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時沒人說話,空氣緊緊地繃住了。

寧安平靜地抬手拭去頰上的水痕,輕聲卻堅決地道:“那是我的工作,我必須得去。但我可以保證,工作完立刻回家。爸,我能做的讓步,隻能到這裏了。”

那一地玻璃碎冰冷地映入他的眸子,他的語氣漸漸染上了些難過:“要麽,您今天就把我打死在這裏。”

寧士渠氣得發抖,他一生清貧,偏偏死愛麵子。

他大半輩子教書育人,偏偏自己的孩子沒有管好,他還有什麽臉麵去教育別人?他怎能不氣?

說氣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內心的不甘,他簡直是恨,恨不得沒有過這個孩子,恨不得真的把他給打死,免得出去給自己丟人現眼……

寧好見狀不對,忙站起身為寧士渠拍背順氣,孫蘭芯也趕緊起身,過來護著寧安。

她畢竟心疼孩子,一邊責備著他沒大沒小,一邊偷偷對他使著眼色,推著他讓他回房。

寧安低著頭回了房,衣服上微微泛著潮,是外麵的細雨沾染了布料。

也有幾片深色的痕跡,是寧士渠那杯水傾灑而致。

濕氣讓人感覺粘膩,他把東西扔在雙層**,找了件睡衣開門去洗澡。

“娃娃親是你們定的,你們誰想嫁自己去嫁!”寧好的聲音委屈又固執,寧安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原書裏提起過,寧好還未出生時,父母就定下了一門娃娃親,對方名字叫封允。

隻是寧安看過的那部分內容裏,封允並沒有正麵出場,他隻在別人的口中出現過幾次。

第一次,是寧好哭著回來控訴寧安設計他與封允,說幸虧封允機敏,發現了不妥,兩人才沒有鑄下大錯。

第二次,則是作者描寫羅修典家裏的生意出現重大危機時。

那時候羅修典與寧好已經結婚,且夫夫恩愛。

這場危機的到來幾乎將整個羅家擊倒,寧好自然也很是憂心。

有人在落井下石,有人在做壁上觀,也有人虎視眈眈,隻待羅家倒下,便伸出利爪分一杯羹時……

封允伸出了援助之手,讓羅家順利度過了難關。

即便寧好拒了他們的親事,但他還是看在長輩們的交情上,毫不猶豫地出手幫了他們。

羅修典一方麵感激封允,一方麵又認為對方是因為寧好才出手相助,因此大吃幹醋。

大難過後,兩人反而產生了矛盾。

他甚至質問寧好,問他放棄了封允這樣的商界巨擘卻選擇了自己,有沒有後悔?

從上麵兩次側麵描寫來說,封允這人不僅聰明機警,最難能可貴的是,身處名利場中卻很重情義。

幾件事,寥寥數語,讓寧安對封允這個人物產生了極好的印象。

不是因為對方的財富,而是因為這個人為人處世的智慧和寬容。

寧安看書時腦海中曾浮現過一個很符合這個人物的詞:背景板大佬!

說是大佬並不為過,因為羅家已經算是家業頗巨。

羅修典在商界也頗有地位,在寧家人眼中幾乎可以算的上是一個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物。

而羅修典卻稱封允為商界巨擘,可見他的社會地位和財富顯然是羅家望之莫及的。

幾乎是電光石火間,寧安察覺到自己正麵臨著一個契機。

一個可以名正言順離開寧家的契機,一個他剛剛還在憂慮現在卻送上門的契機!

他甚至來不及細想便脫口而出:“我嫁!”

這話出口之後,不要說寧家三口,就連他自己也愣了愣。

最先動了心思的是孫蘭芯。

先不說寧安和寧好隻差了一歲半,更不要說當時定親時,隻說兩家定個親,也並沒說準是定哪一個。

而最先反應過來的,則是寧好。

以寧好對寧安的了解,他自然是要找家世好經濟條件優越的,而封允……

他站起身來,走到寧安身邊,抬起頭看著他。

寧好身高178,但站在寧安身邊還是矮了一點,寧安181.

他看著這個哥哥,對他的感情有些複雜。

他提醒他:“哥,封允可能並不適合你,他現在幫人管理酒,收入雖然尚可,但他母親身體並不好,日常開銷自然也不小,生活上應該並不寬裕……”

再多的話他沒說,寧安很聰明,這些話足以讓他明白。

而寧安也真的怔了一怔,他心裏滿是疑惑,明明書中說封允是商界大佬,怎麽此刻卻還籍籍無名?

難道是自己穿過來打亂了原世界順序?導致了書中部分人的命運發生了改變?

寧好見他若有所思,以為他是後悔了剛剛的魯莽。

他轉身對父母說:“回頭我親自登門致歉,回絕這門親事,想必封阿姨和封允應該能夠理解,畢竟這個時代,有誰會拿娃娃親當真?說不定封允自己就不願意呢,畢竟大家連麵都沒見過。”

但孫蘭芯卻很堅持,這個勞碌了一輩子的家庭婦女,往日多聽丈夫的,孩子大了,便聽丈夫和孩子的。

可她骨子裏也有自己的堅持和驕傲:“你不願意嫁,就讓你哥哥嫁!當年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封阿姨幫了我們,媽沒臉悔這門婚,要悔也應該由封家來悔。媽一輩子沒什麽本事,但不能連良心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