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倒在了地上,看起來似乎已經快要完蛋了。
我怕站起身來,看了看嬰靈,然後看中了看大喇叭,大喇叭什麽都沒說,走到嬰靈的身邊,拿出了幾道符放在嬰靈的身上,之後捏起了手決。
“南離火,封!”說話的同時,手指一指,嬰靈身上的符便燃燒了起來。
“紅蓮之火,焚!”他繼續往嬰靈身上丟符。
等到太陽全部出來的時候,他將地上的灰燼全部收進了先前的那個瓶子裏麵,在收的時候,我分明聽他說了一句:“跟我回家了。”
等他收完灰燼,我走到那六個學生的麵前,將他們背後的鍾馗像和眉心的血抹除了,他們恢複過來,全部一臉震驚看著我們倆,剛才我們做的事情他們全部看見了。
“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否者會有大災難的。”我用大喇叭那招恐嚇他們,很有用,他們一聽就紛紛點了點頭。
之後大喇叭走到我邊上,低沉著聲音說:“走,先去你家。”
我看了他一眼,點了一下頭,跟她一起離開了學校。
今天小希還在家,我跟她老師請了幾天的假,因為嬰靈的事情,在家裏還是要安全一些。
出校門,很多人盯著我們兩個人,兩個穿著道服的人,回頭率確實挺高的。
我對這些目光很不適應,於是跟他商量坐車,他一聽,立馬大聲說道:“怕什麽怕,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
沒辦法,來的時候,他走路,回去他也要走路,這人還真不怕被當成神經病抓起來。
到了自己屋子下麵,抬頭看見了小希,大喇叭也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問我:“你妹妹?”
我笑著嗯了一句。
“挺不錯的。”大喇叭說。
我嗬嗬一句,說:“是啊,挺不錯的。”
上樓,還沒有走到門那兒,小希就把門打開了,站在門前癡癡看著我,臉上露出了笑意。
我上前去,她把腦袋埋進了我胸裏,我摸了摸她頭發說:“進去吧,有人呢。”
她嗯了一聲,然後走進了屋子裏麵,大喇叭也跟著進來了。
他進去把自己的包放在的沙發一角,然後取出那個裝嬰靈骨灰的罐子,問我:“你家有三清像沒?”
我說有,然後起身打開了櫃子,大喇叭也站在邊上看,櫃子裏麵是一些我學道術的東西,香爐,檀香,黃裱紙,三清像,還有王恒師傅的靈位都在裏麵。
他看了看我骨子裏麵,然後說:“小倉庫啊。”
我說:“沒地兒放,隻能放這兒。”
他看到那個靈位的時候,問我:“你親人啊?”
我點了一下頭,說:“是啊,我師傅。”
“叫啥名兒?”
“王恒。”
他聽了,點了點頭說:“哦……”之後又說:“拿出來我祭拜一下。”
我想了一下,嗯了一聲,拿出了靈位,香爐,檀香和三清像,準備就緒,點燃三支香遞給他。
他接過香,取出了一根,說:“兩根就夠了。”
我正準備為什麽的時候,他先行開口,說:“三支香兩支祭人,一支祭鬼,他也算是得道之人了,祭鬼成何體統。”
他說完,在靈位前磕了幾下頭,把香插進了香爐裏麵,等到香燃盡的時候,他叫我收走靈位,然後把裝嬰靈灰燼的瓶子放在了三清像下麵,讓我再拿來了三支香給他,他點燃香,對著這個瓶子祭拜了起來。
剛開始我沒說什麽,等他祭拜完了,我問他:“你怎麽對著一個十惡不赦的鬼祭拜了起來啊?”
他看了那個嬰靈瓶子一眼,說:“他值得讓我祭拜。”
“為什麽?”我問。
他說:“我敬重的人很少,他的父親算一個。”
他說出這句話,我完全像身在迷霧中一樣,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看了小希一眼,準備說什麽,但是又止住了,之後我跟小希說:“你先到房間裏麵去,我跟這……叔叔聊點兒事。”
小希點了點頭,走進了房間裏麵。
大喇叭看著小希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難怪啊。
我問:“什麽難怪?”
他說沒什麽,之後便坐在沙發上,看著嬰靈的瓶子說:“道士抓鬼雖然是順應了天道,但是難免會有誤差,長年累月積累下來,就會積累很多報應,他的父親是一名道士。”
大喇叭看著瓶子,思想像是飛走了一樣。
“他父親七歲接觸到道術,到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了,抓鬼不計其數,積下了很多業障,這些業障都會一一報應回來的,輕則傷己,重則禍及家人。真正道士不能娶妻生子,要了卻凡塵一切雜念,其目的就是為了避免之後的業障報應到身邊親近的人身上,他父親不信這些,照樣娶妻生子,好多年了,都沒什麽事情,但是偏偏在他妻子懷孕期間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看你很招鬼喜歡,讓你放棄道術你估計活不了多長,所以我勸你跟你妹妹保持一定的距離,否者到時候你和他會受到很多報應的。”
我聽完,看著那個玻璃瓶沉思了起來,然後說:“我所殺的鬼都是該殺的,不擔心業障。”
大喇叭聽了,笑了起來,說:“他父親跟我說過同樣的話,但是好人壞人隻在一念之間,就算是十惡不赦之人假如在某天扶了一個老太走路,那麽在那一刻他就是好人,殺了他,你也就否定了他做的所有好事。”
“那照你這意思,世界上所有的鬼都不可殺了?”
大喇叭搖了搖頭,說:“一般道士不會受到業障的報應,因為哪兒有這麽多鬼啊,我看你一生要接觸很多鬼才提醒你的。”
“一生啊?那沒事兒,我相信我不會受到業障的報應的。”我毫不在意地說道。
大喇叭聽了,換了一個話題,看著嬰靈的瓶子,說:“在娘胎裏幹掉他的是他親生父親,現在他親生父親不忍心了,隻能讓我完成這份兒差事了,說起來他還是我的侄子呢。”
我嗯了一句,陷入了沉默,一個父親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他當時的心情如何,恐怕誰都沒辦法理解。
“他父親在哪兒?”我問。
大喇叭聽了,說:“不在這裏,在別處,離這裏很遠。”
之後他指了指玻璃瓶,說:“他是被轉了好幾手才到這個地方的。”
我哦了一句,心思完全不在這裏,過了一會兒,小希從房間裏麵出來,看著大喇叭莞爾一笑,然後坐在我旁邊。
大喇叭對她招了招手,用他那粗獷的嗓門說:“小姑娘,到這裏來,我看看。”
小希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說:“去吧。”
她這才起身,坐在了我和大喇叭之間,然後對著大喇叭齜著嘴僵硬地笑了笑。
“過來點兒。”大喇叭繼續對她招手。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再次點了點頭。
小希這才坐到她的旁邊。
大喇叭嘿嘿憨笑了起來,一般像這種硬漢也隻會在小姑娘和自己敬佩的人麵前發出這種笑聲了。
“小姑娘,把你手拿出來給我看看。”
小希聽了,放在腿上的手捏了捏,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幫你看看像。”大喇叭說。
我說:“小希,給他看看吧。”
小希這才把左手拿給他看,大喇叭擺了擺手,說:“右手,右手。”
小希收回左手,把右手遞了出去。
大喇叭看了,說:“小姑娘這皮膚挺好的啊。”
小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大喇叭然後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準備去捏小希的手,小希一看,立馬收了回來。
“我隻是捏一下骨,捏一下骨而已。”大喇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