不論何等身份,隻要犯了教規,一樣按律治罪。”

朝陽子道:“我們既然決心人教,自是要遵從教規。”

藍天義道:“那很好,很好。”

朝陽子道:“武當弟子的名冊,和山中錢糧,貧道都已備妥,恭請教主入觀點收。”

藍天義搖頭微笑,道:“錢糧名冊,不罰點收了,仍由道長保管,目下正是本教用兵之際,倒需要請貴派中人即刻效力。“朝陽子道:“這個貧道亦曾想到,已從門下弟子。人選出了三十六名武功高強的人,由我們四兄弟分別率領,合為四十人,隨時可以奉命出動。”

這一番回答,使得藍天義大為高興,微笑說道:“從此,道長已為本教中武當山分壇壇主,你三位師弟,同為分壇香主……”

聲一頓,接道:“本教主決定立刻動身,趕往嵩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征服少林本院,少林受製,中原各大門派,自是再無人敢和本教為敵了。”

朝陽子道:“多謝教主賜封,但不知本分壇在征服少林行動中,擔任何職?”

藍天義臉上泛現出一片詭秘的微笑道:“你們武當四子,各率門人九位,盡出精銳日落之前,於七星峰下候命。”

朝陽子雖然有很多未解之處,但不再多問,欠道應道:“屬下領命。”

藍天義回顧了玄真道長一眼,笑道:“武當門中,連同你玄真護法算起,都是識時務的俊傑。”

玄真一欠身,道:“教主德威遠播,所向無敵。”

藍天義對武當四子一揮手,道:“你們準備一下,我們要連(缺一頁,容後再補)

付的人物,這使江曉峰放心很多。

但那藍天義卻是狡檜絕倫的人物,而且行蹤飄忽。忽而乘轎,忽而步行,來無蹤,去無影,叫人莫可預測。

江曉峰眼看派出之人,全都歸來,三日之內,無一人發覺過武當派人有離山之意,心中忽然一動,忖道:“無法猜出武當在作何打算,應該套套藍福的話。”

心念一轉,低聲說道:“總護法,我看武當四子,不會是真的存心歸順咱們。”

藍福笑道:“要他們真心聽命,並非難事,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不論內功、定力,都強過那武當四子,但他們目下無不是唯教主之命是從,隻不過,此刻時間急促,教主無暇對他再用心血,隻好別作計較了。”

他雖然未說出詳細內情,但江曉峰已聽出了一點眉目,那就是天道教收羅的高手,都經過藍天又一番心血。使他忘記過去,性情大變,甘為效命。

但他無法知曉是一種什麽樣的心血,也許是藥物,也許是一種神奇、詭秘的武功。

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又問道:“什麽計較?”

藍福道:“少林門人眾多,人才輩出,尤其是幾個老一輩高僧,武功都已經進人了登峰造極之境,他們大都不再問江湖中事,但如遇到了覆滅門戶的大事,自然不能再袖手不問,實力之強,豈是武當派能望其項背。”

江曉峰已聽懂了藍福話中含意,但卻故作不知的問道:“那和武當派有何關係呢?”

藍福微微一笑,道:“征服少林的一戰,非比尋常,必將有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武當將會在這一戰之中,精銳盡失。這叫做以敵製敵之策。”

江曉峰連聲讚道:“妙計,妙計,除了教主和總護法之外,別人決難有這等才智了。”

心中卻暗暗罵道:“好惡毒的手段。”

藍福淡淡一笑,道:“此事不可對人泄漏。”

江曉峰一欠身,道:“屬下遵命。”

轉眼望去,隻死君不語倚在一文外一個大岩石上,做閉著雙目,似是正在休息,實覺腦際靈光一閃,低聲問道:“總護法,那位君護法為人如何?”

藍福一皺眉頭,也用極為低微的聲音,答道:“他已經過教主慈悲,按說應該十分忠實可靠,但據我觀察,這個人似乎是有些怪僻難測,你以後不妨和他多多接近,暗中注意他的言詞舉動,如覺有異,立時報我。”

江曉峰道:“屬下謹記心中,十日之內,必有回報。”

半日時光,彈指而過,太陽下山時,武當四子帶領了三個六位道袍佩劍的弟子,依約趕到了七星峰下。

江曉峰暗暗盤算道:“不論武當四子是否已猜知藍天義的用心,我也該設法告訴他們一下。”

隻見朝陽子大步行了過來,對藍福合掌一禮,道:“武當山分壇壇主朝陽子,見過總護法。”

藍福抱拳還了一禮,道:“分壇壇主之位,在我天道教中身份不低,希望你能體念教主的慈悲,為教主盡忠。”

朝陽子道:“貧道並非貪生怕死之人,數日思慮之後,覺得教主的宏願,確是安定武林的大計,因此,決定追隨教主,隨時立功。”

藍福哈哈一笑,道:“好啊!識時務者為俊傑,道見實可當得俊傑之稱。”

隻聽一個清亮的聲音,道:“總護法,把各位護法召急過來。”

轉目望去,隻見藍天義背負雙手。站在七尺外一塊山石上麵。

江曉峰心中一動,暗道:“這多高人,雲集於此,竟然不知他何時到此,單憑這份絕高的輕功,已足可驚世駭俗了。”

藍福應了一聲,招呼了散布於峰下的護法。

藍天義兩道森寒的目光,掃招了在場之人一眼,道:“我已遣派了三路人馬,先行赴往少林,這雖非最後一戰,但如征服了少林之後,江湖上各大門派,再敢和天道教為放,已是絕無僅有了……”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在本教主預計之中,一年之內我天道教可行道天下;那時,武林中即無門派紛爭,江湖上也再無冤冤相報的仇殺之事,武林中永成寧靜之局。,’藍福接口說道:”啟奏教主,此次少林之行,難免一場惡鬥,武當山分壇的人手,最好能並入屬下指揮……“

藍天義不待藍福話完,搖頭笑道:“你和武當分壇壇主朝陽子,各率一路,進入嵩山,本教主親總其成……”

目光轉注在藍福的臉上,接道:“你手下護法人數雖少了一些,但都是神銳高手,足可應付。”

伸手從懷中取出兩幅白卷,又道:“這白卷之內,不但有詳細的嵩山形勢圖,而且還說明了你們應走的路線和詳盡計劃,如有改變,本應另會遣人通知,時已不早你們即刻上路。”

藍福和朝陽子一齊伸手,接過了卷圖,藏人了懷中。

朝陽子微微欠身,道:“教主還有什麽吩咐麽?”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我一向用人不疑,希望你們都能全力以赴……”

神色突然一變,笑容盡斂,冷冷的接道:“但如那一個膽敢妄生二心,背叛了教規。本教主決不饒恕,定要按律從事。”

朝陽子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道:“屬下真心依順,希望教主能夠相信。”

藍天義又恢複了滿臉笑容,道:“我如不相信,豈不要派人接你武當分壇?”

朝陽子道:“教主相信屬下,我等才能夠安心效命……”

語聲一頓,接道:“少林實力強大。弟子眾多,幾位老一輩的高僧,都已技入化境,單憑屬下四兄弟和三十六位弟子,恐怕難是少林之敵,但屬下相信教主必然另有神機妙算……”

藍天義一揮手,接道:“你們上路吧!我會安排人手接應你們。”

朝陽子欠身一禮,別過藍天義,帶著三位師弟和三十六弟子,轉身而去。

藍天義目視朝陽子等一行去遠,才望著藍福說道:“嵩山少林寺中,傳來消息,少林僧侶,雖然不敢和咱們揭開臉在江湖之上衡突,但他們卻有著誓保少林的決心,而且早在三月之前,已然開始布署,更由少林掌門具名,諫邀了丐幫幫主,和一般被譽為俠義的各方人物,聚會少室峰頂,研商對付咱們的辦法,如若少林寺和丐幫聯合起來,雖然不足以和咱們爭霸江湖,但丐幫弟子滿天下,少林支脈綿長。人數眾多,對咱們不無幹擾,因此少林一戰,希望能製服兩派,使他們為我所用,至少也要他們減少對我的困擾。”

藍福道:“教主簽無遺策,屬下極是敬服。”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江曉峰死在你劍下之後,王修等一般人,大約已經自知敵,故而深藏不露,但王修智計多端,不能留為後患,此番征服少林之後,我要全力殺他。”

藍福道:“彌陀寺的方丈,漏網而去。亦是一大禍患,不可不防。”

藍天義道:“不要緊。那老和尚雖然執迷不悟,不肯歸依我教,但他研讀佛法人魔,暫時不會有所作為,讓他多活幾天,不足壞事,對付少林、丐幫之後,再設法搜尋他們……”

語氣一變,接道:“少林之行,不比武當,難免一番血戰,你率領六大護法,人手不足,現在我把乾坤二怪,撥你率領,我已下令兩人,他們立即就來報到,致於如何行動,已盡記於那卷圖之上,你照計劃行事,不得有誤。”

藍福一欠身,道:“教主放心,屬下決不會誤事。”

藍天義不再多言,轉身而去。

隻見衣袂飄飄,行途並不很快,其實迅快已極,一眨眼間,已然走的沒了影兒。

藍天義去後不久,乾坤二怪,果然趕來報到。

江曉峰一直站在藍福身側,原想聽出藍天義說出行動計劃,藍天義卻不肯把突襲少林計劃說出,心中力感失望。

藍福展開卷圖,瞧了片刻,收起卷圖,一揮手,道:“咱們上路。”

當先舉步向前行去,一路上曉行夜宿,未生事故。

這日,中午時分,已到了嵩山腳下。

君不語似是有意的回避開江曉峰,江曉峰行途之上,幾次找機會想和他說幾句話,但君不語每次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躲開。

江曉峰想不出君不語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心知必有緣故,也就不再勉強找他。

沿途上,江曉峰極留心著藍福的舉動,每隔一夭,總見他展開卷回瞧看一陣。

到了篙山腳下之後,藍福並未立刻帶人上山,卻找了一片雜貨林,讓幾人躲入林中休息。

藍福獨自走開,行到數文之外,展開了卷圖瞧看了一陣,收好卷圖後,行近群豪說道:

“咱們入夜之後登山,諸位可以有半日閑暇,可以坐息一下,養養精神。”

江曉峰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聲問道:“總護法,就隻有咱們幾個人在今夜登山麽?”

藍福微微一笑,道:“敬主設計周詳,實叫人歎為觀止,豈能叫咱們孤軍深人?”

最使江曉峰關心和不解的是,武當四子帶領了三十六位弟子,既是同時由武當山出動,趕來嵩山少林,先後也不過是頓飯工夫之差,在江曉峰想像之中縱然不走一路,沿途之上亦必互通聲息,保持連絡,但江曉峰沿途留心觀察,藍福並未分心查看途上暗記。

也未遇到一個武當弟子,似乎那卷圖之上,有著十分詳知的指示,行止宿住,都有一定的規定。

對藍福的答複,江曉峰自不滿意,忍不住又問道:“武當分壇的人呢?怎的一個未見?”

藍福笑道:“教主的設計之妙,也就在此了,大家一路而來,目標相同,但卻叫你互不相見。”

江曉峰道:“咱們對嵩山形勢不熟,何不趁天亮時人山,縱然遇到了少林僧侶的攔截,也好從容對付。”

藍福道:“咱們早到了半日,說來叫人慚愧,教主原本叫咱們在百裏之外暫停,有半日休暇,再行上路,我恐誤了時限,故而未作休息,想不到,果真的早到了半日,致於夜間登山,咱們雖有地形不熟之弊,但卻能收相為呼應之效。”

江曉峰心知如若再問,可能會引起藍福之疑,隻好強自忍下。

半日時光,彈指即逝,不大工夫,已然夜幕四合。

這是元月之夜,但晴空萬裏,群星閃爍,景物隱隱可辨。

初夏時分,藍福招呼群豪,分食幹糧之後,開始登山。

山道崎嶇,羊徑一線,夜暗中藍福雖然有卷圖在身,也不易分辨出方向,行來十分緩慢。

江曉峰緊隨藍福身後,一直暗中留心著藍福的舉動。

在下的身後。“

當先向前行去。

群豪分成數行,追隨在藍福的身後,每人都保持著兩三尺左右的距離。

行過了半個山彎,突聞一聲沉喝傳來,道:“什麽人?”

祝小鳳右手一拾,一支袖箭,破空而出。

那人隱身在一株大樹之後,袖箭啪的一聲,盯在了樹身之上。

藍福停下腳步,隨行群豪也各自運氣戒備。

須知夜色黑暗,如若對方打出暗器,很難問避,尤其是很多人聚集一處,讓避起來,更為困難。

是故,祝小鳳袖箭出手之後,群豪本能地散布開去。

祝小鳳低聲問道:“總護法,咱們一句話也不能說麽?”

藍福冷冷說道:“誰說不能說話了。”

大約兩人談話的聲音,已被對方聽去,也就未再出言喝問。

乾坤雙怪中的羊白子,最先忍耐不住,冷冷喝道:“臭和尚,躲在樹後麵,不敢出頭,不怕弱了你們少林寺的名氣?”

但聞丈外樹後,傳出那沉重的聲音,道:“少林寺方圓十裏,都已布下了天羅地網,而且一道比一道利害,諸位如是再要向裏麵行走,那是自尋死路了。”

羊白子凝神項聽話聲來處,那人話剛說完,羊白子已算準他停身之處,飛身而起,直撲過去。

他動作迅快無比,夜暗中幾乎是無法看得清楚,隻聽到一陣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

隻見寒光一閃,那樹身之後,斜裏飛出來一把刀,直向羊白子劈了過來。

羊白子右手疾出,啪的一聲,拍在樹身之上,使向前奔衝的身子,陡然間停了下來,避開了一刀,右腳飛起,疾決踢了過去。

這一腳去勢疾急,果然把那隱身在樹後之人,生生給逼了出來。

江曉峰凝目望去,隻見那人身披灰色譜袍,手執戒刀。果然是少林寺中的僧侶。

羊白子逼那和尚現身之後,立時又縱身而起,右手已鬆開腰間的扣把,抖出白骨神鞭,隨手一揮,兜頭打去。

那灰袍道人右手戒刀一橫,迎向骨鞭上削去。

他手中戒刀舉起一半,忽然間哼一聲,倒摔在地上。

江曉峰根留心兩人搏鬥的形勢,看那和尚無緣無故的倒了下去,心頭大是駭然,暗道:

“這是什麽武功,竟然如此利害。”

但聞波的一聲,羊白子手中白骨神鞭,正擊在那僧侶頭上,立時腦殼崩裂而死。

羊白子任了一怔,收了白骨神鞭,回顧了藍福一眼,道:“可是總護法暗中相助麽?”

藍福搖搖頭道:“不是我。”

祝小鳳道:“是小妹給了他一枚七步斷魂針。”

羊白子冷哼一聲,道:“祝護法即不出手,在下也會在十招之內,取他之命。”

祝小鳳出手相助,使羊白子一招取了那和尚之命,不但未聽到一句感謝之言,反而碰了羊白子一個釘子,心中大為氣惱,但乾坤二怪凶殘成性,生性又極孤僻,除了二怪相處,形影不裏離之外,從來不和其他的武林同道交往,二怪和玄真道長,無缺大師,都已人選了藍天義的貼身侍衛,這次為顧及藍福實力不足,藍天義特命二怪隨同而來,說起來,二怪並不算藍福管轄下的護法。

因此,藍福在行動之間,對二怪也不得不客氣一些。當下說道:“咱們已和少林僧侶們接上了手,此後,一步比一步凶險,諸位要小心一些。”

他不便出言責怪羊白子,但祝小鳳施放毒針助拳,並沒有錯,隻好用話題岔開,又舉步向前行去。

在江曉峰想像之中,那少林僧侶被傷之後,定然會有援手趕來,那知事情竟然最大出人意料之外,這少林僧侶之死,竟然是全無反應,似乎是除了這死去的僧侶之外,附近再無埋伏之人。

君不語突然說道:“總護法,這少林僧侶之死,不見救援之人,證明了少林寺的布置十分可怕。”

藍福聽君不語說,少林僧侶被殺傷之後,無人援手,十分可怕,不由問道:“可怕什麽?”

君不語道:“屬下想到了不敢藏於心中,特地稟告總護法。”

藍福道:“你說吧!

君不語道:“就常理推斷,少林寺中僧侶,既然在這裏設下了埋伏,決然不會隻埋伏一個人,一人遇險,其他人豈有不救之理?”

藍福道:“老夫想不出,這有什麽可怕之處?”

君不語道:“他們不肯救助同伴,不外兩個原因。

藍福微感不耐,冷冷說道:“不要賣關子,說下去,什麽原因?”

君不語道:“第一個原因,他們別有所圖,怕暴露了存身位置,所以才任憑同伴死亡,不肯出手援救。第二原因是,少林布下了步步死樁,要他們力拚強敵,自求生存,不論遇上了什麽凶險,都無人相救,以激起拚命保命之心,這是一著狠棋,咱們將遇上少林僧侶的死拚。”

藍福道:“嗯!此話有理。

君不語又道:“少林這布署還有一個好處。”

藍福道:“君護法情說。”

他忽然間客氣起來,顯然,已為君不語的智慧折服。

君不語道:“這等布署之下,不論少林寺中有著多大傷亡,也不會自亂陣腳。”

藍福道:“不錯,不錯,君護法的見解,確是高論,但不知有什麽對付之策?”

君不語道:“這個麽?屬下還未想到。”

藍福略一沉吟,道:“目下咱們騎上虎背,欲罷不能,隻有冒險挺進一途了。”

君不語道:“總護法說的是,不過,少林寺這等布署,顯然也準備施用非常手段對敵,他們一向是明來明往,不做暗事,但看今日情形,似乎是也不惜施用暗襲手段了,總護法似是不宜走在前麵,獨冒大險。”

藍福點點頭道:“說的也是……”

話聲一頓,接道:“梁護法、祝護法,請走在前麵開道。”

一輪明月梁拱北,千手仙姬祝小鳳,齊齊呆了一呆,但又不敢拒絕,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舉步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