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最美的造化便是生命了,哪怕隻是煙花一瞬,在綻開的那一刻卻也已經完成了最美的展示和更高的升華。

看著地窖下麵四處逃散的爬蟲,本來有些恐懼的,但是在這一刻我卻感到生命的偉大。

強者生存,果然是這樣。

等到桶裏的藥水全部澆了下去我才離開這個地方。

這山村離念安道長的墓地不是很遠,閑著沒事兒我就往那墓地走了一遭。

還是如我上次所見的那樣,這裏荒涼得很,方圓數百米沒有其它的墳墓,幸好這隻是一座空墳,不然住在裏麵得多孤獨啊。

墓前已經好多年沒有打掃過了,滿是落葉,除了上次老婦人來過的痕跡,這裏再也沒了生機,看來這地方這麽些年,除了老婦人,便沒有其他人來過了。

雖然不知道念安道長為什麽要弄這麽一個空墓在這裏,但總有他的目的,還有就是讓念安道長放棄一切也要與之廝守一生的何雪蕁到底到哪兒去了?

王振宇的那一魄說何雪蕁的墳墓裏麵沒人,但是到現如今我也沒有見過何雪蕁的蹤影。

這些事情想想就罷了,想要了解所有的實情,除了念安道長自己給我們說,再無其他的辦法。

我扒了扒這墓前的落葉,將原先糊在墳墓前麵用來放祭品的小平台露出出來。

“這原先也算是一個風水寶地,無奈太多人喪命於此,現在也已經落得下等,隻怕是百年間再也沒什麽人想要居住在這咯。”

我掏出了幾柱檀香點燃插在了這裏,之後拿出黃裱紙在地上燒了起來。

“喪命於此的英魂啊,不要再遊**了,一切皆有因果,如果不是問心無愧,這事兒又怎麽會輪到你的頭上呢?”我將手裏的黃裱紙一張一張放在了火堆上,“沒人看過你們吧?要是你們收到我寄給你們的東西,就請保佑我……保佑村子裏麵的人,他們可都是你們的親人呐,我會幫你們找出真相的,不會讓你們這麽不明不白就死去的。”

燒著紙不說點兒什麽,總覺得有些單調,所以在燒紙的時候,我一直在嘀咕。

紙燒完了,我起身拍了拍手,剛好檀香也燒盡了,還好,都挺正常的。

我滿意笑了笑,在路邊折了幾根樹枝握在了手裏,倒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隻不過在這樣寂靜的地方,沒有可說話的人,手裏不把玩些東西,有些空落落的。

我轉身離開之時,一陣微風將身後那堆黃裱紙的灰燼吹散了,漫天都是黑色的灰塵,唯獨見了我就繞了道。

我微微一笑:“取吧,取吧……有機會再來的話,給你們燒幾棟大房子也沒事哩。”

手裏木棒一路敲打著路邊的枯樹,有時候撥弄一下擋在這山路上的落葉,想給這條路上增添一些生機。

我算是明白了,那老婦人也應該很少來這裏吧,上次來這裏,隻是為了給別人看看而已,讓別人看見念安道長的墳墓,好讓他能少點煩憂,畢竟業障積累過多,可是需要一生來償還的,若是死了,又沒有親人可以抵消,這業障也就不了了之了。

還沒到這村子,天在數十分鍾之內就變成了灰蒙蒙一片,原本以為隻會下雨,卻沒曾想響起了驚雷,勢頭之大,如果膽子小,還真可能會被嚇著。

雷聲響了一會兒,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

鬼是最怕這閃電打雷的,在這方麵,他們甚至不如兩三歲孩童。

我回頭看了看念安道長的墳墓所在的地方,他們應該都回去了吧,不然這雷聲可能嚇得他們魂飛魄散的。額……林瞿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不是也在打雷呢?她看起來無懼一切,應該不會害怕吧。我這樣安慰自己,也當是在安慰林瞿了。

這雨越下越大,還沒到村口身上就已經濕透了。

我在遠處看見了還在地裏快速除草的老伯和其他老人,喊了一句:“老伯,這雨下大了,還不回家嗎?”

老伯聞聲抬頭,看見是我,便回我:“這雨下這麽大,你咋在外麵,淋濕了可不好!”

我嗬地一笑,走到了老伯除草的田裏,雨更大了,老伯看了看天,這確實不適合下地了,便扛著鋤頭上了田埂,我見了他被雨水濕成泥漿的依然,然後接過他的鋤頭,與他一起回家了。

從打這雷開始,我就知道了今天晚上可能會很難過。

世間萬物所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一個理,那就是活著,下雨了人要回家,而打雷了,鬼魅也需要找地方躲避,而在這人煙稀少的村子裏麵,村民的家中和那個破道觀就是他們能選擇的居所了。

回到家把老伯的衣服換了一身,然後將濕衣服晾了起來,將背包裏麵的玩意兒也倒了出來,以免被這背包給襯濕了。

老伯見我從背包裏麵拿出桃木劍和三清鈴這些東西,看著我問:“你也是道士?”

這村子裏麵原本就擁有一個道觀,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東西,甚至他們知道的比我還多。

我嗯了一聲,沒多做解釋,老伯也沒有多問。

今天天黑的特別早,下午五點多鍾的時候,夜色就已經降臨了,我跟老伯借了一把傘,把這村子裏麵各家各戶都跑光了。

叮囑了他們兩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晚上盡量不要十一點之後睡覺,第二件就是將無論多麽心疼家裏的貓,在今天晚上最好不要讓貓進屋,家裏有狗的,倒可以讓它呆在門口,這比門神管用多了。

老伯很小心,因為打雷的緣故,他沒有開燈,隻點了一盞煤油燈,我問其原因,他說打雷可能會把燈泡給燒了。

我諾諾答應,然後走到老伯的臥室,將一道藍色的符放在了他枕頭下麵,這樣一來,應該就安全一些了吧。

晚上等老伯睡著之後,我拿了一把傘,然後將我那些玩意兒裝進了老伯給我了一個塑料袋裏麵。

咯吱窩裏夾著手電筒,右手撐著傘,左右提著包行走在了這黑幕之中。

經過了幾棟破屋,我用手電從這些屋子的破窗照了進去,裏麵不少鬼魅在狂歡,其叫聲如同嬰兒啼哭一樣……他們可不是在哭,他們在笑!

他們毫無顧忌,大概是因為這雷聲和雨聲可以掩蓋他們的聲音吧。

我有些好奇,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狂歡,是不是跟年輕人開party一樣?

心生好奇,我走到了窗子邊上,臉貼著窗子,手電照在裏麵仔細看了起來,他們的狂歡方式很簡單,無非就是胡亂飄動,胡亂嘶叫罷了。

看了一陣,覺得沒什麽意思,我繼續踏上了……額,征途!

道觀外麵的雜草經過雨水的衝刷,有很多已經不堪重負倒下了,這裏變得寬廣了一些,我隻在這裏走了幾步,身上就被濕透了。

道觀外院的屋頂已經破敗了,三清像也被打濕了,蜘蛛網也已經被衝散了。

這一次沒有祭拜三清,一是騰不出手來,二是香點燃了也沒什麽用,不出幾秒又得熄滅。

鞠了一個躬,做了一個形式,我邁步走往內院走了進去。

在鬼怪電影裏麵,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時間,一般都會有一些不平常的事情出現的。

相比起農民的屋子,這樣的環境才更招他們喜歡,站在內院的院子裏麵,看了看四周,鬼魅進了這地方,變得怪了不少,不敢那般放肆,隻是靜靜的躲著閃電而已。

我首先到的就是正對麵的那觀主的屋子,站在窗子前照了照,裏麵空空****的,唯獨那幾具屍體依然掛在那裏。

這些鬼……我搖了搖頭,他們也會害怕這樣的環境嗎?

收起了傘,走進了這屋子裏麵,第一個就是到這屋子的正中央,抬頭看了看懸在上麵的繩子和掛在上麵的這個吐著舌頭的道士。

在他的底下發現了不少**,還有一些排泄物……這就對了,吊死的人都會這樣的,肌肉鬆弛了,沒了控製,大小便失禁很正常。

我沒有聞到異味,伸手過去撥了撥,果然是虛的,上次是我自己把自己嚇著了,畢竟第一次看見這麽多的屍體,還有就是看他們總覺得是在看我自己,畢竟人都會怕死,不是麽?

其他幾具屍體也一樣,我走過去撥弄,也都是虛假的。

我走到牆邊,背對著牆,順便將傘立在了牆麵,無奈這牆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縫隙太大,傘從縫隙中倒了出去,落到了屋子外麵。

我彎腰把手伸出了這縫隙中,想要把傘撿進來。

還沒待做什麽多餘的動作,一隻慘白的手出現在了的視線裏,這手仿佛在摸什麽稀世珍寶一樣,在我的手臂上放作撫摸狀滑動了兩下。

我一愣,正欲收回手,一張紙一樣慘白的臉突然出現在了縫隙外麵,張著嘴巴看著我流著哈喇子。臉上寫著貪婪,我看著無比厭惡。

我心裏一驚,連忙向後倒了進來,他見我倒了進來,臉上立馬寫上了失望。

我有些不解,外麵打雷閃電,他怎麽不進來?

隨後我就明白了,他不敢進來。

弱肉強食,這句話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很合適,鬼魅之間也不例外,他在鬼魅這個世界裏麵隻能算是弱者,所以被排斥在這屋子外麵,因為他太弱,不能呆在裏麵。

倒地之後再坐起來,回了個身,看見了身後各色各樣的“人”,長相不同,性別不同,不過表情卻極其相似,那便是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