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拽不出他的人來,又去拉他麵前半開的那側櫃門。薑乃冬反應迅速地將腳縮回來,同時伸出雙手拽進櫃門裏側的把手。

雙方僵持不下時,薑乃冬毫無預兆地鬆開了雙手。門外的惡鬼來不及收力,控製不住地朝後跌坐下去。薑乃冬瞄準這個時機,將櫃門重重拽回來關緊。

片刻之後,聽見惡鬼從地上爬起來,撿起身旁斧頭離開房間的動靜,薑乃冬緊扒櫃門的雙手也終於落了下來。

他手忙腳亂地從賀明川胸膛前挪出去,和賀明川在櫃子裏等待天亮。直到收到天亮的提示音,薑乃冬才低頭從櫃子裏鑽出來,翻過拿在手上的那張照片看。

照片上是出生滿月的小孩,旁邊印有小孩出生的日期。他們帶上照片離開房間,很快走廊裏與其他人匯合。剩下四個人找到了線索和道具,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別墅裏的嬰兒房。

他們就分頭去找那間重要的嬰兒房,最後翻遍所有的房間,發現嬰兒房極有可能是臥室旁上鎖的房間。

眾人又返回其他房間去找鑰匙,薑乃冬跟著賀明川進了旁邊的主臥,賀明川往衛生間裏去的時候,薑乃冬就在房間裏四處轉悠。NPC不在主臥的**睡覺,**的被子卻是鋪開的。

厚厚的被子下似乎微微鼓起,薑乃冬走過去伸手將杯子掀開。昏暗微弱的床頭燈光下,一具猙獰的白骨赫然映入視野裏,薑乃冬條件反射性地大步後退,卻又眼尖地看到了壓在白骨下方的碎紙片。

他屏住呼吸伸手去拿那張碎紙片,唯恐那具白骨突然動起來。好在臆想中的畫麵並未出現,他抓起紙片轉身就去找賀明川。

對方已經從衛生間裏出來,站在門外走廊上和小蔣核對線索。薑乃冬一隻腳堪堪抬起邁出門,就收到了天黑來臨的提示音。

走廊裏年久失修的燈光又熄滅下來,視線裏驟然陷入一片黑暗,薑乃冬試探般地開口叫了句賀明川的名字。

對方熟悉的低沉嗓音很快在右前方響起:“這裏。”

薑乃冬循聲在黑暗裏摸索著走向他,“哪裏?”

“這裏。”賀明川再次出聲回答,在漆黑的走廊裏朝他伸出一隻手掌,“手給我。”

薑乃冬就放心地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指腹碰到對方溫熱的指尖時,他的手指好似觸電那般輕輕往回縮了縮。對方全然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在他手指摸過來的那個瞬間,就用寬大的手掌回握住他的指尖,將他穩穩地拉到了自己身旁。

斜後方傳來程棘的嚎叫聲,連聲嚷嚷著也要來抓他的手。賀明川鬆開握住薑乃冬的那隻手,好似被他的話氣笑那般沉聲開口:“你來。”

附近很快傳來程棘移動的腳步聲,賀明川耐著性子等上兩秒,又站在原地催促他道:“來了沒有?”

“來了來了。”程棘連聲應答,語氣裏的安心與歡快還未消退,又逐漸轉為愈發明顯的困惑,“哥。”他聲音遲疑而不安地叫賀明川,“你從哪找來的手套?”

將對方的問話聽得清清楚楚,薑乃冬背後忽然就發毛起來。

伴隨著他的尾音落下,走廊裏的燈光重新恢複如初,看清那具直挺挺從天花板倒吊下來,被程棘如救命稻草般抓在手中的屍體時,以程棘為首的幾人率先高聲慘叫起來,繼而就是神色倉皇抱頭亂竄的場景。

程棘轉頭就表情失控地躲向薑乃冬身後,混亂之中直接將薑乃冬的籃球背心從肩頭扯落,露出鎖骨到胸口的大片皮膚來。

開始後悔自己出門前換衣扶的舉動,薑乃冬連忙伸手要將背心扯回肩頭。程棘身後人高馬大的小蔣,直接將扶衣服的薑乃冬撞了個踉蹌,腳步不穩地後退抵上了賀明川胸膛。

薑乃冬:“……”

後者一隻手扶住他光溜溜的肩頭,一隻手緊緊扣住小蔣手臂,穩穩站在原地開口道:“慌什麽,是道具。”

旁邊的程棘已經開始牙齒打架,“道具也很可怕。”

薑乃冬半點心思都沒落在可怕的道具上,隻沉默感受著賀明川按在自己肩頭的手掌,想著對方什麽時候能把手拿開。

對方似乎並未發現他的衣服滑落,也始終都沒有留意到,掌心底下與球衣布料不同的觸感,仍舊在同其他驚慌失措的隊友說話。

唯獨薑乃冬感受著自己鎖骨下方,皮膚與手心緊貼傳來的輕微灼燒感,心底逐漸滋生出了難以名狀的煎熬情緒來。

直到拖著斧頭出現的惡鬼衝散他的煎熬,大家又頭也不回地拔腿跑向來時的路,薑乃冬亦來不及去拉自己衣服。奔跑中不知道誰踩到他鞋子,而踩他的人也沒有意識到,薑乃冬很快就單獨掉了隊。

惡鬼在身後窮追不舍,他急匆匆拐入去過的那間主臥。鎖門的時候發現門鎖壞掉,薑乃冬腳步不停地往主臥衛生間走,經過衛生間門外的那麵牆時,牆上與牆紙同色的窄門忽然打開,賀明川動作很快地將他拉入門內。

門裏空間也很窄,好在掛著用來照明的小燈泡。薑乃冬側身貼牆站立,賀明川從他麵前偏過臉去,一隻手抵住牆麵,另一隻手伸出去關門。

而直到對方關上門將頭轉回來,薑乃冬才真正意識到,他們身處的小隔間到底有多窄——

賀明川的鼻尖幾乎快要蹭上他的臉,而兩人都已經是後背抵牆退無可退。

尤其是個子比他高的賀明川,手長腿長卻縮在這裏伸展不開,難免會有些不好受地皺了皺眉,又重新地將臉從他眼前轉了過去。

薑乃冬微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來。

溫熱濕潤的唇息噴灑在賀明川下巴邊,心中情緒浮躁的他眉間微頓,繼而將臉轉回始作俑者麵前,揚眉定定看過他片刻以後,低下頭張唇吐字清晰地道:“你的呼吸噴到我臉上了。”

來不及轉頭躲開的薑乃冬:“……”

對方卻依舊沒有將臉挪開,而是又接著淡聲問他:“你很緊張?”

薑乃冬在他的話音裏猛然滯住,下顎線條不著痕跡地緊繃起來,半晌從嘴巴裏蹦出兩個音節來:“沒有。”

“你緊張什麽?”顯然是不怎麽相信他,賀明川直接繞過他的回答。

大約是為了更好地看清他表情,問出第二句話的時候,賀明川那張神情莫測的英俊臉龐,又不自覺地往朝他壓低了兩分。

察覺到眼皮上有陰影緩緩落下,薑乃冬眼瞼略顯僵直地低垂,眼眸眨也不眨地筆直看向前方,喉嚨間的聲帶似乎也跟著繃緊了起來。

“不是說不怕嗎?”對方後半句沒說完的話,混雜著些許笑意完整落入他耳中。

薑乃冬愣了愣,這才發現兩人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點怕。”他連忙小聲改口,順著對方的意思回答,隻希望賀明川能夠離自己遠點。

對方得到想要的答案,果真就抬起下巴,慢慢與他拉開距離。隻是在眼皮上方的陰影徹底消失前,薑乃冬餘光看見他的動作又在燈光裏頓住。

屬於賀明川的氣息如同帶著水汽的浪潮那般,又重新從四麵八方包抄回湧過來,對方再次凝神從他臉前低下頭來,目光毫無遮掩地落定在他身上。

薑乃冬還未徹底放下的那顆心,又不受控製地高高提了起來,他的聲音聽上去甚至有點結巴:“又、又怎麽了?”

“沒怎麽。”抬手將他滑落的籃球背心拉回肩頭,賀明川語氣有幾分好笑地出聲提醒,“你的衣服掉下來了,你沒有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