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誰救?

“叫他救她?叫誰救誰?”石然不懂。

阿良把頭轉到了門口,刀疤男已走了進來,坐到了床邊,抓起阿善的手,號脈。臉上並無太多擔憂,“阿良留下,其他人都離開。”

這個人是誰啊?石然是最後一個走出去的,他背起手,在院子裏踱來踱去的,一刻也不得消停。

院子裏也不安靜。

羅刹女人看著自己丈夫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了,抑製不住激動,眼淚汪汪的看著高浩鄰,“你個死鬼,剛才嚇死我了。”

“臭婆娘,你哭什麽啊?”高浩鄰不知自己妻子曾為自己緊張過、哭過,一副張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這次,多虧了嫣兒,以後嫣兒就是我的閨女了。”羅刹女人拉過嫣兒,露出慈愛的一麵。

高浩鄰拍了拍自己臉頰,以為做夢,“你這婆娘是不是想紅杏出牆啊?嫣兒是你閨女,那我是什麽?我弟弟又是什麽?”

“這……”羅刹女人啞然。

“你們能不能離開這裏,到藥鋪去恩愛去啊?這裏需要的是安靜!”石然不耐煩的大聲嗬斥道。

“哥哥,嫂嫂咱們還是到藥鋪裏去吧,阿善姑娘是為了你們才病倒的。”說著,高浩鄴牽著嫣兒,帶頭走出了後院。

終於,安靜了。

我怎麽這麽笨啊?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阿善隻要了我一個人的血!恐怕那時候,她就已經覺得不舒服了,我怎麽會沒有想到呢?我怎麽這麽不開竅呢?石然從這頭走到了那頭,又從那頭走回了這頭。

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我是不會原諒你的……阿善,你一定很生我的氣吧?假如不是我把冰蠶吞入體內,現在你就不會病倒了對不對?石然仰麵想要大聲吼出來,但終究沒有發出聲音,無聲的呐喊,無聲的自責。石然,你真是一個混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明明知道阿善是個病人,卻隻顧著沒有來由的跟她生氣,完全沒有注意過她是不是反常,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你隻想到了你自己,你是一個自私鬼!

上天,求你救救阿善吧,不是說冰蠶可以抑製毒發嗎?為何阿善喝過我的血以後,會沒有了呼吸,身體寒冷如冰?天啊,誰來救救阿善啊?那個絡腮胡子的刀疤男當真能救阿善嗎?

石然斂起悲傷,偷偷的用手在窗戶上戳了一個窟窿,用懷疑的眼神張望著。絡腮胡子好像也是一個醫者,他動作熟練的在阿善的手臂上紮了幾針。

他到底是誰啊?難道是懂行的內行人?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拆阿善的台?種種疑問慢慢浮了出來。

“別看了,要看就進來看,再偷偷摸摸的,小心我給你的眼睛紮一針。”絡腮胡子心平氣和的說。

已被發現,石然隻好訕訕的走了進去,他看見阿良靜靜的站在原地,並沒有給那刀疤男打下手,想必是怕妨礙他醫治吧。

刀疤男站起身子,“已經好了,幸虧隻是昏迷了,要是再晚半個時辰,恐怕是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了。”

阿良雙手忐忑的交纏在一起,沒有發出聲響。

“什麽昏迷啊?你確定阿善沒有事情了嗎?”石然擔心著阿善,也在懷疑著刀疤男的醫術。“她剛剛可是沒有了呼吸啊!”

“那是假死。”刀疤男一帶而過的解釋完,有些生氣,“這次為何會發作的如此厲害?險些要去了她的性命!”

阿良低下頭,吃力的解釋,“恐怕是最近太累的緣故。”語調裏有不易察覺的委屈。

“也怪我欠缺考慮了。”刀疤男走到石然身邊,對著他笑了起來,就連他臉上的那道疤也笑了起來,“我們,又見麵了。”

“我們?又見麵了?”石然被刀疤男的表情嚇住了,“我們認識嗎?我什麽時候認識過你這醜八怪?喂,你好端端的出現在醫館幹什麽啊?想拆阿善的台嗎?告訴你,我第一個不同意!不是說想切磋切磋嗎?好呀,我們切磋一下。”

刀疤男摸著胡子,“此話當真?你能挨我幾下?”

“笑話,你還未必能碰的著我呢!”石然心虛的放出大話。“不過,我們真的有見過嗎?”

刀疤男冷笑一聲,扯去臉上的胡子,又緩緩揭去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完好的麵容,笑得更為詭異了,“這下,你該認得了吧?”

“啊!”石然張大了嘴巴,“是你?”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和自己擁有同樣麵容的人,近距離的又仔細的看了下,簡直就是另一個自己。“就是你,是你冒出我,對嫣兒下毒,險些害死了她,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啊,隻不過是另外一個你,一個不為人知的你。”

“少從這裏唬我!快說你是誰?”說著,石然揪住這個最張揚的冒充者的衣襟,“說不說?小心我的拳頭可是不長眼的!”

“石然,你放開他!”阿良上來製止,好不容易才鬆開了石然的手。

冒充者用手彈了彈被石然揪過的地方,走到床邊,對著阿善笑了起來。

“喂!你到底是誰?少打阿善的主意!別跟我逃避,快說,你究竟是誰,有何目的?”石然繞到他的麵前,才注意到阿善已經睜開了眼睛,立即換了一副神情,“阿善,你醒了?我才是石然啊。”

阿善看了看真正的石然,又看了看床邊正在對自己笑的假石然,沒有說話,目光卻停留在了假石然身上。

石然很是氣惱,“我才是啊,你別看他啊,我才是石然啊,我是石頭,是那個掉進茅坑裏都沒有人稀罕的臭石頭!”手也止不住的比劃起來,活像一個猴子。

阿善坐起身子,隻看假石然,雙眼中閃著淚花,“謝謝你,師父。”

“謝他做什麽啊?他是冒充者,是對嫣兒下毒的人啊,是惹上風流債,叫我替他背黑鍋的家夥,幹什麽要謝他啊!等一下,師父?”石然停止吵鬧,用更為迷惑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冒充者。阿善居然叫這個人為師父?阿善的師父不是水京良嗎?“阿善,你沒有病糊塗吧?你可能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我已經清醒過來了,這次多虧了師父救我。”阿善看了看石然,“臭石頭,就知道你是茅坑裏的臭石頭上不了台麵。你和我師父也算是舊相識了,怎麽可以說不認識我師父呢?”

“舊相識?胡說!我就認識你的一個師父,他叫水京良,但是已經死了。”石然道。

冒充者走到石然身邊,抬起手照著石然腦袋狠狠的敲了下去,“臭小子,才半年不見,你就開始咒我死了!我水京良活的好好的,怎麽會死呢?”聲音已恢複成水京良的了。

“好疼!好端端的你幹嘛裝死啊?幹什麽又要冒充我啊?”石然已經相信麵前之人就是水京良,他的腦袋隻有水京良一個人才敢這麽狠的敲。“還有你,阿善!還有你,阿良,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冒充我的人是水京良了啊?”

“臭小子,叫我水醫師,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輩!”說著,水京良又給了石然一拳。

阿善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小石頭這麽怕師父的啊,真好玩。笑了好半天,終於開口,“其實,也不是早就知道了。墨蓮的出現,叫我想到了兩點,就是我說過的那些。要麽是墨蓮神智有問題,要麽是有人冒充你。當時我覺得墨蓮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第二個可能性大一些,但是你是剛到京城的,會跟誰結仇啊?於是,我就往前想了想,想到了半年以前,那時,你還沒有離開京城,是和師父住在一起的。我和阿良都覺得那個冒充你的人要麽是你的仇人,要麽是我師父。”

“胡說!我怎麽會有仇人啊?”石然拍了拍胸脯,“我這麽一個好人,怎麽會有仇人啊!”

“後來,嫣兒跑過來把信交給了我,又說是你叫她送信來的,我覺得蹊蹺,打開了信,看見了師父的字跡,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阿善眨了眨眼睛,“我就依照師父的意思,住進了醫館。”

“什麽啊?什麽意思啊?你師父哪有說什麽啊?”石然坐了下來。“還有,那信裏的兩樣東西是什麽意思啊?”

“信中之物,就是師父要轉達的意思。一件手掌大小的衣服,是告訴我,醫。就是要醫治別人,嫣兒中毒是師父刻意安排的,他是想叫我醫她。”

石然勉強相信了衣服的解釋,“那一個‘豕’字又代表什麽意思啊?”

“你笨死了,豕是什麽?!”阿善反問。

石然衝著阿善一個鬼臉,“豕是豬的意思啊。”

“這就對了,豬就是住。師父是叫我住下。”

“什麽啊?京城這麽大,叫你住哪裏啊?住大街啊?”

“你忽略了一件事情,寫著豕字的紙是從衣服裏掉出來的,師父的意思很明確,他是叫我住在醫館裏。起先,我不能確定救嫣兒和住醫館有什麽聯係,可是,一切都太巧了,你把嫣兒帶去的藥鋪剛好是嫣兒的家,所以我明白了,就住了下來。”

“好端端的為什麽叫你住在醫館啊?”石然又問。

阿善看了下水京良,敬佩的說:“大概師父是看見嫣兒可憐,這麽小的孩子,隻吃菜葉度日,心有不忍,才會叫我去幫助嫣兒的。”

這下,一切來京城發生的一切都有了答案。當然除了水京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