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戰前的寧靜

尤裏雕像有什麽厲害之處?奇怪的是,從衛星地圖到照片,那些尤裏雕像都顯得模糊不清。

很遺憾,如此普通的巨型胸像真是讓我大失所望。雖然每個尤裏雕像都有五層樓高,但是從外觀來講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可看到它卻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說不出哪裏不對,但這沒上色的石像就是讓人覺得恐怖。

“是他的眼睛……”我猛地搖搖頭,抓過麥克風,“不要看雕像的眼睛!千萬不要!那個雕像它的眼睛!它會勾走你的意識的!”

閉上眼睛好一會,腦袋還是一陣疼痛。該死,即使隔著一個屏幕,看見尤裏雕像眼睛的一瞬間依舊像是被人當胸打了一拳。

“鮑裏斯……你們那怎麽樣?”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鮑裏斯把攝像機拿給我們看。10個尤裏新兵,2個心靈工程師,5個聯軍征召兵傀儡已經倒在了地上,被他們拖過來了。每人都有致命的刀傷或箭傷。

“恭喜你,鮑裏斯同誌,我還以為你們會開槍的。”真的,我一開始就沒抱他們能無聲無息幹掉十幾個世界帝國巡邏兵的希望。

“好了指揮官同誌,現在怎麽辦?”鮑裏斯的臉出現在了攝像頭正前方,用渾厚的聲音問,“炸掉嗎?”說話時,尤裏雕像的腦袋似乎旋轉了一部分,但它和盟軍的海防炮一樣,打不著麵前的目標。

“這是最愚蠢的辦法。看見你們對麵了嗎?和你們對應的那個位置上還有一個尤裏雕像,再派支部隊到達那個雕像下方,幹掉他們的巡邏隊。”我不緊不慢地下令。

“指揮官同誌,你瘋了吧?要不要看看這裏的地形?”鮑裏斯一邊氣憤地抱怨一邊走到懸崖邊。

從尤裏雕像看到對麵一個雕像的距離隻有短短六十米,卻隔著兩道十米多高的陡峭的坡壁。

“比我們海上爬坡的高度還高!”鮑裏斯抱怨道,“還需要下坡和上坡,從陣地後方過去……”

幾輛卡車從我們攝像頭的視線麵前開過,隨後突然消失了。

我故意不理睬他的抱怨:“下一班運輸隊還有一個小時,在此期間不會有人通過這條道路過來的。這裏是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他們沒那麽傻,會選擇步行從這條通道上走過,而且世界帝國自信不會有敵人從灘頭陣地的後方行走。”

達夏繼續想打斷,可時間緊迫,我接下去說:“爬上去之後,你們還得消滅巡邏隊,然後抵達尤裏雕像下方待命,我還有重要任務交給你們。別破壞那些雕像。”

“是……你們幾個,跟我來!”鮑裏斯向身後指了指,叫上了九個人就準備下坡,我叫住了他們。

“你們漏了一個隊員。”說話時我指了指站在鮑裏斯旁邊一個戴眼鏡的隊員,後者忠厚地笑了笑。

“這你們的任務,”我輕輕說,“你們不是要摧毀這些雕像,而是改造它們為我們所用!”

我輕呼了口氣,放鬆地盯著屏幕,手再一次放下,下巴放在一個支點上,盯著鮑裏斯的攀登工作。

三分鍾後,鮑裏斯下了峭壁,翻越對麵的峭壁。又過五分鍾,他們氣喘籲籲地站在了對麵的山壁上,幹掉了對麵的敵方巡邏部隊。

“工程師同誌們,幹活的時間到了,其他人,提供保護!讓尤裏的雕像,為我們而添磚加瓦!”我的聲音如劃過大理石的尖刀,並不響亮,但我覺得肯定鏗鏘有力。

不知道工程師們做了怎樣的一番努力。在尤裏雕像熄火接受改造的半小時內,我的心比任何人都緊張。同樣的,我也能感覺到周圍每個人都緊張得冒汗,焦躁不安同時也在灘頭陣地那邊蔓延……

在此期間,我還和精神幾乎崩潰的約翰遜所部通訊了一次,顯然,坦克要塞和蓋特機炮組成的防禦陣地讓約翰遜他們毫無進展。

士兵們自然在噪音中樂得清閑,擔任臨時指揮的約翰遜卻是憂慮重重。我不得不草草安慰他幾句,告訴他一些官樣的好消息。

“報告……”“報告指揮官同誌!鮑裏斯完成了!”達夏啊,你怎麽總慢一拍!我歎了一口氣,對報告的通訊員說:“把畫麵接到主電腦來!告訴鮑裏斯,他的目標是灘頭陣地後部的生化反應堆群!”

尤裏雕像紛紛開始轉頭,眼睛裏放出的不再是紫光,而是紅光。

接下來是一次屠殺,尤裏雕像的火力十分強大,又處在居高臨下的死角位置,世界帝國安全部隊沒有防備能力,生化反應堆和坦克碉堡紛紛炸毀。那些蓋特機炮也紛紛啞火,地下掩體和戰壕在尤裏激光的射擊下紛紛被翻了個底朝天。

“很好!”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通知指揮部,開動一切火力支援,掩護我軍登陸!我們要創造傷亡低到難以置信的勝利。”

“話說……”達夏低低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今天她這到底是怎麽了?低頭向她這個方向看過去……

剛才我一直把手搭著的地方,就是她的肩膀;下巴放置的受力點,是她的頭頂;脖子伸長之際,每次我們的臉其實都實現了親密接觸,連呼出的氣都可以噴在對方臉上;還有……手放鬆下垂的時候……碰到的位置……有點軟……

前方戰火紛飛,我卻在這裏借指揮戰鬥的名義公然吃別人豆腐!

摘下手套之際,無意間把手套放到鼻子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繚繞在我的整個大腦中。不是吧……難道……我喜歡達夏?

……

“有兩下!隻有三個受了輕傷,就把世界帝國的灘頭陣地徹底摧毀了!”梁思邱差點把我拍到散架。

身後的一切設施剛剛展開,我們控製下的尤裏雕像還在不知疲倦地開火。指揮帳篷裏,士兵們川流不息地布置著各類設施。

“這沒什麽,”我輕輕回答道,“如果是維克多的話,他應該也能做到。而且登陸隻是進攻尤裏格勒的第一步,戰鬥還早著呢。”

尤裏格勒的防禦係統一定無比嚴密。稍有不慎就會重蹈覆轍……

“別那麽悲觀嘛,”梁思邱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你那些光輝事跡已經是如雷貫耳。在那麽艱苦的條件下都能屢次挫敗尤裏的陰謀,現在世界形勢一片大好,再取得勝利也不在話下吧?”

世界帝國最近幾年坍塌的速度,簡直比我的事跡流傳的速度還快。尤裏用了十年才建成的,這個幾乎沒怎麽遭遇戰敗挫折的帝國,最近幾年裏卻是敗績連連。

前兩天聯軍和盟軍在非洲發起了新的攻勢,把世界帝國的部隊包圍在撒哈拉沙漠深處;盟軍已經穩固了美國西海岸陣地,東海岸也在向內陸進攻,世界帝國在美洲最後的部隊被包圍了;中東更不用說,尤裏下達了“向歐洲撤退”的指令,世界帝國控製的土耳其搖搖欲墜;去年世界帝國在南法和南德奧地利一帶的冬季攻勢隻得到了慘勝,聯軍如潮水一般蓄勢待發,正準備從北非登陸西班牙,而東歐的聯軍在莫斯文克安排下,已經展開了全線進攻;隻要這裏的世界帝國海軍研發中心毀滅,世界帝國的深海幽靈也就失去了總巢穴,殲滅他們的殘餘海軍力量是易如反掌。

之所以浪費那麽多口舌細述這些“形勢一片大好”的消息,就是為了襯托……襯托心裏這種隱約感覺到的不安,是有多麽可笑。

在黑森林的看著空****的軍營和寥寥數十個部下的時候,我也沒有這麽緊張;現在跟著幾十萬大軍,反倒緊張得坐臥不安了。

想到這個,我就陷入了沉思。

“那個……”我能感覺到,誰在輕輕拉我的衣角。不用說,當然是達夏。我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她一眼,頓時滿腦袋都是問號。

“你的臉怎麽了?”我奇怪地問。好像從下船到現在,達夏一直漲紅了臉,一句話都不說。

“你還好意思問!”她突然抬起頭,通紅的臉蛋一下子成了豬肝色,“剛才在船上吃了人家一個小時的豆腐,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跟人家說,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聲音很大,大到像在開廣播。要不是我用威力比尤裏雕像眼睛還恐怖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四周,這會圍觀的人一定可以站成一堵牆。

但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在她沒引來更多人注意之前,我捂住了她的最,把她拉到了人跡罕至的角落裏。總算丟人沒丟到家。

“對不起……”我低下頭,輕輕說了一句,“我……不小心……”

我繼續道歉:“我很遺憾……但是達夏同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真沒有想對你……”

“別說了……,”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罕見的溫柔,“真希望你是……唉呀,我在說什麽……”

她開始支支吾吾,講話也不流利了。不知道是為此還是別的,反正我覺得自己肯定臉紅了。

直到現在,我還在想她有沒有記恨我在摩洛哥幹的事,她看起來早就把那事忘得一幹二淨。

“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達夏踮起腳尖,又一次抱住了我。

我知道她想幹什麽。以往因為潛意識裏莫名的厭惡感,我都以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來逃避,可現在……我竟然沒有排斥……

不能相信她。又是奇怪的直覺。我相信直覺,所以在某些不可描述之事發生前一秒,我很快推開了她,也不管她的臉上的失望。

“你不該待在這裏。明天開始,我們的風暴小組幾乎相當於要去啟動踏進墳墓的倒計時,我不知道島上有什麽,但我知道,一旦打起來,我顧不了你,”我輕輕說,“我從沒有遇到過哪一次任務,讓我像現在這樣,能感覺到恐懼……我不知道這個島上有什麽,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尤裏在這藏著的,是不是隻有一堆造船廠而已。”

沒等達夏說完,我拂袖而去。鮑裏斯他們應該還在等著我開會吧?我卻在這個我曾視為累贅甚至敵人的家夥這裏磨蹭了這麽久。

不過……她應該是牽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