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占據了梅鶴軒的整個神經,這梅府從來都是寂入枯井的,可是今天下人們的反應太詭異了。
“少爺,老爺和夫人走了……”老管家是最為相對沉穩的了,但是再沉穩的人,此時也顯得悲痛難忍。
這下,梅家真的就隻剩下梅鶴軒了。
梅鶴軒以後在北昭的生活將會更難熬了,梅家真的……就這麽完了。
“走了?”梅鶴軒的腦海中似乎一時間還難以意會到,這走了是何意?
可是看著下人們這悲傷欲絕的神態,梅鶴軒再遲鈍,在不敢相信,他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渾渾噩噩的穿上衣服,跨出房門的一刻,拔腿狂奔,直往梅思源他們的房間而去。
他怎麽也難以相信,昨晚還和他喝酒暢談的父親就這麽走了,還有醉心向佛的母親……
難道昨晚……
難怪從來不多話的梅思源會說出那些話來?
他讓自己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難道那時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了嗎?
難道他們一直以為他們就是阻止他離開的障礙嗎?
可是沒有了他們,這裏還能是個家嗎?
從此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真的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然而當他衝進敞開的房門,隨著下人們的退出,看到的就是安詳的並肩躺在**的衣著整齊的梅思源夫婦。
他們真的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這麽做就是想讓他毫無負擔的離開嗎?
這裏已經不是他能滯留的地方了,即便這裏是他從小生長的地方。
即便這裏有著他怎麽也擺不脫的國土情節。
但是這裏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吩咐下去,老爺和夫人過世的消息不許外泄,泄露者加法處置。”梅鶴軒哽咽的聲音沉沉的傳出,而老管家梅鬆明已經聞聲吩咐下去了。
能留下繼續為梅家效力的都是忠心之士,此事關乎重大,他們不會不知道的。
“從此刻起,謝絕所有訪客,如往常一樣,知道了嗎?”梅鶴軒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的老夫婦的遺體一眼,轉身,小心的關上門。
此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就沒有那麽多的顧慮了。
換上朝服,梅鶴軒衣冠整齊的走出了梅府大門,沉穩的往皇宮而去。
他要盡快的見到完顏麗珠,盡可能的把她送出北昭京城,送出去。
紙包不住火,梅思源夫婦逝世的事瞞不了多久的。
到時候,他們別說出路,就是退路也全沒了。
而梅鶴軒的求見也並沒有引起猜疑,畢竟此時非彼時,經過夜冥的挑明,這本就算是情投意合的未婚男女見麵也算是人之常情。
“皇後娘娘,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後娘娘成全?”梅鶴軒沒有求見夜冥,反而覲見了承德皇後。
畢竟完顏麗珠居住在後宮,後宮管事的理所當然就是皇後了。
“梅將軍有何事隻需言明,本宮自會斟酌。”承德皇後看著這個從未主動求過誰的梅鶴軒,這個曾經的國舅,曾經的紅極一時的北昭重臣,此刻跪在她的跟前,那感覺還真是與眾不同。
“雖然有皇上給臣出麵提親,但是皇後也知道,太公主遠道為臣而來,臣至此卻從未表露過心意,隻希望能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臣盡一盡自己的心意,也不枉太公主的一番情意,臣本就是一武夫,不懂什麽風花雪月,但是太公主本是蒼狼女傑,臣魯鈍,想邀請太公主出外騎行一轉,還請皇後明鑒。”梅鶴軒一番話說的坦誠,但是卻又微微透露未婚男子的難為情,這讓誰都無法想到此刻的梅鶴軒心中承受的是什麽?
有頓時雙親的悲痛,還有送走太公主的迫切和焦慮。
然而就是在這種情形之下,梅鶴軒頂住了心中的所有情緒,堪稱完美的表演著。
“梅將軍看起來好像沒有休息好,不會是興奮難抑吧?”看著堅毅的梅鶴軒,雖然感覺他精神飽滿,但是眉眼中的疲態卻還是遮掩不去。
“讓皇後見笑了。”梅鶴軒低垂的眼簾沒有抬起,對皇後的打趣沒有反駁,反而婉轉的承認了。
“將軍能有這番心意讓人欣慰,來人,帶將軍去見太公主,若是太公主願意,本宮豈會有不同意的道理。”承德皇後寬仁的同意了,溫婉端莊的笑容下卻有著誰都無法看清的毒辣。
就然他們好好的培養感情吧,最好是越深越好,那樣,折磨起來才更有意思。
他們以為皇上出麵,此事就能這麽定了嗎?
做夢!
她怎麽也不會看著那個男人的妹妹那麽容易的就如願以償的,她要他們嚐嚐失去所愛的痛苦和絕望。
一種報複的快感在她的身體裏狂嘯,端莊的笑容不自覺的露出了讓人膽寒的狠辣。
然而她卻怎麽也不會想到,正因為她的“良苦用心”,讓梅鶴軒終於抓住了契機,帶出了皇宮,一路朝城外奔去。
“太公主,我們好像還未賽過馬吧?不如,今天我們試試,看看誰首先衝出城門,如何?”在距離城門還有兩裏路的時候,梅鶴軒勒住了手中的韁繩,提議道。
而身後的一幹侍衛卻隻能看著他們,伺機行動。
“將軍可想好了,比武功,或許完顏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賽馬,將軍未必能贏過完顏。”完顏麗珠並不清楚梅鶴軒的意圖,但是對於梅鶴軒能主動邀約於她,並且如此的和氣,她雖然感到有些詫異,但是心中卻是滿滿的高興。
“梅某拭目以待。”梅鶴軒看著展顏歡笑的完顏麗珠,心中百般糾結,隻希望自此一別,她能真正的獲得開顏。
忘了自己,忘了曾經的……悸動。
“準備……開始。”隨著一聲令下,兩匹快馬疾馳而出,很快身後的侍衛們就被甩開了一大截。
不出片刻,城門已經近在咫尺,梅鶴軒突然狠狠的在完顏麗珠的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完顏麗珠的坐騎吃痛快奔,箭一般的衝出了城門,守門的將士來不及阻攔。
“讓開,本將軍和太公主在賽馬。”隨即馳騁的梅鶴軒大聲的丟下一句話,讓剛開始騷亂的守城侍衛們安靜了下來,看到的隻有那馬蹄過後的一縷煙塵。
在看到隨後奔出的一幹侍衛,心定了。
看來這梅將軍和蒼狼太公主聯姻的事情,已成定局了。
“太公主,快走,離開北昭,再也別回來了。”眼看完顏麗珠就要勒住韁繩,梅鶴軒又狠狠的在完顏麗珠的坐騎上抽了一鞭,而訣別的話也脫口而出,此刻,看著眼前的道路,他總算是放下一半的心了。
騙過皇後容易,但是想瞞過皇帝難。
所以他相信,不一會,夜冥就會下旨召見他們兩,所以他必須在皇上發現梅思源已逝之前,把完顏麗珠送出去。
“你說什麽?”完顏麗珠唇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斂去,錯楞的神情讓梅鶴軒愧疚。
“北昭政變了,太公主快走,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梅鶴軒一時半會無法解釋清楚,隻能如此說道。
當然他也不想讓完顏麗珠知道梅家的事情,如果那樣的話,完顏麗珠是絕地不會獨自離開的。
雖然他不是那麽的了解她,但是他就是有那種感覺,如果,一旦她知道,梅家出了事,她是絕對不會撇下他的。
“那你呢?”完顏麗珠對梅鶴軒的話深信不疑,但是最先想到的是,梅鶴軒這麽送走自己,他又怎麽向皇上交代?
“太公主,回到蒼狼等我,我會去找太公主的。”梅鶴軒也不知道這句話是為了讓完顏麗珠果斷離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一言為定”當完顏麗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覺得世界瞬間變得安靜了,她的整個世界都安定了。
“決不食言。”梅鶴軒真誠的說道,看著眼前的女子,如果真能娶到她,和她一起馳騁草原,那將會是他夢寐以求的美好願望。
“告辭”完顏麗珠看著身後的侍衛越來越近,一咬牙,俯身馬背,走了。
而梅鶴軒則是慢慢的減緩了速度,等待著侍衛的靠近。
隻要出了城門,他相信憑完顏麗珠的機智,她能順利回到蒼狼的,除非她不想走。
“將軍,太公主……”侍衛趕到,沉聲問道。
“本將軍饒她一刻鍾,還能趕上她,信不信?”梅鶴軒的答複讓人難以信服,卻又不得不信。
看了看一臉自信的梅鶴軒,在看了看漸漸沒了影的太公主,最後選擇了沉默,默默的跟在梅鶴軒的身後,想必他們也不會有什麽讓人想象不到的舉動才是。
畢竟他們可是將要結親的人啊。
再說了,如果太公主就這麽走了,好像也不符合禮儀,更說不過去。
如果真那樣,梅將軍也沒有理由向皇上交代啊?
將軍都不怕,他們有何懼之有。
然而這一停頓,雖然隻是短暫的一刻鍾,但是卻讓完顏麗珠贏得了更多的時間,也讓梅鶴軒心中的巨石慢慢放下。
現在,他終於可以放心回去料理二老的喪事,而皇上也該意識到了什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