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車禍

在眾人譴責的目光中開始新聞發布會,最後卻在祝福中離開,這種場麵是最初微硯想都不敢想的。

譚亦琛攬著她朝外走,一邊走還一邊不時低頭看看她的臉,眼底‘露’出久違的珍惜。

為了等這一天,他已經忍耐了許久。

剛剛走到大‘門’口,夕陽的光輝正好迎麵而來,映照在兩人的臉上,刹那間冰寒的空氣裏都洋溢著溫暖。

“走吧!”

他此時的模樣哪裏還有上一次那樣半分的冷漠無情,可是卻讓她無端的矛盾了起來。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對他死心,可是他卻裹挾著讓人無法捉‘摸’的感動卷土重來,這種起起伏伏讓她已經變得太過於患得患失,怕丟下更怕拾起。

似乎看出了她心底的不安與猶疑,譚亦琛不容置喙地越發加大了手臂的力道,狠狠將她夾住,似乎怕她一溜煙就逃離開去。

剛剛走下台階,便聽見後麵的人‘潮’中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叫--

“譚亦琛,你站住!”

是言容的聲音。

譚亦琛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腳步沒有半分遲疑,依舊朝前走。

“你若不站住聽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終身。”

微硯在他的臂彎中還是忍不住朝後麵張望了一眼,隻見那個高傲如‘女’王的言容此時披頭散發正嘶聲竭力,哪裏還有半分天後的架勢。

“別理會她,她瘋了!”

想起她過去種種劣跡,譚亦琛便無法提起一絲耐‘性’來,甚至於應付的心情都沒有。

哪裏知道言容好似瘋了一般地朝下衝了過來,猛地一把將倆人撞下台階:“海薇真的看錯了你,這些年你知道她怎麽過來的?你今天卻這樣對待她,去死吧,你這個負心漢!”

伴隨她的一聲狂吼,唐微硯整個人都驚呆了。

就在一刹那,譚亦琛突然一把將她朝石階上猛力推去。

她重重撲倒在地,再一回頭,便見到一輛車好似火箭一般衝著譚亦琛撞了過去。

夕陽的暖光中,那輛明明朝自己撲過來的汽車卻直直撞上了譚亦琛的身體。

整個星輝大廈的‘門’口刹那靜謐一片。

微硯趴坐在石階上,大大的瞳孔空‘洞’得好似一塊透明的琉璃。

她動不了,腦袋也轉動不了,空氣稀薄的讓她的‘胸’口痛得幾乎能立刻死去。

今天的天,好冷!今天的心,好痛!

周圍響起的仿若‘潮’水一般的腳步聲蜂擁著朝台階下方撲去,讓她瞬間置身於冰冷刺骨的海水中。那被他拚命保護著的最後一推,仿佛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想起那一刻溫暖的痛,竟然刺得她的心都幾乎要被撕成兩份。

她終於能夠體會到當年譚亦琛失去海薇時的心情了。

她閉上眼睛,眼瞳都刺痛得讓淚水無法停止地肆意落下,所有的神智似乎都隨他而去了。

“琛……”

她伸出手想站立起來,卻被後麵趕上前來的記者一腳踩住了手指,一整天都緊繃著的身體終於沒能支撐下去,倒在了台階上。

…………。華麗麗的分割線……

那噩夢般的黑暗裏,她無法睜開眼睛,痛苦和疲倦如‘潮’湧的海‘浪’般向她陣陣襲來,仿佛是一個黑‘洞’,深不見底的黑‘洞’!

她身不由己地旋轉著,全世界都在旋轉著,卻毫無力氣逃離,黑‘洞’猙獰著狂笑著將她吞噬,眼前一片漆黑,她開始哭喊掙紮,不要,她不要離開這個世界,她要看著他好好活著,她不能眼睜睜看他在自己麵前死去。

黑暗中,仿佛有一雙溫熱的手臂緊緊抱著她,恍若是最後一絲光明的力量……

“琛……”

她無聲地呐喊著,不知道他能否聽見。

喉嚨如此幹啞,痛苦中的她無法發出絲毫聲音,可是,神智卻漸漸清明。她知道那是誰,當他從身後抱住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他,是他的氣息,是那從未改變過的固執的雙臂……

痛苦的黑霧在眼前漸漸散去。

雖然疼痛依舊如大錘般敲打著她的頭部,可是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死,然而,卻有一種比死亡更加恐懼的感覺讓她突然間無法喘息,世界被‘抽’離成空‘洞’,那雙溫熱的手臂從她腰間慢慢滑落。

她恐懼地回頭去看,卻看見鮮血從譚亦琛的身體裏泉湧般流淌而出,他蒼白失神地望著她,眼底的神‘色’一點一點散去,漸漸透明成無‘色’,鮮血泛著氣泡從他嘴角流了出來。

鮮血流淌成河。

他連最後一絲呼吸都消散在空氣裏,那熟悉的氣息也全然被血液濃烈的腥氣所掩蓋。

“不……琛,你起來……你起來看看我!”

她跪在他冰冷的身體前,抱著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世界是白‘花’‘花’的‘混’沌,身體的體溫也在不停地流逝。她的心底也是一片白‘色’的死寂。

抱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她恍若全身麻麻木木,眼前的世界漸漸由白茫茫變成鮮紅……

他若去了,她大概也是不能活了……

“啊--!”

江奕凡看著病‘床’上麵無血‘色’的‘女’人,幹裂的‘唇’不停的開開合合,身體驚恐地一陣又一陣的顫抖著,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他在她一聲尖叫聲後,看著她身體開始‘抽’搐起來,連忙用手撐在她的頭兩側,平靜而緩和的語氣在她耳邊吹送:“醒過來,寶寶……我沒有死……寶寶,我不會離開你……永遠!”

這一方法果然奏效,微硯的身體開始慢慢平靜下來,急促的呼吸也開始放慢。

“醒過來,寶寶!醒過來看看我!”他繼續在她耳邊傾吐愛語。

痛苦地猛然睜大驚恐的雙眼,微硯滿額驚汗地從病‘床’上彈坐起來,心髒的劇痛讓她喉嚨一甜,一口血險些嗆咳出來。

她呆坐了幾秒,這才扭轉著頭四處看了看。

當她抬眼看到了坐在‘床’沿的江奕凡時,目光空‘洞’的偏著頭盯著他看。

“怎麽是你?怎麽會是你?”她抱著腦袋驚恐地問道:“他呢?他在哪裏?”

一時間所有的一切在她眼前瘋狂旋轉著,讓她分不清是真是幻。

“他不在……”

江奕凡剛想說他不在這間病房裏,哪裏知道隻聽了這“不在”兩個字,她便仿若五雷轟頂,她死死捂住嘴巴,夢境中的一切讓她失去了理智,‘胸’口又是一陣劇痛,口內翻湧出一股鮮血的腥氣!

忽然江奕凡一把將她的雙臂緊緊握著,壓著火氣朝著她喊道:“唐微硯,你冷靜一點!他還沒有死,你能不能清醒過來聽我好好說?”

清醒?

他的話在她的耳膜裏轟轟的巨響,微硯痛成一團‘亂’麻的神智終於被這句話扯出一根線頭來。

她虛弱地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指,‘胸’口淺淺地起伏著,強烈的將將口中的血氣咽下,顫抖著問:“他……還活著?你沒有騙我?”

江奕凡何曾被人這樣不信任過,臭著一張臉但是還不敢發火,隻怕再度刺‘激’到她。

“當然!”

“快,帶我去看他,馬上…我馬上就要見到他!”

她不敢再去回想譚亦琛將她狠狠推開而被撞倒的那一幕,想到他便一刻都無法安坐。

江奕凡看著她這副心急如焚的樣子,暗暗在心裏為這一對冤家歎了一口氣。

他見過年少時的譚亦琛‘迷’戀海薇時的那副模樣,卻遠不如如今這般瘋狂無忌;他沒有想到不可一世的譚亦琛還會再愛上一個‘女’人,愛到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為她舍棄。

他對這個‘女’人不是沒有過好感,在她明明眼含悲傷卻偏偏要強作出笑臉的那一刻,在她嘟著嘴和自己頂嘴的那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愛上了她。可是當他親眼見到譚亦琛將她從飛撞過來的汽車前救出,自己卻被擦身而過的汽車撞傷昏‘迷’時,他便知道自己的那種感情談愛隻是一種褻瀆。

而麵前這個誓言要忘掉譚亦琛的‘女’人,嘴硬倔強一樣都不少,可偏偏對著譚亦琛便成了軟骨頭,半點硬氣也無,譚亦琛死便要追著尋死覓活。

所以唐微硯隻能是譚亦琛的,他奪不走!

江奕凡苦笑了一下,伸出手為她整理了下有些淩‘亂’的長發,接著便將她攙扶下來--

“答應我,隻能在外麵靜靜地看他一眼。”

“好……你說的我都聽……”微硯忙不迭地點頭。

在江奕凡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朝著譚亦琛的病房走去,當她抬頭看見“重症監護室”五個字時,眼淚瞬間簌簌地落下。

她掙脫開他的手臂,兩三步便朝著加厚玻璃窗撲了過去。

隔著玻璃窗,看著病‘床’上那個整個頭顱都被雪白紗布包著的男人身上‘插’了許多的管子,她突然腳下一陣發軟,就好像用來支撐全身重量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被‘抽’取了。

“對不起,琛……”

此時,譚老夫人坐在輪椅上由自己的貼身仆傭推了過來,當她哀傷呆滯的目光將將觸及唐微硯的背影時,整個人頓時便醒了過來。

這個‘女’人是阿琛的夢靨,是他生命中的詛咒,是她……將他害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唐微硯,你竟然還有臉來看阿琛……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你還有你們全家的。現在趁我沒有發怒之前,快滾!”

聽到老太太的聲音,眼含熱淚的微硯緩緩轉身。

她毫無畏懼地盯著老太太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連江奕凡走上前來阻止也被她推開了。

“怎麽?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

老夫人緊緊握住拐杖在她的肩頭狠狠杵了一記,她的身子朝後仰了仰,雙手及時抓住了輪椅的扶手這才沒有倒下去。

她沒有生氣,隻是十分寧靜地帶著微笑望著那張明顯蒼老的臉。

“老夫人,您真的覺得是我害了您的孫子嗎?其實您自己心中知道到底是誰造成了今天這一切,隻是害怕麵對現實,害怕自己的良心無法承受這種罪過對嗎?”

她語氣十分平和,卻好似一根鋒利的刺狠狠紮在了老太太的心上。

老太太的‘唇’狠狠地一哆嗦,想說卻到底沒有說出來。

“您是吃齋念佛的人,譚亦琛是您的親孫子,為什麽您的手要沾上孫子的鮮血?”

“你胡說……你這個小踐人給我閉嘴!若不是因為你,阿琛早就和寧萱結婚了,現在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都是你的出現你的糾纏,才把我們譚家最美好的未來給毀了。”老夫人狠狠地一字一句的反擊。

“嗬嗬,我胡說?他心裏愛著誰您真的在乎嗎?您所要的不過就是一段看起來完美的聯姻,一個對您俯首帖耳的乖順媳‘婦’,一個看起來對你們譚家商業帝國有幫助的‘女’人而已,至於她是不是您孫子真心愛的人又有什麽關係呢?”唐微硯冷笑道。

“你……你竟敢這麽跟我說話……薛少陽還真是會教‘女’兒……”老夫人眸中驟然‘射’出淩厲的光來。

“有什麽不敢的,對於一個連自己孫子的幸福都舍得親手埋葬的人,我實在無法尊敬。既然得不到我的尊敬,我也隻好豁出去了。”

江奕凡看見她仿若保護自己孩子的母獅一般,對著向來強勢慣了的譚老夫人咆哮嘶吼,竟然打從心裏感到佩服她。

譚老夫人活了快七十年,大概還沒有誰敢這麽頂撞過她……

今天的唐微硯卻做到了他們這些大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書.哈.哈.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