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生沒有回頭,一邊摳著光著半個的腚一邊快速離開了,像是完全不擔心這裏的情況。

張曉曉才二十出頭,女性在靈魂方麵本就比男人弱一些,現在她頂多能當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兒靈魂。

我靈魂雖然接近百年,但在陽間丟掉了不少靈魂,先前在樹林也損失了一部分,現在頂多能算一個五十年的魂魄,想要跟這裏這麽多人幹的話,是遠遠不夠的,唯一的希望就在地上那個圓球上了。

靈魂的吸食不能按照壹加壹來算,並不是說吸食了一百年的魂魄就增加了一百年,這一百年的魂魄之中,頂多有百分之五十能被自己的吸收,所以也就是說,吸食一百年的魂魄,就可以在自己身上增加五十年左右,吸食五十年就可以在自己身上增加二十五年左右。

在這地方吸食別人的魂魄很有風險,因為魂魄都是有意識的東西,絕對不甘心被同化,自然會反抗,稍有不慎,吸人魂魄者反而會被別人同化,得不償失。

正是因為這樣,這地上的這“圓球”在顯得無比的珍貴。

“你一會兒呆在這裏別動。”我悄悄對張曉曉說了一句,然後暗自提起了全身的力量,準備上去搶奪這靈魂。

書生消失在路的盡頭之後,他們全部都蠢蠢欲動了,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到這靈魂,於是搶在他們之前,我猛地衝向了地上的這魂魄,他們見狀,也全都如洪水一般湧了過來,那陣勢在陽間絕對少見。

在奔跑中,我眼睛瞥見了一個人群中唯一不動的人,因為鬼魂的湧動,僅僅看見了他滿臉的絡腮胡子之後就被別人的擋住了。

嘭嘭嘭……

突然,周圍響起了低沉的爆鳴聲,接近地上這魂魄的鬼魂全部散成了一道道猩紅色的煙霧。

接下來又是一聲爆鳴,這裏諸多的鬼魂竟然在刹那間全部變成了紅色的煙霧,包括地上那個圓球,迷霧一時間擋住了眼前的景物,煙霧刺激的眼睛有些幹澀,閉了閉眼,然後用手揮了揮眼前的迷霧,等到消散之後,這裏圍觀的人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遠處還有幾個逃跑的鬼魂,聲嘶力竭地驚呼著:“是判官筆,判官筆。”

我看像另外一邊,隻有一個被猩紅色的光拉長的身影,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漸漸遠去。

我看了好幾秒,然後帶著疑問大聲喊:“師傅?”

那人停了下來,撇著腦袋似乎是在回頭看我,不過腦袋隻轉了一個很小的角度,停頓一秒之後,又繼續向前走去了。

我忙追上去,卻已經不見了那個人的蹤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找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張曉曉還在那裏,悻悻地返回,她正在那裏張望。

我上前問她:“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隨後有些嬌羞地低下了頭,多半是因為剛才在屋子裏麵說的那些話吧。

我幹咳了兩聲:“走吧,找那個書生去。”

她嗯了一聲,跟在我身後踏著猩紅色的光往前走了,身後那些紅色煙霧就像過眼雲煙一樣,散掉了,行人隻在感歎判官筆的厲害,卻沒有為那些人感到惋惜。

這就是屍魂界。

數著屋子往前走,鬼魂的數量在慢慢減少,但是能力卻在慢慢的提升,路上的鬼卒數量也在增多。

數了八十一間屋子,停下腳步。

在這路中間豎著一塊石頭,在石頭上雕刻著一株奇怪的植物,在植物的邊上還提有一首詩。

日遲雲暮天近昏,

蟬嘶聲慢幾欲沉。

蘭亭石凳白霧歇,

芳草花淨五葉新。

巧與枝頭喜鵲鳴,

又聞哞哞牛郎聲。

金梭撥得雲際開,

乞巧私語愛相問。

詩旁寫有無花草三個字。

我摳了摳腦袋,這裏怎麽這麽多詩,村頭一首,這裏又有一首,搞得這裏都不像是冥界了。

“在苦海的那一邊,還有塊石頭。”這時這書生不知從何處出來了。

他徑直走到石頭邊上,蹲下摸了摸石頭上的那株植物,之後起身打量起了我和張曉曉。

等他看夠了之後我才問:“剛才你怎麽突然走了?”

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說:“臨時有事兒!嘿嘿!”

他現在看起來很是平淡無奇,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有那份能力,以他的能力,想必在這冥界應該很有名聲才是,所以鬥膽問起了他的名字:“謝謝你剛才為我們解圍了,還不知道要怎麽稱呼你呢。”

一說起剛才的事情,他再次尷尬地摳了摳腦袋:“那個……叫我李晨瑛便是。”

我想了想,在陽間古籍和此處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想必是一個極其低調的人,看那天他被鬼卒追趕就能知曉。

“兩位,我找了一個好去處,不能兩位是否有興趣移步一敘?”他對我和張曉曉做出了邀請的手勢,在先前他根本沒怎麽注意張曉曉,現在看張曉曉的次數比看我還多。

我向西邊看了一眼,問:“苦海還有多遠啊?”

他指了指西邊:“按陽間來算,還有兩個小時的腳程就到苦海邊上了。”

我哦了一聲,然後跟在他的身後往他所說的地方走。

沒有直走,而是走走進了一條巷子裏麵,邊走邊跟我介紹說:“從那塊石頭那裏過去,路是懸空的,路的下麵就已經是苦海了。不過卻被這地擋住了視線,不然兩位還可以提前看看苦海的麵目。”

懸空的?我看了看地上的泥土,不由得放輕了腳步,生怕一用力將它給踩踏了。

書生笑了笑:“你盡管踩吧,你是踩不塌的。”

我也笑了笑,跟著他繼續往前走。

“那石頭上的詩是誰題的啊?”我問他。

書生說:“還是輪回王題的,寫得不咋樣。”

“看來這輪回王應該是一個滿腹經綸之人,不然也寫不出這些東西來。”我說。

輪回王在陰間的地位很高,主管陰間萬物輪回,他決定人輪回的去向,其地位比崔判官還要高上一些。

在陽間看輪回王的一些資料的時候,腦海中的輪回王應該是一個長得凶神惡煞之人,不過看了他寫的這兩首詩,他的麵貌又改變了一下,應該是一個儒雅之人。

書生見我在沉思,拍了我一下:“那輪回王近幾日可能會到這裏來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了。”

“你怎麽知道?”我問。

書生說:“在這冥界呆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曉,輪回王每年七月初七日前後都會到這裏來,一直呆到七月半才會離開。”

“他來這裏幹什麽?”

“來祭拜一對情侶吧……七月初七乃是乞巧節,牛郎織女相會之日,七月半是鬼節,這段時間剛好。”這書生說。

我聽完,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怎麽沒見過有這樣的記載,也沒聽人提起過。

“你可知道彼岸花的來曆?”這書生問我。

我搖了搖頭,這些東西還真的沒了解過,一說到彼岸花,張曉曉有顯得有些羞澀了。從她剛才說的話,她對彼岸花應該挺了解的。

“這個故事很長,我姑且不跟你講了,你身邊這位一定會給你講的。”他看了看張曉曉說。

走了約莫有半個小時,到了一棟獨立的居所麵前,這屋子不像其他的屋子,環境明顯好上不少。

他上前推開了木門,邀請我們進去。

屋子裏麵有一個桌案,還有幾把椅子,其他的倒沒什麽了,在桌案上還有一支黑黝黝的毛筆和一遝書寫用的紙。

“這是你住的地方嗎?”我很好奇的問他。

書生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靠著自己有些手段強取豪奪來的,住了這麽些時日,倒也沒人敢來與我爭奪了。不過這不光彩的事情提不得,提不得。”

“對了,你不是要跟我說事情的嗎?是什麽事情啊。”

書生聽了,站起身來走到桌案邊上,伸出指頭輕輕在上麵敲擊著,良久之後才說:“我可能要去投胎了,在此之前,還有一事相求,望先生答應。”

我愣了一下,怎麽突然提到投胎這件事情了。

“我曾跟人有一個賭約,現在結果快要出來了,我想請先生幫我把結果告訴那人一聲。”

“你自己怎麽不去?”我有些疑惑。

“那個地方恐怕隻有先生一個人能去得。”

“什麽地方?”

“苦海海底。”這書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