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他的性格柔軟而且羞澀,但眼神清澈幹淨,對人似乎很難徹底敞開心扉,固守著自己內心的一片天地,但敞開的那一部分卻又好像可以毫無保留。

這讓他在某些時候會略帶出一點冷淡來。

他做事專注認真,即便有什麽不公,也能默默地用努力去彌補。

他身上有很多特別而純粹的東西,可卻都算不上什麽明顯的閃光點。

除了他有一張尤其漂亮的臉。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天分甚至在汪榮之上。

他熱愛服設,喜歡一個人默默專研,也總有奇思妙想,剪刀在他手中,即便一塊爛布也能開出花來。

他從未見過汪榮那麽喜歡過誰,他似乎願意把他學到的所有係統化的東西都教給程前,他跟程前在一起總是能笑彎了眼睛,即便跟他在一起也總是說程前,程前……

他說起程前的時候,眼睛裏總會帶著笑,溫軟柔和。

他對任何人都有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唯有在程前麵前,卻像一名赤子。

無設防,無心機。

他嫉妒程前,嫉妒的發瘋。

可他不能表現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要在汪榮麵前讚美他,因為這樣,汪榮對他的笑容也會多一些。

因為提到程前的時候,他總是在笑。

那笑容刺得他眼睛疼,可他還是想看。

表麵上,他們三個人的關係一直很好,好到甚至對彼此完全沒有防備。

最開始,他本以為汪榮是因程前的天分才喜歡他,畢竟以汪榮的天分,已經到了高山流水,難覓知音的地步了。

能遇到與他旗鼓相當的人他肯定是歡喜的。

直到有一次,汪榮從美國回來,他去他家裏找他。

在別墅纏滿花枝的柵欄外,看到他們在花影下擁吻。

汪榮按著程前的腰,將他按在花架上,吻得很熱烈。

那一刻他心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之後花了半年多時間精心設計,終於手腳幹淨地,將程前除掉了。

在那以前,他曾以為,隻要可以陪在汪榮身邊就可以了。

可在那天之後,他卻決定,必須是他,而且隻能是他陪伴在他身邊,就算以別的方式也可以,但汪榮不能有別人。

汪榮的痛苦絕望與掙紮,一次次在他麵前上演,他從來沒有心軟過。

他眼看著他漸漸麻木,與他也產生了很明顯的隔閡,可就算如此,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對程前下手。

就算汪榮對他已是不冷不熱,但隻要還是他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直到寧安出現,讓他心裏再次起了波瀾與危機感。

寧安太像那時候的程前了。

鬆柏一樣的身姿,看著清冷卻極好看的一張臉,同樣的沒有係統地學習過,同樣的對服設熱情又專注,尤其他咬著珠針雙手忙碌認真專注的樣子……

這讓他想起,程前也喜歡咬著珠針,汪榮總是笑著,寵愛又縱容地幫他從唇間取下來。

這讓他第一眼看到寧安就十分反感。

也正因為這樣的先入為主,讓他極快地認可了肖笛的話。

一件事跟著一件事逼著他,一件事跟著一件事趕著他。

從寧安與程前的相似之處,到汪榮對寧安的包容與照顧,到寧安身上的痕跡,再到汪榮的秀要帶寧安的作品,一件件一樁樁,讓他沒法再忍耐下去。

而寧安參賽作品的特殊保密性也讓他們認為有機可趁。

一切都是當年的重演,唯一的冒險之處在於,即便他一直在接近寧安,迅速拉近兩人的關係,但卻遠不如當年那樣,可以隨意地進入程前的私人領地。

寧安似乎從來不提自己工作外的事情,也沒說過自己的家在哪裏,更不會邀請別人去他的家裏做客,他對自己的私生活保護的非常好。

可他已不能再等了,錯過這一次,以後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都不好說了,而他又才華卓絕,如若讓他嶄露了頭角的話,恐怕以後就再難動他了。

所以他不得不冒險。

可是這一次,汪榮似乎也並不再信任他,並開始拒絕再見他,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態度。

他心裏雖然很慌,可還是懷著僥幸一遍遍安慰著自己。

隻要寧安沒有證據,就算汪榮再生氣再懷疑,但隨著年長月久的,他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伴他,他總會慢慢對他放下成見。

而寧安,就算他故作沒事一般,但這個圈子卻早已對他打上了懷疑的烙印。

畢竟以他在這個圈子裏的地位,隻要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不會認為他會無端去誣陷一個小輩。

自然,他也要擺出前輩的姿態來,不會一直追究下去,隻要把這顆懷疑的種子種在人們心裏就可以了。

隻要有這顆種子在,他一輩子都再難在這個圈子裏站穩腳跟了,他總會有知難而退的那一天的。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大半個月過去了,寧安那邊沒有提供出任何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的心漸漸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