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乃冬跟在他後麵開門下車,其他人站在院前空地裏等他們。見兩人朝這邊走過來,程棘轉身帶大家往店裏走,他大概是這家店的常客,老板給他們留了最大的包廂。

眾人在包廂中圍著餐桌陸續入坐,幾個隊友帶過來的家屬,都是緊緊挨著男朋友坐。賀明川在餐桌角落坐下來,拉出身旁空椅子往自己這邊挪了挪,繼而看向薑乃冬微微揚眉道:“編外人員過來坐。”

薑乃冬:“……”

他乖乖地走過去坐了過來,程棘轉頭要叫賀明川去點菜,賀明川一隻手搭在旁邊椅背上,似乎是有些懶於再起身,直接將這件事推給了小蔣。程棘就帶小蔣出門去點菜,剩下其他人在包廂閑坐片刻,就見服務員敲門進來送酒。

托盤裏放著葡萄酒和白酒,男生們不約而同都犯了酒癮,但在賀明川麵前仍是縮手縮腳,止不住地抬頭去看他臉色。雖然出來吃飯的事情,已經事先和教練打過招呼。但是他們是出來訓練,不是專程過來旅遊,如果偷偷喝酒被教練知道,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挨罰。

“訓練明天才開始,規矩也是明天定。”看出他們臉上的想法來,賀明川輕描淡寫地發話,“開車的人不準喝,其他人想喝可以喝點,別喝醉回去鬧事就行。”

眾人開始商量回去誰開車,程棘點完菜推門進來,將開車的事托給小蔣,就站在桌邊挨個給隊友倒酒。輪到賀明川麵前的時候,程棘舉著手中那瓶酒問:“酒也是舟城的特產,哥你不想喝一點嗎?”

賀明川搖了搖頭,“我要開車。”

“回去讓薑奶凍開。”他朝坐在旁邊的薑乃冬抬起下巴,“你考駕照了嗎?”

“沒有。”薑乃冬如實告知道。

程棘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來,卻見賀明川伸手將薑乃冬的杯子遞給他,“讓薑乃冬替我喝。”

“也行。”他往薑乃冬杯中倒滿了酒,然後繞過他們走向下一個人。

賀明川將裝滿酒的杯子放回薑乃冬麵前,然後好似才想起來般瞥向他問,“白酒會喝嗎?”問完以後頓了頓,他又強調囑咐般地補充,“不會喝就嚐嚐酒味,不用都喝完。”

而這一次,薑乃冬的回答倒是沒讓人失望:“我會喝。”

賀明川眼中浮起少許詫異來,目光略向他那張曬黑了少許,但依舊比小麥色要白的臉,話語裏帶了些興味盎然問:“你會喝白酒?”

登時就覺得被麵前的人小瞧,薑乃冬不服氣地朝他點點頭,“我看起來不像是會喝酒的樣子嗎?”

“不像。”賀明川說。

薑乃冬:“……”

“那我像——”薑乃冬仍是意圖挽回,自己在他那裏的刻板印象。

“你像會喝奶的人。”對方徑直打斷他。

薑乃冬:“……”

“既然會喝酒,”賀明川抬手輕敲兩下他的酒杯,“你酒量怎麽樣?”

“如果是普通白酒,”薑乃冬猶豫了一秒,不太確定地回答,“半瓶?”

賀明川聞言,沒說信還是不信,隻若有所思地抬了抬眉毛。

仍是覺得自己被他看輕,薑乃冬不滿地拿起酒要喝,卻在將酒杯送到嘴唇邊時,察覺到賀明川掃了他一眼。

頂著對方疑似審量的目光,薑乃冬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認真而莊重地張嘴含住杯沿。餘光裏卻陡然壓過來小片陰影,屬於賀明川的氣息冷不丁地逼近過來,對方的嘴唇也跟著停在了他的酒杯邊。

薑乃冬拿酒杯的手嚇得輕輕一抖,身體下意識地就要往椅背裏後仰,賀明川的手掌從身後按上他的腰,不由分說擋去了他的所有退路。

後腰被按住的位置敏感地彈了彈,薑乃冬麵熱心跳唯恐在他眼前露餡,隻能極力地裝出若無其事來,嗓音結結巴巴地開口提醒:“你、你不能喝酒。”

賀明川似是懶懶嗯了一聲,“我不能喝酒。不過,”他維持著傾身壓過來的姿勢沒有動,“既然不能喝,聞聞酒味也不行?”

“當、當然行。”薑乃冬仍是緊張不已地答。

甚至於答完以後,為了掩飾自己話裏的緊張,他又下意識地將酒杯往外送了送。杯裏的酒受力輕輕**灑出來,有幾滴濺在了賀明川的嘴唇上。

後者鬆開按住他腰的手往後退了退,唇角滿含哂笑意味地叫他名字:“薑奶凍,想今晚跟我留在這開房就直說。”

薑乃冬:“……”

手忙腳亂將酒杯放下來,大約是太過緊張的緣故,一時半會也沒能想起來,賀明川不能開車兩人還能打車這茬,亦或是找個代駕也行,滿腦子塞滿了“開房”兩個字,他慌忙回頭去桌上找紙巾盒。

他並沒有在桌上找到紙巾,感知到始終盯在自己臉側的目光,薑乃冬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腦子一熱就伸出自己的手去,指腹按住賀明川的嘴唇胡亂擦了擦。

擦完以後才想起來,包廂裏還有其他人在,他連忙轉頭朝四周望過去。好在其他人不是在拚酒,就是在和女朋友說話,並未有人留意到角落裏的他們。

嘴唇邊還殘留有他手指的餘溫,賀明川看他的眼神明顯變了變,驟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朝他道:“薑乃冬,你跟我出來一下。”

薑乃冬神經都跟著緊繃起來,從對方正常叫自己大名的語氣裏,敏銳察覺到了賀明川話中的不同尋常。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過於唐突,他老老實實地從椅子裏站起來,跟在對方身後往包廂外走。

將包廂裏的喧鬧隔絕在門內,兩人關上包廂門沿著門外走廊,往盡頭沉寂無人的拐角樓道走去。賀明川最後停在樓道牆邊看他,“過來。”

慢吞吞落後他好幾步的薑乃冬,回想起他在包廂裏的臉色與語氣,難免有些心情沉重地加快了步伐,滿臉心虛與垂頭喪氣地走向他麵前。

賀明川沉默地盯著他看了片刻,麵上露出少許浮躁不穩的情緒來。

來舟城前的兩天裏,他都沒有再去找過薑乃冬。收行李和訓練不是主要理由,而是他需要點時間來接受,自己身上漸漸出現的部分,已然超出過往認知的變化。他不是喜歡逃避現實的人,很快就將這件事情想清楚。

隻是在沒見麵的那兩天裏,他心中還有其他在意的事。

在車內對薑乃冬的試探,包括在包廂裏做的事情,賀明川想知道的也不過就是,“薑乃冬,我問你——”

未料話語才剛剛出口,就直接被薑乃冬的聲音蓋了過去,“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他垮著一張臉向賀明川道歉,“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賀明川:“……”

“什麽不是故意的?”他表情難以言喻地開口。

“……摸你嘴巴不是故意的。”薑乃冬一邊偷偷抬眼看他臉色,一邊降低了音量小聲說明。

好端端的話題就這樣被他打岔,賀明川差點沒被他這副模樣氣笑,自行站在原地平複片刻心情,最後暫且先壓下心底念頭,半是嚇唬半是冷淡地道:“既然摸都已經摸了,你現在想怎麽解決?”

薑乃冬:“……”

“怎麽解決?”他喃喃著重複了一遍,像是被他的話問住般,臉上表情仍是有些呆愣,幾乎未經大腦思考地回答,“……你摸回去?”

話音落地的那個瞬間,他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胡話,連忙焦頭爛額地想要出聲補救。

不料下一秒,他的嘴唇上就傳來溫熱粗礪的觸感,賀明川修長的手指不客氣地壓了上來。

薑乃冬:“……”

他保持著嘴巴微張的模樣不敢動,甚至短時間內忘了該怎麽呼吸。然而賀明川卻沒有就此作罷,他動了動壓住他嘴唇的兩根手指,將他的嘴唇夾在指縫間漫不經心地揉弄起來。

“薑乃冬,你說的摸回去,”看出他臉上並無任何厭惡反感,賀明川一邊用手指揉捏他的嘴唇,一邊緩緩眯起眼眸來,“是這樣摸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