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而不僵,毀而不餒

“我們勝利了。”6點整,我看著手表,隻說了這麽一句話。我給總部發去了坐標,但是還沒人回應。

“20分鍾後沒有回應,我們自行撤退。格蘭……格蘭藏姆呢?”

“我有緊急情報!”格蘭藏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背後還跟著一個平民,所有人都圍了上去問長問短,我也拿起槍跑上前去。

“什麽緊急軍情……等等……”我注意到,跟著格蘭藏姆的平民……就是我從研究所裏放出去的平民裏,看起來像安娜的女性。

“你不是逃了嗎,怎麽回來了?跟你一起的人呢?什麽重要情況?”鮑裏斯急不可耐地搶詞。

我打斷鮑裏斯:“別急啊。遠道而來,先讓她休息一會。”

“我們沒時間休息了!”那個女生大喊,“快跑,不然你們也會變成我那些同伴的樣子了!”

……

“我叫碧塔·柏爾格……來自德國普魯士但澤市。但我是個孤兒,我第一個的孤兒院被人封了。”

5分鍾後,她穿著一件聯軍軍服,一邊喝茶一邊嘮叨。有人打斷道:“講講有什麽緊急情況吧。”

“我想起來了!盟軍大部隊來了!”她驚恐地站起來叫道,“他們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見人就殺!我們跑到附近的村子,發現盟軍已經把所有城鎮都封鎖了,所有的居民都……他們發現了從實驗室裏逃出來的人,然後說有逃跑的聯軍混在我們當中,把很多人給……”說著說著,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這些畜生,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他們自己的人民啊!”格蘭藏姆憤怒地站起來大喊。

我揮揮手讓格蘭藏姆坐下,輕聲解釋:“這並不難解釋。科研所有太多的秘密,盟軍鬼子不會留下讓敵人發現這些秘密的機會。”

最好的辦法,就是殺光這些幸存的實驗品,還有這個地區的所有可能和他們接觸過的居民……”

“不是盟軍,”她驚訝地否認,“負責屠殺的是帶著科研所牆壁外標誌的一群人。他們的裝備是比普通盟軍先進得多,和盟軍一起行動,但他們絕不是盟軍!”

愛因斯坦的科研所私人部隊!這個家夥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這會還有本事找我們報仇?

“怎麽辦?還好他們的方向是從我們北南東麵來的,唯獨西麵沒有敵人,不然……不然我們真的是四麵楚歌了。”伊紮津卡感歎。

“好吧碧塔女士,請問……”

“別叫我女士,我才大二。”

“碧塔小姐,敵人有多遠?”

“很近了。北麵還有60公裏,西麵還有40公裏,南麵大約30公裏左右。南麵的盟軍很快就會過來。也許你們不信任我,但是現在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是地理係的學生,翻山越嶺不比你們差”

所有人再陷入了沉默。隻有我知道,盟軍之所以會屠殺那些人,還從錯誤的方向向我們進軍,就是因為我給了他們聯軍的軍用口糧……還偷偷安裝了發信器。

看著碧塔毫無顧忌地吃那些我用來吸引敵人的軍糧,做了我的誘餌還不知,一股慚愧之情油然而生。我很想知道為什麽會慚愧

“現在我們必須撤退,而且還是自己撤退。”我拿起槍離開了火堆,對大家下令,“別再指望什麽總部支援了。我們該走了。”

“去哪?”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問。我抬起頭看著天空,感覺四麵八方如同被人罩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罩,而位置就在愛因斯坦手上。

“往西麵走。”最後我和碧塔異口同聲地說。後者驚奇地問我:“你是怎麽知道該走西麵的?”

“北麵是魯爾工業區,也是尤裏在歐洲最核心統治區,東麵是敵人重點的防禦地段,南麵就不提了,那一段有些什麽玩意大家都比我清楚。奧地利那的盟軍人數和地形對我們不利。唯一的辦法是向西,盟軍想不到我們會走那……”

“對,”碧塔回答道,“去瑞士,那裏是世界上最後一片淨土。反其道而行之!話說你怎麽想到的,中校?你叫什麽名字?”

“馬克耶布卡中校是紅軍風暴小組裏最優秀的戰士……”

“別捧我,”我打斷了格蘭藏姆的吹噓,“還沒說完呢。我們這支久經陣戰疲憊不堪的部隊速度不可能比盟軍快,想拖住他們,除了這裏的防禦係統……哦,看來也不怎麽派得上用處。我們還要出奇製勝的方式……牽製住他們。”

我回過頭,望著山坡下成片的盟軍屍體。之前在科研所浴血奮戰時,多虧這些被我們控製的防禦係統,這才阻止了那400多拋棄了一切載具增援科研所的盟軍進攻。

“現在……公布作戰計劃。”

“他會生還嗎?”碧塔問我。

當時我靠著卡車座椅打盹,聽見她的問題時我也沉思了起來。

17號,他能活著回來嗎?他隻是去裝一個發信器,吸引盟軍大部隊去我們的指定地點被基洛夫……

“他很難回來的,”我搖搖頭頭,“基洛夫飛艇大隊轟炸過的地方,即使老鼠也難以存活,何況一個人。就算他能起死回生,這會……他是有死亡的覺悟的。”

——“我需要一個戰士掩護。很抱歉,這也是自殺行動,掩護者必須大張旗鼓地走在與我們方向相反的地方,在敵人的後方,也就是那邊的鎮子附近,把敵人的視線吸引過去之後用這個發信器,指引基洛夫對當地發動毀滅性空襲!”

見大家都麵露難色,我站起身說,“引路有碧塔,語言翻譯有格蘭藏姆,通訊聯絡有納吉,我也能放心了。剩下9個人必須活著回家,這是我在基地給你們的承諾。”

“讓我去吧。”所有人看向了說話的17號。激將法終於起效了。

“17號,你……”本來我應該慶幸我的激將法的成功,可是真到了這時候,卻發現一個都舍不得。

從來沒有一次出任務時,我會舍不得部下的犧牲,可這次卻依依不舍。也許是這次損失太大了吧。

“祝你好運,同誌……後天,我們在弗萊堡匯合……如果後天也就是12月7日中午11點之前你沒有按照我們的標記抵達的話……”

17號把脖子裏的鱷魚牙齒項鏈交給了我。“您放心吧。我……我不會辜負您的。我是4年前死過一次的戰士,不怕再死一次!”他鄭重地向我敬禮。我和其他人回禮。

“還有件事,”我對著他的背影說,“替我告訴諾布朗加……來世我們做骨肉兄弟。”——

“17號他……他能逃出來的吧……畢竟炸彈都炸不死他……”望遠鏡裏格蘭藏姆還在喃喃自語。

見沒人有反應,他又歇斯底裏地大吼大叫:“不!他不會死的!他一定……一定可以逃過……”

我不敢麵對他。我不敢讓他們知道兩次自殺式襲擊的計劃都是我故意用激將法……引他們這麽去做的。唯有極端才能打敗極強之敵。

布加涅夫輕輕歎息:“他死了。”說得輕聲細語,引得格蘭藏姆頹廢地靠在卡車的棚帳上。

我想起了蒂蒂湖邊如畫般燦爛的風光,巴登巴登怡人的溫泉,著名的黑森林蛋糕……還有蒂蒂湖邊美麗寧靜的小鎮。黑森林,作為一個旅遊景點,將從地球上抹去。

執行者雖說是愛因斯坦私人武裝和他唆使的盟軍部隊,但是引導他們這麽做的人,卻是我。

為了我們9個人的個人安危,我選擇讓這麽多無辜者陪葬。

觀看基洛夫飛艇空襲敵軍是件快樂而輕鬆的事。這種大家夥飛得高,運載量大,外殼又堅固。拋下炸藥飛得不比飛機慢到哪裏去。

但是這一次,看著盟軍比我們進攻前多了兩倍兵力的盟軍被基洛夫打得無計可施,所有人都在歡呼。隻有我和碧塔沒有笑。

我也沒有更多的命和敵人同歸於盡了。可憐的17號,謝謝你。

我走到離駕駛室最近的地方,對司機說:“同誌,請立即加快速度撤退。我估計我們沒時間了。”

一個急刹車突然傳來,我們的車停了,我也差點摔了一跤。

“怎麽回事?出了什麽情況?”跳下車我大聲問他,對方一臉委屈地報告:“汽油沒了……”

“為什麽你就不多帶點汽油出發?不知道我軍現在在走長途路線?你……”有那麽一刹那,我想給這個家夥一記耳光。

“算了,不重要了。改變作戰計劃,我們不去山路了。”我正式宣布,“去附近的鄉村吧,想想辦法,尋找下一個‘機會’。”

“去村裏?這有盟軍一個旅部!這些村裏可能沒有足夠兵力,但我們不能打草驚蛇……”

“這不用擔心。設施越完整,補給品就越齊全,不是嗎?”

12月5日8點10分,我們暫時擺脫了盟軍的追擊,向瑞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