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蝗蟲已大規模的來襲,那事情的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妙兒有沒有散布謠言也很快就得到了證實。那些曾經懷疑、質問過妙兒的人自是覺得十分愧疚、也沒臉出來見人,其餘得了妙兒的提醒、僥幸逃過一劫的人,則都把妙兒奉為活菩薩,還說今後事事都要來請教妙兒,讓妙兒覺得十分汗顏。

且先不說蝗災過後大家夥兒如何,卻說這蝗災還真是讓慘的人慘到極點,好的人則好到借著蝗災賺了個滿盆缽……

話說妙兒兄妹早早的就收割了自家那幾畝稻穀,雖然收成比頭一季少了四、五成,但因年尾這一季稻穀,大多數人或是沒料到會有蝗災、或是不願意提前收割,讓這一季閩地一帶豐收的稻穀數量大大減少,並且還有不少出糧大戶也是因蝗災而全軍覆沒,最終自家吃糧都成問題了,更別提把糧賣到米鋪去了。

而這出糧的數量一大大減少,加上蝗災才剛剛過去,大家都人心惶惶、唯恐過一段時日會買不到糧,於是都爭著湧到米鋪、買糧回家囤著!

這樣一來,糧食的價錢可以說是“蹭蹭蹭”的往上漲,讓妙兒兄妹提前收割的那些稻穀,打成糙米後賣了比頭一回高出幾倍的價錢,不但提前收割最終沒損失、還意外的賺了個滿盆缽!

這回賣糧賺的銀錢,妙兒可是賺得心驚膽跳、也頂著巨大的壓力,更是差一點就要擔上一世的罵名!因此一把那些提早收割的稻穀賣了錢,妙兒就拉著張大郎兄弟買了不少魚肉果蔬並零嘴兒回家,當著崔氏的麵痛痛快快的開了一回小灶!

且妙兒還馬上上城裏扯了幾塊布,再買了一些棉花並針線等物事,打算動手給自己和兩位兄長做幾件新棉衣———這崔氏一直推說家裏沒錢做新棉衣,大冷天還讓妙兒三兄妹穿著往年、且已經略顯得有點小的棉衣!倒是崔氏自個兒生的張五娘,每年都能有新棉衣穿、且從不揀妙兒穿過的衣裳穿。

於是一有私房錢,妙兒自然是第一時間改善自個兒兄妹三人的生活狀況,畢竟他們辛辛苦苦的賺這些銀錢,為的不就是想讓日子過得舒坦一些?不過妙兒早就把一部分銀錢偷偷的存在尤大牛那兒,打算以後攢多了給張大郎兄弟當上京趕考的盤纏。

當然,妙兒買的那些物事,對外都宣稱是尤家送過來的,不叫崔氏覺察到他們自個兒有田且賺了個滿盆缽。所幸的是崔氏眼下正忙著清點蝗災帶來的損失,以及盤算如何分配家裏有限的錢糧,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妙兒兄妹。

且那崔氏一見張家數十畝田地、被蝗蟲啃得顆粒無收,一分錢都沒賺到時,心裏十分後悔當初沒有聽妙兒的勸告……

妙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奚落崔氏的好機會,每每見了崔氏總是要奚落她幾句、故意往她的痛處上戳,讓崔氏心裏明明鬱悶得快要吐血了,卻偏偏奈何不了妙兒———誰讓她當初不聽妙兒的勸告,非要一意孤行的等到十月初再收割稻穀呢?

這崔氏心裏堵著一口窩囊氣沒地方出,也不好明著拿妙兒兄妹三人出氣,於是便變著花樣克扣家裏的吃穿用度,以家裏那數十畝田一顆稻穀都沒收上來為借口,今兒故意隻煮了稀粥、切一碟子少得可憐的鹹菜給妙兒三兄妹吃;明兒索性連飯都不做了、兩手一攤說家裏已經沒米下鍋了;再到第三天時,崔氏竟然還讓妙兒三兄妹上尤家去借米、借錢!

這張光又不在家,妙兒三兄妹自然理都不理崔氏、權當她說的話是屁話,反正他們三人可以背著崔氏開小灶,崔氏就是故意苛刻口糧也餓不到他們!

而且這一回村裏的鄉親、一聽說崔氏這個後娘不給妙兒三兄妹飯吃,那些事先得了妙兒提醒躲過一劫的人家,紛紛送了各色吃食到張家來給妙兒,甚至有些老實實在的人,見妙兒他們沒飯吃,每天自家開飯時就把妙兒幾兄妹喊過去一塊兒吃,說是湊個熱鬧。

妙兒幾兄妹自是樂得不跟崔氏同桌吃飯,於是每回被邀請,便拎著一些別人家送來的物事上門算是添菜,熱熱鬧鬧的和那些好心人擠在一桌吃飯。甚至連尤大牛也叫人買了不少物事送到張家給妙兒,妙兒見那些物事大多是些吃的,便包了一些親自送到張四郎寄養的人家……

話說這張四郎之所以會被送到可靠的人家寄養,乃是因當年張四郎年紀還小,張大郎怕張光會把他交給崔氏帶,也怕崔氏會虐待最小的張四郎。於是張大郎特意央了尤大牛找了一戶可靠的親戚,把年幼的張四郎寄養在親戚家。

當然,妙兒三兄妹每天都會去看張四郎,並抽出時間陪他玩和教他讀書識字,也打算等他們攢了些錢、有能力經常開小灶了,再把張四郎給接回來,免得害張四郎跟著他們吃苦受餓。

日子就在崔氏的焦頭爛額中一天天的滑過,轉眼便逼近年關、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過大年了。而隨著天氣漸漸的由冷變暖,日子也很快就又翻過了一年、迎來了春耕。

這春天一到,通過州試的舉子也迎來了春闈、也就是省試,省試一過、接下來便是殿試了。這張光和徐天光早早的就都考過省試了,因此他們這一次直接參加殿試就行,隻要殿試能夠順利通過,那就有了出仕為官的資格和機會。

這徐家自是盼望著徐天光這一回能夠高中,結束多年來總是止步殿試的尷尬處境,因此徐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密切關注著殿試的結果,並且一等結果出來、丁氏接到了消息,就馬上使人給張家也一並捎去了消息……

那丁氏使了個婆子前來張家報信,那婆子倒也是個機靈人,一到張家見了妙兒等人、便笑吟吟的先挑了好聽的話來說:“崔夫人、張小娘子、兩位少爺,我家夫人讓我來給你們報個信兒———我家老爺高中了!”

“真的?徐老爺真的高中了?”張大郎一臉激動的追問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屢考屢敗的徐天光竟然一舉高中了!

那婆子臉上有著與有榮焉的神色,訕笑著說道:“哎喲!這種事老婆子我怎敢隨意拿來胡說?這個喜訊是我家老爺派了人、快馬加鞭的從汴京城送回來的,可是比真金還真喲!”

妙兒對徐天光的印象一直不錯,也一直都覺得他為人十分正直,且和草包張光完全不一樣、是有真才實學的人,這一點從他能教育出徐四郎這樣的兒子就可以看出來……

於是妙兒當下便真心實意的恭喜了句:“那這可真是件天大的喜事!回頭你回去了替我們和徐老爺說聲‘恭賀’,祝他馬上就能大展宏圖、一展抱負!”

“張小娘子的話我一定帶到,”那婆子說著頓了頓,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紅緞麵繡了金絲蝴蝶的布包,訕笑著遞給了妙兒、一臉討好的說道:“這是我們夫人讓我捎帶給張小娘子的物事,張小娘子且接了打開瞧瞧!”

“丁夫人送與我的?”

妙兒一臉不解的問道,隨後伸手接過了紅底穿金絲的紅布包,托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揭開紅布後,發現裏頭包的是一支赤金打造,雕了梅花頭、綴了玉墜子的金步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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