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嫁王府

王妃汀凝和洛雪趕到湖心小築時,看見豫王爺負手站在河對岸,漾起的春風吹得他衣襟飛揚。

走到豫王爺身後,王妃汀凝和洛雪俯下身子作揖:“臣妾拜見王爺。”

轉過身,眼神中的焦慮一閃而過。“都起來吧。”邊說邊伸出手扶起了洛雪。

冬雲是個懂事的丫鬟,她走到汀凝左邊,默不作聲的扶起了王妃。

回首張望,看見了被焚過的小築殘骸,孤零零的矗立在湖中央,在碧波春色中搖搖欲墜,洛雪的心暗了下來。小喜和襲衣呢?“可有人受傷?”

見王爺沒有開口的意思,管家走了過來說:“小喜的腿被掉下來的屋脊砸到了,現在由太醫為她醫治呢。”

“嚴重不嚴重?我想去看看她。”說著,洛雪就想走,可是小喜究竟被送到哪裏了,她是不知道的。

“夫人,小喜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管家單腿跪了下去,低首:“夫人,屬下無能。”

見管家第一次跪在自己麵前,洛雪暗忖是不是小喜真的出事情了?扶起管家,“別這樣,怎麽了?是不是小喜真的出事情了?”

“不是,是屬下沒有看護好夫人的湖心小築。”

管家的話,倒是提醒了洛雪,湖心小築是洵陽特意為自己趕工的,凝結著他的心血,而自己全然沒有理睬,定是惹他傷心了。悄悄的走到王爺身邊,抬頭,看見他眉心間深鎖出的突兀,伸起手指輕輕壓下。

“該罰的人終究是要罰的。我要給你一個交代。”豫王爺再次開口,眼神裏夾著幾分凝重感。

“人沒有事情就好了,逐淩姐姐人呢?”想起剛剛管家隻字未提起逐淩和襲衣,洛雪不禁問著:“還有襲衣沒有事情吧?”

“都沒有事情了。你放心!”豫王爺岔開話題,“你剛才去哪裏了?害的我以為你在火裏。”

洛雪不確定的答:“好像是一片竹林……”

豫王爺露出幾許嚴肅道:“竹林?什麽地方的?”他走到王妃麵前,“你們去的是什麽地方?”

王妃汀凝泛著淺淺的白色,沒有說話。洛雪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用手緊緊的拽住絲帕,擔心著。

“冬雲,你是在哪裏找到他們的?”豫王爺又走到冬雲麵前,冷冷的問,言辭中的冰藍使人聽而寒之。

冬雲立即跪下,“回王爺,是主子後花園的竹林。”

聽到此話,看到汀凝的表情稍稍輕鬆了,洛雪也將心放下了。

“是這樣麽?”豫王爺想從洛雪嘴裏知道答案。

洛雪用力的點了點頭。“多虧了姐姐,要不也許受傷的就是我了。”

這時,五夫人素棋拉著六夫人硯書的手,走了過來。給豫王爺請安後,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湖心。

“嘖嘖,小築建好以後還沒有機會看,就這樣的毀了。”素棋不禁感言,滿是惋惜。

好似看懂洛雪心底的牽掛,硯書安慰著:“你不用擔心小喜那丫頭了。我已經遣人把她弄到頌梅軒了,我們都是病人,也方便大夫照顧。”

素棋又道:“洛雪妹妹你晚上住哪裏啊?”

“住我那裏!”還沒有容得洛雪反應,豫王爺的聲音就傳進耳朵。

餘光掃到了汀凝臉上的異樣表情,想到住進去就會和王妃朝夕相伴,甚是不自在。“洵陽,我擔心小喜,況且小喜的腿受傷了,我想住在硯書姐姐那裏去照顧她。”

經過深思,豫王爺沒有反對,“也好。汀凝,逐淩這個丫頭就交給你處理了。事情沒有籠絡清楚前給我好生看管她!”

王妃汀凝欠下身子,應著:“是,妾身知道。”抬起頭時,豫王爺已然離開了,不由得泛起星星兩兩的悲戚。“冬雲你在這裏幫我照應著,我去處置逐淩那丫頭。”

洛雪叫住了要走的汀凝,“姐姐,還是叫冬雲陪著你吧,你有身孕,身邊沒人不好。”

“那妹妹需要什麽,就差人告訴我,我會好生處置逐淩的!”承諾後,便帶著冬雲離開了。王妃汀凝的遠走的背影,倒是和豫王爺的有幾分神,同是帶走了一片屬於他們的沉重感。

硯書亦把手放到了胸口,卻是眉頭緊緊皺起,手指愈發用力的向下摳著,身體也開始往下沉。

趕忙扶住硯書,“硯書姐姐你怎麽了?”

素棋用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怕是病又發作了!剛剛聽說小築著火了,硯書就讓我帶著她過來了呢。”

“管家,能不能幫我把硯書姐姐背回頌梅軒?”身邊唯一的男丁就是管家了,洛雪嚐試著去求著。

“是,夫人。”說著,管家就把硯書放到了背上,快步的向著頌梅軒走去。

……

頌梅軒,太醫已為硯書診斷完畢。屋子裏隻剩下洛雪,素棋,還有昏睡的硯書。

“洛雪妹妹,你真厲害,連管家都請的動!”素棋放低了聲音,羨慕著。

“啊?什麽意思?”

“在王府裏,除了王爺沒有人能請動管家,連王妃都不行,我剛才真擔心管家會黑著臉拒絕你呢。”

“事關硯書姐姐安危,我想就是陌生人也不會就此不理不管的。”

“你不知道有一回逐淩摔斷了腿,王妃命令管家把逐淩送回去,管家都不管呢。”素棋的眼睛裏透著幾分得意,“對了,剛剛王爺好像生氣了,你和王妃究竟去哪裏了?”

“不知道,走了很久忽然進入了一片竹林。”洛雪相信素棋不是有城府的女人,所以沒有半點隱瞞。

“那女人果然先開口了,她是不是告訴可琴的事情了?”

洛雪點頭。

“你全知道了?”

“知道的不全麵,王妃剛剛要說,冬雲就跑過來說出事情了。”

“那你想知道麽?”

洛雪看著素棋,沒有說話。

“那我就告訴你吧。”素棋剛要講述,卻被硯書的咳嗽聲止住。坐到床邊,“怎麽了,怎麽了?”

“咳咳,”硯書蹙著眉,吃力的說:“我想喝水。”

洛雪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遞給躺在**的硯書,“姐姐,可覺得好些了麽?”

“好多了,又害的你們擔心了。”硯書努力的叫笑容自然些,“小喜已經被我安排在東側的偏房了。怕是照顧我,都沒有來得及去看看她吧?妹妹,我已經無大礙了,你去看看小喜吧。”

忽聽硯書提起小喜,洛雪這才發覺竟忘記了她,謝過硯書,徑自奔向東側屋子。小喜躺著**,神情中夾著幾分痛苦,襲衣坐在她的麵前,用手帕為她擦著額頭滲出的汗珠。

“小喜,你怎麽樣了?”

見洛雪進屋,生硬的換了一種神態。“小姐,小喜沒事了。”

“襲衣,我來吧。”輕輕奪過襲衣手裏的帕子,坐到小喜身邊,小心翼翼的為她擦著。

“小姐,小喜真的沒事了,你看。”逞強的拍了下受傷的腿,怎曉得痛苦難奈,頓時咬住下唇強忍著。

“小喜,你老實躺著。你這傷怕是兩三個月不能下床了吧?”說到這裏,洛雪心中忐忑起來,“襲衣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起火?”

襲衣娓娓道來:“回夫人,我們回到小築時,二夫人已經在小築裏了,還滿身酒氣。她命我們將香爐中的檀香點上,便遣退了我們,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屋子裏就傳出了摔東西的聲音,我和小喜進屋,屋子裏的瓷器被摔得粉碎,欲要製止她,卻被她打昏了。”

“那為何會起火?”

“待襲衣醒來,屋子裏已是濃煙遍布了,二夫人當時也已昏迷,使出力氣搖著她和小喜,半天沒有反應,隻得背起先二夫人向對岸跑去,回來時才發現小喜的腿被倒坍的屋脊壓住了。”

“襲衣,辛苦你了。”走到襲衣身邊,抬起玉手,為襲衣抹去臉上的汙濁。“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謝意了。”又把手放到她烏發間,細心的順著她有些淩亂的頭發,瞥見襲衣頭上隻插了一支蘆葦管,道:“待以後,我定要送幾支好看的簪子!”

“謝謝夫人,襲衣……”

洛雪搶過她的話,“也許你覺得簪子首飾的是累贅,但女孩子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現在說好了,以後不許拒絕啊!”

“那就謝謝夫人了。”襲衣勉強答應,她自是不能告訴洛雪,蘆葦管還有他用。

“小姐,二夫人點的檀香真的好香啊。以後咱們也點一些好不好?”小喜笑意漣漣的天真的看著洛雪。

洛雪複又做回床邊,“好啊,小喜要乖乖養病,等好了我們就點。”

“可是,小姐,你知道那個是什麽香麽?”

“到時候問問姐姐就好了。”洛雪故作輕鬆樣,逐淩現在怕是恨自己恨得入骨了,否則又怎麽會動心燒了小築?王府的女人中,深深愛著王爺的非汀凝和逐淩莫屬了,汀凝是王妃,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及還沒有出生的孩子,而逐淩呢,她什麽都沒有,唯有一份沉甸甸的愛,壓抑著自己,到底也算一個可憐人了。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