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兒主動和徐東臨說話、想打破這一路上他們之間的怪異氣氛,沒想到徐東臨卻不領情,麵對妙兒的道謝他依舊繃著一張臉一句話也沒說,一副擺架子不理妙兒的樣子。

要是換做以前,妙兒早就不屑的擺出相同的姿態來,不過妙兒這次是專程來向徐東臨道謝的,於是她一邊使勁的催眠自己、讓自己不要生氣,一邊把一早就做好的打算說了出來:“我不想欠你人情,既然這一路上的花銷都是你出的銀錢,那這些銀錢就算是先前你我那個賭約的彩頭吧!從此刻開始你不再欠我什麽,我們之間的人情債從此兩清,我今後也不會再拿那個賭約來要挾你做什麽事了。”

妙兒是覺得一路上都花徐東臨的錢,讓自個兒一行人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也是不想無端端的占徐東臨這麽一個大便宜,才會提出賭約算是完成了。沒想到徐東臨卻不是這樣想———徐東臨一見妙兒和自己算的這般清楚,馬上就覺得有些不高興,本就臭烘烘的一張臉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隻見徐東臨對妙兒的好意絲毫不領情,不但繼續給妙兒臉色看,還語氣惡劣的拒絕了妙兒的好意:“我幫你們從沒想過要得到什麽好處,你若是願意就繼續和我同路,若是不願意大可和我分道揚鑣!但這些都與你我的賭約無關,我欠你的彩頭我一定會給,這是我決定的事、你說什麽也不會改變。”

妙兒一聽這話頓時十分無語———竟然還有人這般別扭,上趕著要給人送彩頭!

且徐東臨的語氣這般惡劣,妙兒一聽當下也怒了!

於是妙兒也懶得和徐東臨多說,直接丟下了一句話:“反正我已經把我的意思都說明白了,你照不照辦那是你的事!不過你要是喜歡被人折騰,那我不介意拿你欠我的彩頭來折騰你!不過你到時候別又推托來、推托去,一會兒說這件事你不能辦、一會兒說那件事你不能做!”

妙兒說完趁著徐東臨不注意,抬起腳狠狠的踩了他的腳尖一下,踩完才“噔噔噔”的跑下樓,氣哼哼的坐到巧娘身旁,也不管徐東臨還沒入席,拿了筷子便胡亂的夾上一通菜,把張大郎等人嚇得目瞪口呆、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無辜的成為妙兒的出氣筒!

不過大家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吃飯的同時,都忍不住暗暗猜想到底是誰把妙兒氣成這樣……而被妙兒狠狠踩了一腳的徐東臨,在樓上停了好一會兒、把腳上的狼狽拍去,才陰沉著一張臉下樓入席。徐東臨這個散發著寒氣的冰塊一到,大家夥兒立時把頭埋得更低,不約而同的很認真、很嚴肅的吃飯,生怕不小心觸碰到徐東臨的黴頭倒大黴!

一行人在古怪的氣氛裏默默的用完飯,這飯吃完後大家夥在徐東漢的提議下,一起去逛了廟會和同安城有名的名勝古跡,一連逛了兩、三日,大家夥兒都歇息夠了、也玩得開心了,才開始準備幹糧、馬兒吃的幹草等趕路需要的物事。

不過這幾日徐東臨因為自個兒身上的婚約、和妙兒身上的婚約,一直把對妙兒的好感強壓在心底,並且這兩、三日也故意疏遠妙兒,以此來讓自己不要越陷越深。

徐東臨的冷淡妙兒自然是敏銳的覺察到了,於是妙兒對徐東臨的態度也變得十分冷淡和客氣。徐東臨覺察到妙兒也在慢慢疏遠他後,心裏反而比先前更加難受,但他卻隻能強迫自己繼續維持現狀,強迫自己壓住對妙兒所有的、不正常的情愫……

這一日大家夥再一次圍成一桌吃飯時,心裏一直憋著把妙兒和徐東臨分開這個心思的柳十娘,很快就尋了個機會開口說道:“四表哥、五表哥,我們是不是要按照原先的計劃,先去離汴京城不遠的祥符縣探望大姨娘?”

柳十娘口中的“大姨娘”陳丁氏,乃是她和徐東臨兄弟母親的姐姐,徐東臨兄弟本就打算趁著接柳十娘進京的機會,帶著她繞道去祥符縣探望陳丁氏,並且把柳十娘她娘交代的一些禮物送到陳丁氏手中。

若是沒遇到妙兒一行人,徐東臨五人自是會按照原定計劃行事,但眼下情況有變,因此麵對柳十娘的提醒、徐東臨直接選擇沉默不語,倒是徐東漢搶先答了句:“我們一行人當中好歹也有四個身強力壯的小子,張小娘子他們才隻有兩個小子,我看我們還是將他們一路護送到京城較為妥當,免得他們再遇到什麽意外!”

“反正這同安縣離汴京城也不遠,我們先送張小娘子他們安全抵達汴京城,再折回去探望大姨娘也不遲,”徐東漢說著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徐東臨,問道:“四哥,你不介意先送張小娘子他們到汴京城吧?”

柳十娘見徐東漢不但堅持要護送妙兒一行人到汴京城,還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問徐東臨同不同意,心裏立時一急、馬上急忙忙的補了句:“五表哥你剛剛自個兒也說了,眼下咱們離京城已經不遠了,且那小段路上也還算太平、沒什麽山匪敢聚眾打劫,張小娘子他們這一路上應是不會再遇到什麽麻煩了……”

“再說了,聽說張小娘子早早的就已經定了親了、此次上京也是打算去投靠夫家,若是我們執意相互送,那到時候張小娘子夫家的人、難免會問起路上我們同行的事,這樣一來張小娘子也不好把這一路上發生的事隱瞞、不如實告知夫家的人。可若是張小娘子一五一十的照實全說了,那她的閨譽豈不是會受損?指不定她夫家的人還會不樂意、從此不待見她呢!”

“兩位表哥且仔細想想,若是因四表哥和張小娘子共騎一匹馬的緣故,讓張小娘子的閨譽受損、被未來的夫家嫌棄,那我們可就生生的破壞了人家的好姻緣,也對不起張小娘子……”

柳十娘先是借著妙兒已經定親一事說了許多推托之詞,說完才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徐東臨說道:“四表哥怕是還不曉得張小娘子已經定了親這件事吧?這事兒可不是我胡亂瞎編出來的,是四表哥親口告訴我的,我也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沒別的什麽意思。”

柳十娘雖然看似說的話都是為妙兒著想,但她這短短幾句話裏,卻不斷刻意的重複和強調妙兒已經定親一事,而這件事眼下正巧是徐東臨的心頭刺、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事,於是徐東臨的心情很快就變得十分煩躁、臉色也比初始陰沉了幾分。

此時此刻,徐東臨的腦海裏隻有一句話在不斷的盤旋———妙兒已經定親了!他和她之間連最後一絲機會也沒有了!

這句不斷盤旋的話讓他莫名的感到十分煩躁,但徐東臨很快又覺得自己的犯罪十分可笑和可恥———他自己不也打小就和人定了親嗎?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怎麽能生出那些不符合實際、不負責任的念頭呢?

他和她隻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緣分盡了自然就要各奔東西、從此陌路……

徐東臨心裏雖然不斷的用這樣的話來催眠自己,但實際上他嘴上卻依舊不願意說出分道揚鑣的話來,隻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而徐東漢一點都沒覺察到徐東臨內心的情緒,也沒覺察到他不喜歡別人一直強調妙兒已經定親這個事實,因此徐東漢很快就樂嗬嗬的接上了話茬、一臉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這件事是巧娘那丫頭無意中說出來的,我也是聽了她的話、才知道張小娘子打小就和人定了親,並且隨口說給了十娘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