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一六 回門

張嫣的湯沐邑,最後定為秭歸,偃師,山陰,零陵等十城。其中五縣位於富庶郡內,三個中等縣,而山陰地近匈奴,零陵更是在江南荊楚之地。

劉盈神色微微複雜,又道,“阿嫣,你要是不樂意,朕可以----”

“陛下已經答應了我的,”張嫣神色自若的笑道,“莫不是打算反悔不成?”

他細看她麵上神情,確定沒有委屈不滿,這才道,“既如此,朕招侍中製詔便是。”

“不用那麽麻煩。”張嫣攔住他,笑道,“反正阿嫣也沒事做,不如我來伺候陛下用筆墨吧?”

她從墨囊中倒出墨粒,又傾了一些清水,懸腕持研子研磨,少時便有傾稠的墨汁在硯台上緩緩滾動。劉盈取筆架上倒放著的兔毫筆,沾墨書下:

“……今以河東秭歸,汝南偃師,…江南零陵及雁門山陰,此十城,為皇後張氏湯沐邑,製曰,可。”蓋上皇帝行璽後,吹幹了墨跡。

“其實,”他看了一眼跪坐垂眸的女孩,忽得道,“當年如意也曾陪著朕在這宣室中。”

“唔?”她愕然抬頭望他。

他笑笑,不以為意,“但他跳脫活潑,不像你沉的住性子。”

“好了。”他將詔書交給殿上侍立中黃門,命他將詔書交付給禦史中丞任敖。

漢興,丞相蕭何命從全國各地搜集典籍書本,藏於天祿閣。未央宮便成了天下藏書最豐的地方。有很多的孤本。張嫣從未見過。而此刻便炫目於皇帝書房中所置地書籍,笑盈盈的回頭道,“陛下,我借些你的書回去看,你該不會介意吧?”

他抬頭。心不在焉道,“隨你。記得小心點別弄損了便可。”

她抽了幾卷書,便告退出來。

到了晚間,二人在燈下相對讀書,相對爭執,說笑之間不知不覺,月便到中天。

“晚了。”劉盈看了看更漏,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安睡吧。”聲音帶了點意興闌珊的興致。

她答應了,順從地躺下去,聽著他將錦被覆蓋在自己身上的聲音。

“舅舅,”她忽然睜眼喚道。

劉盈停下將要離開的腳步,回頭問道,“怎麽了?”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擺,忽然衝動道,“明天,明天我就搬回椒房殿好不好?”

“怎麽?”劉盈訝異道。

“我想看看未央宮的椒房殿和長樂宮的有什麽不一樣。”她胡亂找著借口,“從前這邊的椒房沒有住人,我都沒有仔細看過。既然要過去,便不如順便搬回去算了。”

劉盈靜靜的看著她。洞悉明透,“傻孩子,禮製如此,皇後須在宣室待滿三日。你若搬去椒房,這麽大地動靜,太後很快就能知道。”他微笑著歎道,“後日回門,你也不想你阿母為你擔心吧。”

她說不出話來。隻好慢慢的放開他的衣擺。

先秦婚俗,男女新婚滿三日後,攜新婚夫婿往娘家歸寧。

“喲,這是怎麽了?”宣平侯府門前,魯元與張敖拜請帝後下車,見宮人儀仗簇擁之下。皇帝弟弟玄衣下仍掩飾不住的黯頓臉色。嚇了一跳。

“阿母,”張嫣連忙上前牽著她的手。笑道,“咱們先進去再說吧。”

這對新婚夫婦,一個是魯元嫡親的女兒,一個是她嫡親的弟弟,魯元的心情複雜,她是希望他們好的。本來,為了他們的歸來,她竭盡心思備下豐厚膳食與美妙歌舞,但是此時----

“阿母,”張嫣問道,“我從前居住地院子可有收拾,我想陪陛下過去走走。”

“自然。”魯元頷首道,“母親會一直為你備著,你隨時想回來住住,都可以。”

張嫣抿唇笑笑。

不過才離開三天,她從前所居的小樓依舊是從前模樣,父親於半年前在其對麵另起了一座鴻鵠居,與小樓相對而望,內室一應俱是簇新擺設。

“舅舅歇一歇吧。”張嫣懇道,“不用擔心我,我會很好的。”

劉盈動了動唇角,歎了一聲,終究沒有說話。

她在室中站了一會,走出來,吩咐長騮道,“你在外麵伺候著,聽著陛下的吩咐。”

“諾。”長騮恭聲應下了。

走出夏馨院,便見魯元遠遠地帶著奴婢站在院外,焦急的來回走動著。

“阿嫣。”母親連忙迎上來,拉著她的手,放輕了聲音問道,“你和陛下,這究竟是怎麽了?你到底好不好?”

“阿母,”張嫣抬頭安撫笑道,“你莫擔心,我好的很。”猶豫了一下,續道,“陛下待我很好。”

“陛下是什麽樣子的人,阿母還不清楚麽?就算,”她的聲音微微低落下去,“就算真的有什麽照顧不到的地方,但他心裏總是對我好地。”

“那,”魯元疑慮的回頭看了看夏馨院方向,“陛下這是?”

她心裏麵有些苦,垂眸輕喟,“他這幾天都沒有睡好。”

魯元愕然。

“好了,阿母。”張嫣仰頭笑道,故作歡喜,“才三天不見,我就感覺離開你好多年一樣,好容易今個兒回來,你可要多陪陪我。”

“好。”魯元的眼眶微微濕潤,微微別開臉,卻笑出聲來,應道,“阿母陪著你。”

堂上,魯元仔細問了張嫣大婚以來的事情。張嫣也細細的回了她。於是魯元微微顰眉,後又笑道,“阿嫣你以待年之名嫁入未央宮。來日方長。陛下地心不是鐵打地,捂久了,總會暖。你尚年少,實不用著急。”

“我知道,阿母。”張嫣笑道。“我向來很有耐

“阿姐,阿姐,”屋外廡廊之上遠遠傳來張偃地呼聲,卻是他下了早課回來,喊道,“你回來了。”撲進張嫣的懷裏,興奮地喊道。

“哎。”張嫣微微退開一步,這才抱住了弟弟。

“聽說今天阿姐要回來。”張嫣抬起頭來,童言稚語道,“早間上施先生地課時,我都聽不太進去,盡盼著快點結束,先生看我心不在焉,便放我回來了。”

“阿姐,”他拉著張嫣的手,道,“未央宮有什麽好的。哪裏有咱們住在自己家裏舒服自在。你搬回家來好不?”

“盡說瞎話。”魯元用袖擦去兒子額上的汗滴,笑罵道,“你姐姐如今是大漢皇後了,哪裏還能住在家裏?”

張偃聞言眨了眨眼。“我聽池果說,皇後,就是皇帝舅舅的妻子,是麽?”張嫣笑著彈了彈他的額頭,“是啊。”

“可是,”張偃撫著額,瞪了姐姐一眼,費解道。“既然皇帝是我和姐姐的舅舅,又怎麽能……唔,”還沒說完,就被魯元快手捂住了嘴。

“快到午時了。”魯元吩咐道,“上膳吧。”

為了招待帝後歸寧,侯府在這頓午膳上實在花了很大的功夫。然而再美味地佳肴。宴中人心思各異。也嚐不出好來。

午膳過後,張敖吩咐道。“阿嫣,你隨我來一趟書房。”

“按照你的意思,”張敖道,“我已經說服了你三堂伯,讓七娘與魏夔成婚,不日之後便讓他們夫婦來長安。”

“多謝父親。”張嫣嫣然。

“魏夔此人,”張敖猶豫道,“年輕有口辯,雖師從墨門,但我觀他也不是誠心信奉墨門那一套的。雖然說待七娘還算誠心,但略顯奸猾,阿嫣你要用他做什麽?”

“是這樣麽?”張嫣略有一些失望,但是,“也好。”

“阿爹,”她抬頭朗聲道,“你放心。女兒雖不敏,但是從不敢做於國於家有害之事。墨門浸**奇巧之術,我想,請他們為我做一些東西。”

“那麽,”張敖考慮了一會兒,“我便讓他以侯府養士的名義住在咱們府中。”

張嫣點了點頭,跪坐在父親麵前,“阿爹,”她沉靜道,“我知道,當年先帝將你黜王為侯,之後你心灰意冷,除了幾個有世交的叔伯,將從前趙地征辟之士全部遣散。如今時過境遷,我又進位為後,你為了襄助在後宮的我,不得不暌別身為閑散列侯的日子,為我謀劃盡心。女兒不孝,實是對你不起。”

“傻孩子。”張敖怔了怔,笑道,“你忘了,最初還是為父執意要你當這個皇後的。阿嫣,”他摸了摸女兒的發際,“你在未央宮中一定要過好,為父才能心安。”

她遣走了室內伺候的解憂和木樨,輕輕地走到床榻之邊。

支摘窗的窗扇放下來,於是室中便有些暗。內室榻上,她的夫君正在沉睡。

夫君。她微微失笑。

前世今生一直在做無憂無慮的少女,一朝嫁了人,偶爾想想,居然很不習慣自己冠上某氏夫人地名義。

可是,她將下頷搭在肘上趴在床沿,看著劉盈在咫尺的容顏。

應是真的困頓了,他睡的很沉實,而眼眶之下有微微的青黑痕跡。沉睡的樣子很安靜。

她在心裏默默道,為了你,我會勇往無前。

許久過後,劉盈醒來,皺眉嘟囔問道,“什麽時辰了?”聲音含糊。

她看了看床前沙漏,答道,“未時一刻了。”

他啊了一聲,抱歉道,“本來隻想略歪一會兒的,結果卻睡實了。好好的回門禮,弄成這樣。讓阿姐掃興。”

“無礙地。阿母與阿爹又不是旁人,”她道,“不會介意。陛下你餓了吧,我讓岑娘給你溫了飯菜,讓他們送進來?”

劉盈點點頭。

長騮送上食案,並為之揭開甕蓋,於是食物的清香並熱氣並散了出來。劉盈舉箸嚐了一口,訝道,“這味道----”

竟極是鮮美。盤上斑鳩色澤金黃,鯽魚甘庾肥嫩。有一種新奇的味道,細究下來,竟勝宮中禦廚一籌。

“那當然。”張嫣彎唇微笑,“我自小挑剔的很,岑娘能夠服侍我這麽多年,庖廚上的功夫實是不弱。”

“那可是好。”他淡淡笑道,“朕日後有口福。”

皇後執掌中宮,五日一上食,食賜上左右酒肉,留宿,明日平旦歸中宮。

今天,我,詭異的卡文了。

區區三千字,折騰啊折騰啊折騰到現在。

看來,是我家阿嫣難過了,於是我也跟著難過。所以一打開文檔,我就想跑。

(我真是親媽啊。)

於是,為了自己好過一些,俺應該寫點開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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