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分類更加詳細,有些名詞我以前聽都沒聽說過。

這次像是回到了十年之前一樣,我又當起了學生,認認真真地聽起了課,他們教我的時間不多,如果匯聚成課堂的話,恐怕連一個年級的時間都沒有。

原來我以為道教的東西我已經學習得差不多了,現在才知道,道教文化沉積了這麽多年,我所看到的隻是它的冰山一角。

這堂課比平時長一些,直接講到了下午五六點鍾,我看了看外麵,太陽已經落山了。

關掉了電腦之後,條件反射般地走到了花園裏麵,坐在長凳上,等了好久,都沒有看到蛇骨婆,看來她真的已經走了,希望真的如她所說,她隻是回家幾天,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在這裏坐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就離開了,怎麽感覺現在身邊的人都在離我遠去了,能感覺出來,小希對我也沒有了以前那種依賴,我們之間連話都變少了,小希跟我很親近的時候,我會刻意地跟她說不能這樣,但是一旦不親近了,反倒有些擔心了,這種征兆很可怕,我本就是孤身一人,難道現在又要回到那個時候去嗎。

在離開花園的時候,我跟食發鬼說:“今天你不用去接小希了,我自己去吧。”

不管他聽沒聽到,我說完就走了,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還早,我也不管台階有沒有泥土,直接坐了上去,一舉一動,活像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

坐在那裏,看著外麵那些行走的人和停在那裏等學生的車輛,感慨萬千。

等了一段時間,我掏出手機看了看,小希還有一會兒,不過這裏人來人往的,不好再坐了,便移到了最邊上,捏著手機想起了這十年的事情。

想到以前的種種,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有一個道士曾經說過,當我們在笑自己以前的行徑的時候,那就證明我們已經老了,當時我還不承認,硬說那是成長了,不過現在真的覺得以前的想法很簡單,太幼稚了,看來現在是真的老了。

一邊傻笑一邊等待,裏麵的鍾聲響起的時候,我扭頭看了看,然後又扭過腦袋看著前麵,我相信,就算是背影,小希也應該能認出來。

那些男生跑得比較快,很快就下來了,經過我的時候,很多人都留給了我一個眼神,我也會偶爾看一眼他們,然後笑笑,這幫小子肯定在想我坐在這裏煞風景呢。

裏麵的學生越來越少了,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現在這個時候小希應該也要出來了吧。

大約一分鍾之後,小希的身影出現在這梯子的另外一邊,下了這石梯,她站在我以前等她的那裏,看著回家的那條路,卻始終不肯轉過身看一眼。

她在那裏等了一會兒之後便一個人踏上了那條回家的路。

我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頭笑了笑,這小笨蛋不會每天都在那裏等這麽一會兒吧。

等她走出了一截兒之後,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後加快腳步往她的背後走去,走到她背後的時候,本想嚇嚇她的,想了想,還是算了,最後毫無聲息地站在了她的旁邊,與她並排走。

就算是注意力再集中,身邊多了一個人,都會發現的,小希也不例外,我剛出現在她的身邊,她就看到了我。

一看到我,臉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我看了看她的表情,說:“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她想了想,然後伸手摟住了我的胳膊,我有些慌了,我們之前難道就已經沒什麽可說的嗎?

但是幸好,小希打破了這沉默,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爭吵,沉默比爭吵可怕一百倍。

“哥哥,你今天怎麽來了?”

我想了想,本來準備說不放心的,但是最後換了一下,說:“想早一點兒見到你唄。”

她眯起眼睛笑了笑,說:“我也想你了。”

我嗯了一聲,笑了一下就不知道要怎麽接下來去了,看來並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我不知道要怎麽交流。

回到家,我又教起了小希道術,道術克陰,我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我學了這個以後就可以幫你了嗎?”小希捏著毛筆問我。

我點了點頭,想想以後跟她一起去抓鬼的畫麵,還是挺好的。

之後我們倆便把腦袋湊到了一起,我看她,她畫符,畫麵和諧到了極點。

她睡著之後,我跑到她的床邊坐下,然後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最後將她屋子裏麵所做的防鬼措施全部取掉了。

把這些東西扔進垃圾桶,我自己回房間去睡覺,這一次又夢到了她的父親,依然是那幾句支支吾吾的話,除了這幾句話,我還夢見了在他死亡的時候,那雙瞪著我的眼睛。

這夢都做了十年了,到現在還沒停止,我相信托夢一說,但是托了十年的夢,我還真是不敢相信。

小希爸爸死亡那件事情很蹊蹺,車禍暫且不說,記得當時群裏人說有人要害他,這屋子,這靈堂的設置都很是問題,還有之後小希爸爸棺材的消失,這一切都完全沒有頭緒,或許他托夢給我說的那幾句話就是關鍵,但是始終聽不清楚。

夢到他死亡時候哦瞪我的那個畫麵的時候,我醒了過來,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多鍾了,沒有了睡意,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間。

天氣已經越來越冷,真正的冬天就要來了。

早上五六點鍾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我出去的時候身體被凍得瑟瑟發抖,下樓跑到小希父親出車禍的現場看了看,這麽多年了,這地方還是沒有改變,跟原先一模一樣,十年來,這地方已經出了好多次車禍了,不是因為鬼魅,而是因為這裏的地形。

這裏是一個九十度的轉彎,一些載重的車在這裏很容易失控的。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敢確認十年前那起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蓄意的。

在這裏看了幾眼之後就轉身離開了,今天自己火炎挺低的,一路上都看到好多飄忽的影子了。

他們都是徘徊在這些地方的孤魂野鬼,沒有害人,我也沒有理由去幹擾他們。

在路上看見了一個擺攤算命的老瞎子,看見他之後,我抬頭看了看天,天幾乎還是黑的就來這裏擺攤了,本以為他有古怪的,但是走近他卻沒有發現什麽古怪之處。

他穿的衣服挺多的,戴著一副墨鏡,前麵是一個木凳子,凳子上放著一本《麻衣相法》,他自己則坐在一個小凳子上。

我走上前去說:“大爺,這街上都沒人,你就來算命了啊?”

他點了點頭,說:“老人起得早,鍛煉要經過這裏,他們相信這些,晚了就沒老人了。”

我想了想,繼續問:“您算的真的準嗎?”

老人搖了搖頭,說:“這個沒有一定準的。”

我哦了一句,打量起了他,他麵前的凳子上寫著天地君親師幾個毛筆字,那本《麻衣相法》都快被翻爛了,看到這些,我坐在了他麵前的小凳子上,說:“我當你今天的第一位主顧吧。”

坐下之後,他問我:“算什麽?”

我想了想,說:“你能算什麽就算什麽吧。”

老人點了點頭,問起了我一些問題,最後根據我說的問題,他推測出了一些東西,聽了他說的這些東西,我笑了笑,還以為真的是高人呢,沒想到也是一個行騙的。

等到他說完之後,我把錢給了他,當做是做好事了,順便幫我減少一些我殺鬼所留下的業障。

給完錢,說完謝謝,在我離開的時候,老頭兒跟我說:“這幾天你要小心啊,可能會遇到不幹淨的東西。”

我笑了笑,我幾乎每天都在遇到不幹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