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世難忘

好吧,我這下想隱姓埋名都難了。當軍醫和團長都一臉和氣地接待我帶來的傷員時,周圍沾光的戰友們也頓時受寵若驚了一把。

“醫生同誌們的態度未免太好了點。”一個士兵嘀咕了一句。我聽見醫生說“傷者已經脫離危險,屍體已經火化”後就離開了。

醫護室是在二樓,從醫護室門旁已經生鏽的欄杆邊上可以俯視巨大的廣場。這裏據說曾經是這個帝國主義喉舌的前台,現在已經成為了我們部隊的倉庫外加工兵營地。

帳篷在這裏比比皆是,因為頂上的天花板已經被擊毀了,雖然有帳篷遮頂,下雨天時破舊的板凳,廢墟般的廣告牌和大理石地板就會一團糟。旁邊的店鋪——曾經的店鋪,現在是一些生活物資的倉庫——裏也常常因為天花板漏水而受害,不得不也在裏麵支起帳篷。

透過已經被毀滅的前玻璃天花板,可以看見外麵幾處已經殘缺的摩天大樓,還有上方一麵巨大的黨旗。這裏曾經掛著美國國旗,現在易主了。下麵的巨型地球模型上,十分有創意的士兵在每個國家上都用油漆畫上了本國的共產黨標誌。

這就是我們在美國最北麵的占領區,亞特蘭大市區裏所剩下的最高點。史書上說這裏曾經是美國的,後來我們為了報複他們侵略於是占領了這裏。由於史料裏的官樣文學太多,我弄了些盟軍教科書看看,結果發現裏麵的格式與我們的幾乎一模一樣,這令我大失所望。

每次一想到,盟軍遊擊隊的士兵和我們每天閱讀和堅信的道理,與我們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就會忍不住打個冷顫。

“馬克耶布卡同誌!”一個人叫住了我。我回過頭,一個年輕的傳令兵(比我也就小四歲)向我敬禮後宣讀了一份電令:啟程前往邁阿密,並搭乘飛機返回莫斯科?上麵終究還是不放心我在國外啊。

在大多數士兵眼裏,外放美國駐軍比留在國內強多了,至少美國沒有漫山遍野般的尤裏部隊,從美國工廠征收的物資也比祖國的好用很多倍。黑市裏,美國人的一本色情雜誌竟然能價值40發子彈。

一顆炮彈突然落在了門外那個殘破的CNN標誌上,這下就省去了之前上級一直想鏟除它而沒空的麻煩。第二顆炮彈飛來時,我一把推開了傳令兵,自己也跳向一旁。

火箭飛行兵的子彈隨炮彈從天而降。我拔出狙擊槍,向火箭飛行兵掃射,後者炸成了絢麗的煙花。

“趕快去找師長同誌!”在刺耳的警報聲和慌亂的腳步與引擎聲中,我對那個魂不附體的傳令兵吼道,“我可能得晚點出發。風暴小組第一條軍規: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堅決不許逃避任何一次戰鬥!”

……

剛才那個火箭兵的事情告訴我,這次來的肯定不是普通遊擊隊,普通遊擊隊最多就是標槍兵,大兵,步兵戰車和灰熊坦克,最多再來幾個狙擊手,有這等裝備一定就是盟軍的大部隊了。該死,這裏不可能有盟軍有組織的部隊啊!

除非是先頭部隊,先叫一批傀儡兵送死,後麵就是大部隊。

我立即跑到樓上,撲向一個火箭兵。後者並沒有害怕或者驚恐,而是一臉憤怒地向四處掃射。

看來是尤裏的偽軍了。我抓住他身後飛行器,操縱著他飛向了三樓天花板上方的平台。在送我到達了目的地後,我放手讓他飛走,然後一槍把他打成了一朵煙花。

我需要15個防空炮兵。漫天的火箭飛行兵真的讓人無法防禦。

“所有防空火力向露天處開火!”但大門口成了進攻的焦點,沒人去搭理天花板了。我也不可能抵得上放空炮,隻好再跳一次。

“轟——”炮火聲夾雜著機槍聲,響徹在樓下的戰鬥成了屠殺。V3火箭發射車成了火藥桶,隨後就是旁邊的部隊,3台V3火箭發射車的爆炸波浪殺死了七八十個戰士。

隨之而來的是“防空火力準備”的喊叫,無數炮火從抓住三樓平台邊緣掛在那裏的我的耳邊飛過,聽爆炸聲就知道對麵死了不少。

可以上去了,我重新爬上平台向下眺望,這才發現這次攻擊並不是尤裏大規模動手,隻是一次試探性進攻。地上躺著大片盟軍的屍體,二十幾輛灰熊和步兵車在空地上燃燒著。

“還好我們的巨炮和天啟反應快,不然那些假僵屍(我們對被尤裏部隊控製者的稱呼,尤裏正規部隊稱活僵屍)可要屠殺我們了。”一個中國士兵心有餘悸地評論。

“清點傷員,打掃戰場,加固工事!尤裏部隊隨時會再來!”

“師長同誌!”這一聲叫喊讓我也站了起來,向著那位消瘦的獨眼矮個指揮官敬禮。

師長支開了所有人,對我說:“馬克耶布卡同誌,跟我來一下。”

“師長同誌,我想我得動身了,不然可能要遲到了……”我不喜歡這位師長,他行事有些粗暴。

“跟我來!為了蘇聯的公平與真理不被抹殺,你必須知道這件事。”他的話讓我為之一怔。望著師長遠去的背影,我決定跟上去。

我們從廢棄的電梯走向頂樓,一直走到“師部”,曾經的CNN高層辦公區。師長帶我走過好幾個偏僻的拐角,進入一間黑暗的房間。

之所以說這裏黑暗,因為這裏沒有照明設備,也沒有窗戶,牆壁都是防彈隔音的。別問我為什麽,我真的看見,角落裏有一張椅子,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旁邊是四五個彪形大漢,正按著椅子上的那人。

師長打開了一張桌子上的台燈,旁邊一個人立即給師長搬了一張椅子,師長示意下也給我了一個小板凳。那些大漢把坐在椅子上的戰俘頭套拿掉,一張憤怒的麵孔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一驚:是他?

“認識他嗎?”太認識了,連著跟蹤了我3年的克格勃特工我能不知道?可是我的頭還是下意識地搖了搖。不知為什麽,我不信這位和藹的師長同誌。但願是我多疑。

“不應該啊,聯軍世家的孩子,怎麽會連洛馬諾夫同誌的忠實愛犬都發現不了呢?”說話時,師長的言辭裏充滿挖苦和不屑。

那個人的頭罩被摘下來後就一直威脅“我是克格勃!我要告你叛國!”旁邊的彪形大漢費了很大力氣才“勸說”這家夥安靜下來。

他揮揮手,一個警衛員扶著他走出黑屋子,我立即跟上。在這隔音的房間外,我聽見裏麵的槍響。

師長離開了。臨走前,他給了我一張照片:“你可能需要這個。”

接過照片時,我突然一震。

師長點點頭:“是啊。可惜照片上麵的同胞們已經不多了,還敢留著這玩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東西在我這個糟老頭子手裏已經沒用了,但也許你會用到這個的。”

直到師長走了很遠,我才輕聲說:“我知道……安德烈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