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站立時間長了點,梅檀雅的腳已經麻木了,想提起,用盡全身力氣,卻也隻是艱難的拔出一隻腳,艱難的踩下,卻不想失力,雙腿一軟,整個人傾倒,一刹那,梅檀雅整個人順著坡隻往下滾,梅檀雅想出口,可是她卻口不能言,隻能閉著眼睛,任由身子滾動。

“三妹”西門無痕心神俱裂,足尖輕點,隻往滾動中的梅檀雅的身子撲去,滾動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撲了個空,轉眼梅檀雅的身子已經遠離,無奈之下,西門無痕不假思索,一個縱躍,抱住了梅檀雅的身子,一起往山下滾去,他把梅檀雅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極力的不讓梅檀雅受到冰柱的撞擊。

頭暈目眩間,梅檀雅恍惚間看到了一個胖乎乎的嬰兒向她伸出了雙手,等待著她的擁抱。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嗎?意念疑惑間,她已經伸出了手,似乎抱到了那暖暖的嫩嫩的孩子,那可人的小孩子在她的懷中朝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可是懷中的孩子卻漸漸的透明,漂浮在空中,帶著她走到了一個熟悉的大門前。

她曾經的家,曾經風光無限的右相府,褪色的朱紅慢慢的鮮紅起來,門丁也慢慢的多了起來,不知何時,她已經來到了一個了無生息的房間裏。

“夫人,你不能死啊,你還有孩子呢,你加把勁,把孩子生下來啊”

“夫人,沒有人關心你,可你不能帶著孩子走啊,夫人,你就忍心讓小姐少爺成了短命鬼,下十八層地獄嗎?”

“夫人,碧珠求求你了,夫人”一聲聲淒慘的哀求聲,一個穿著丫鬟服侍的女子正跪在窗前,**躺著的是一個已經氣息奄奄的少婦,臉色烏青,浸著汗水的淩亂頭發,顯得那麽的淒涼,身上淩亂的被褥血跡斑斑,微微凸起的肚子已經沒有了起伏。

“幫我,救救孩子”幾不可聞的話語讓哭泣中的碧珠看到了希望,看著自己一生服侍的小姐,她的心如刀割。

“夫人,用力”碧珠二話不說,鎮定的說道。

“小主子,碧珠求你了,你趕快出來吧,少讓小姐受點罪”碧珠祈求的看著夫人的肚子,說道,她不能讓小姐沒有了希望,不管怎麽樣,也要讓小姐把孩子生下來。

“孩子”少婦死寂的目光中突然湧現了一種強大的力量,全身的力量都重新凝聚,隨著碧珠一聲聲的吩咐,使勁。

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身下一陣洪流,孩子出來了,卻沒有預期中的哭聲,少婦心頭一顫,眼中的光彩來不及退下,蠕動的嘴唇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無聲的停止了呼吸,眼睛卻還睜得大大的,隻為沒有看上自己的孩子一眼。

不用看,碧珠眼中的淚水如潮湧出,沒有放聲的哀痛,有的隻是小心利落的包裹。

小心的為新生孩子擦去血跡,小心的剪掉臍帶,小心的塗上藥膏,小心的用準備好的小被子包裹上嬰兒,似乎沒有察覺這個嬰兒已經沒有了氣息,那初生的稚嫩臉蛋已經如同少婦一樣烏青。

料理好了孩子,碧珠又吃力的為少婦換上嶄新的衣服,為她疏理頭發,擦上脂粉,直到沒有了死亡的氣息,碧珠這才把孩子放到了少婦的身邊,讓她們娘倆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碧珠隨即清理了房裏所有的汙穢,這才認真的為自己梳妝打扮,煥然一新的坐到了床邊,再一次小心的為小姐和小小姐拉好被子,吞下了一片碎金,靜靜的匐倒在了少婦的床邊。

無聲的夜裏,寒風刮開了房門,三條鮮活的生命,無聲的走了,而門外隱隱約約卻傳來了觥籌交錯的喧囂。

梅檀雅飄到了窗前,看著那三個人,感覺好熟悉,好熟悉,突然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男子率先進入了房門,當他看到這淒涼的一幕時,眼神一暗,剛踏進房門的腳步,一個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幹下人悲涼的看著屋裏的三條人命。

梅思源,她重生後的爹爹,原來是那麽的無情啊!梅檀雅淡淡的扯動嘴角,一切的記憶湧上心頭。

“喝湯後,上路吧”聽著這和藹的聲音,梅檀雅端著送上的孟婆湯,正要往嘴裏送去,記憶,不要也罷,想到那惶惶不安中帶有歉疚的眼神,心中一陣黯然,其實他們大可不必如此的,如果他們真的相愛了,那麽可以直接和她說明的,不必如此的。

一個是她的男友,一個是她的哥哥,她不會嘲笑他們的,可是他們卻選擇了最愚蠢的辦法,欺騙她,隱瞞她,讓她直麵了最難堪也最醜陋的一幕,有著心髒病的她當場病發,來不及說一聲祝福,來不及……什麽都來不及,她就已經到了這裏了。

“別擠”隨著一聲暴喝,梅檀雅手中的湯還沒來得及喝下,就被一個撞擊,撞下了投生崖,隻感到渾身寒冷,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驚恐萬分的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