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弟你確實能養起。”李成器聽到價格,頓時悟了。

那邊第十二壇醬油,六千錢被買下。

一斤六百文啊,自己兄弟幾個之前是白拿。

要說便宜吧,那是騙自己。

但要說貴吧,也不貴。

鬥米三百錢,一升三十錢,一升通常能稱一斤八兩。

十六兩一斤,一斤就是二十錢。

去店裏吃醬油,又不能一頓吃一斤。

和主食錢差不多,不貴。

“若前日不賣萬斤……”李成器覺得之前賣便宜了。

“不賣萬斤,長安城又如何人人知醬油?”李易想得開,之前的屬於打廣告。

“倒也是。”李成器想通了。

反正易弟還能繼續做醬油,別人要麽自己琢磨,要麽就得買。

搶是不可能的。

官方搶,三弟正好找到機會下刀。

強人搶,等找來老兵,給配弓弩。

保護的不是醬油,而是更多對民生有益的東西。

易弟總是能拿出好辦法,司農寺、少府監,應該跟易弟學學。

“最後一壇,今日最後一壇醬油,七千六百錢,還有沒有更高的?明日再來買,可就不是現在這些人了。”

管事宋德喊著,他此刻身體是顫抖的,賣了好多錢。

平均一壇四千六百三十文了,做醬油很簡單的,本錢都可以不算了。

“八千,我觀江樓八千錢。”有人跟著喊。

兩個宮女和兩個太監,穿著宮裏的服裝,站在旁邊。

他們用自己的身份告訴其他人,別動歪心思。

兩個宮女共同端一個托盤,把一壇壇醬油給買到的人送去。

買醬油的人看這架勢,明白、懂、知道、曉得……

“大哥你愛吃雞嗎?”李易突然問了個跟眼下事沒關係的問題。

“吃,燉的好吃,烤了的也好吃。”李成器邊說邊期待地看李易。

“我買些雞,回頭熏了給大哥三哥和沒見過的幾位哥哥吃。”李易說道。

“買什麽呀?我給你送來,你,去,抓三十隻雞回來。快。”

李成器就等李易的話呢,果然,有好吃的。

不用懷疑、更別猶豫,三弟都準備叫禦膳房的人過來跟易弟學做菜了。

菜,居然還有一種製作方法叫炒。

炒出來的菜咋那麽好吃呢?

李易看天,看太陽高度。

盤算製作熏雞需要多長時間,想今天晚上之前帶走,得找人幫忙,自己一個人不行。

不到半個時辰,五十隻雞被好幾匹快馬帶回來。

李成器說三十隻,去辦事的人不能真的就拿三十隻回來,萬一不夠呢?

那邊的醬油撲賣完了,大家整理錢和布。

十個佃戶的女主人過來,幫忙殺雞。

陶盆準備好,放上水和鹽,割雞脖子放血,按照一個方向攪拌。

等雞不掙紮了、沒有血了,換下一隻。

讀書的學子們出來觀看,絲毫沒有所謂的君子遠庖廚的覺悟。

他們知道,中午估計是不行了,但晚上有雞血吃。

說不定還有雞肉燉山藥呢。

李易也招呼大哥李成器殺雞,他手法熟練。

把雞脖子地方的毛揪掉,一刀血就噴出來了。

“易弟釣魚嗎?”李成器被殺雞的場麵嚇到了,找個話題。

“不釣,但我用網,我為了吃而捕魚,並非勾魚而樂。”李易坦然道。

他不把釣魚當娛樂,想吃就下網。

要是蝦的話,就釣和窩,一切還是為了吃。

李易放下手裏第二隻被殺掉的雞,又說:“凡生者,其無惡罪,可殺不可虐。”

“若有大罪呢?”李成器問。

“虐其千百遍,以儆後來者。”李易說。

轉頭見大家在用開水褪雞毛,欣喜道:“褪下的毛,晾曬,冬日充衣,資與無綿人。”

“給別人穿?你莊子上的人不用雞毛填充衣服?”李成器覺得易弟不顧莊子。

“我莊上秋時買鴨絨,雞毛禦寒不如鴨絨。”李易理直氣壯道。

李成器點頭,表示服氣,有錢,你行。

說到這個冬天保暖衣服的事情,李易想起一件事。

“大哥,朝貢白疊子有種子嗎?若有,我減水田而種。”李易問棉花的種子事情。

他知道現在有棉花織的布賣過來,價格還很貴呢。

然後長安人把那玩意當成花來種,南方有的地方已經在織布了,但品種不怎麽好。

不如從西域賣到長安的棉花織品。

“有。”李成器對此了解。

也知道棉花這東西,但是那個布啊,不如絲綢。

價格貴是因為少,比麻製作的衣服好一點。

大家種它,還是為了看花,挺好玩的。

“那為什麽不多種?”李易納悶。

“沒用,順滑不如絲綢,產量不及桑麻。”李成器給出道理。

李易深吸一口氣,悟了。

原來棉花的紡織工藝不過關,同時畝產低。

大家都知道它能織布,卻不用。

尤其是長江以北,種這玩意兒幹什麽?種糧食不好麽?

然後長江以南,還有木棉花,那邊冬天就不是很冷了,稍微弄點木棉花塞衣服裏,過冬就不錯。

“大哥,給我弄種子,我種,做填充物好,冬天暖和。”李易提要求。

他準備減少水稻種植麵積,改成棉花。

棉花在別人看來是織布,然後和絲綢、絹帛、麻等布料比較。

但它真正的用途是保暖,皮毛也保暖,但皮毛衣服重量大,而且價錢高,能穿得起的有多少?

都不用拿棉花織布。

絲綢和麻的布,棉花塞裏就行。

而且棉花的布有個特點,不如絲綢順滑,卻也不似麻那樣傷皮膚。

用棉花織的布,填充棉花當被子,蓋起來可舒服了。

冬天睡覺蓋著保暖,夏天睡覺摟著涼快。

是的,棉被夏天也能用,抱在懷裏。

比起純棉棉被,什麽太空棉、空調被的,都靠邊站。

從來沒蓋過棉被的李成器第一個想法就是跟上。

“易弟,你打算種多少?”李成器問,他才不覺得會出問題。

“二百畝吧。”李易決定把水田縮減到六百畝。

不是錢的問題,棉花要是操作好了,種的多了,尤其是邊關那邊,會跟著一起種,然後增加壽命啊。

“既如此,我也種。”李成器表態。

他現在對自己的易弟有種迷之自信。

凡是易弟要做的事情,跟上絕對不會錯。

於是他又派人去收集種子。

中午又是在大餐廳裏,大家吃炒雞雜、蔥爆雞血。

有的母雞肚子裏還有沒下出來的蛋,給孩子們蒸了雞蛋羹淋醬油吃。

有佃戶的人張嘴要說點什麽。

李易看出來了,直接說:“別跟我說什麽沒見日頭的孩子吃了不好?還有豬尾巴孩子吃了怕後,魚籽孩子吃了不識數。”

他說一個,莊戶就點一下頭,表示認同。

“那是大人不要臉,好東西自己吃,不讓孩子吃,在我莊子上,不允許。”李易斷然道。

莊戶們恍然,原來是大人想吃啊,所以騙孩子,實際不是真的那樣?

他們絕對相信東主的話,東主說的必須是對的,以前聽別人說的,那就是錯的。

李成器帶來的人跟著一起吃,飯就是小米飯。

但他們發現這個菜太好吃了,明明就是雞血和雞雜,怎麽做出來的那麽香?

然後他們去看莊上孩子們吃的飯,更眼饞。

孩子們吃的是羊肉燒賣,前天剩的羊肉。

就給孩子們包包子、煎盒子,今天最後一些,蒸了燒賣。

孩子還蘸醬油吃,跟李成器來的人看著之心疼。

醬油最後一份九千二百錢,一斤九百二十錢。

孩子們吃一頓,估計三兩沒了。

十六兩一斤,一百七十錢。

而且吃的還是蒜醬,你們確定是佃戶的孩子?不是東主親生的?

佃戶們大口地吃著飯,吃菜、吃鹹菜、喝雞湯。

他們知道,想要報答東主就得多幹活,而有力氣幹活必須吃好了。

“下次用蒜苗炒。”李易吃雞血,少了辣味。

他還不好把辣椒醬拿出來,人太多,不夠分。

“易弟,你家的雞血好吃。”李成器納悶,他吃過雞血,羊血也吃過。

“用豆油了,拿豆豉醬爆的鍋,豆豉醬大家總有吧?”李易說道。

“哦,易弟我那也找人準備榨油,豆油腥,必須爆鍋?”

李成器已經拿到了怎麽榨豆油的方法,現在學習如何吃豆油。

李易搖頭:“生油爆鍋,熟油不必,把豆油放到大鍋裏,快冒煙時熄火,再做菜就不用爆鍋了。”

“已經冒煙了呢?”李成器問。

“沒事,不影響什麽。”李易懂了,大哥從自己家那去的豆油放鍋裏沒控製好火候,冒煙了。

“放了菜進去,糊了。”李成器糾結。

“冒煙後,等著涼一涼不行嗎?直接下菜?葷油做菜也不能這麽幹啊。”

李易苦惱,這人咋那麽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