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想要捂臉,這貨不能低調點兒嗎?

抬眼看看周遭,伸手拽住薛老大的袖子,用力朝後一拽。

薛老大回頭看向周恒,一臉的憤憤不平,這樣激動的時候,有人拖你後腿,第一反應就是倆字。

“幹啥?”

隨著這聲問話,很多看熱鬧的人都看向周恒,那目光直白地表達著,你沒人性,你沒同情心。

周恒眯起眼睛,舉起手中的銀子,朝薛老大勾勾手指,這貨似乎想起族長的交代,不情不願地將頭湊到周恒近前。

周恒壓低聲音,說道:“別跟著起哄,這些人是來訛錢的醫鬧,地上那人並非中毒而亡。”

薛老大一聽怒了,“啥,你說他不是中毒而亡?那是怎麽死的?”

周恒一頭黑線,這貨的正義感爆棚,不過看看那婦人身後來的幫凶,至少有十幾人,就是這圍觀的人群中,估計也有一些,如此叫嚷不是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兒!

“勿要嚷嚷!”

薛老大一瞪眼,“那哪成,人死為大,這事兒就要搞清楚,不然我們豈不是被愚弄了,還幫著奸惡之徒欺負好人!”

果然,薛老大的話引來眾人的矚目,那婦人身後的一個男子,拎著棒子瞪眼走過來。

“誰剛剛喊的出來說,別當縮頭烏龜,我們家兄弟被毒害了,你還幫著醫館的人,是何居心?”

“我幫理,誰有理我幫誰!”

薛老大一把抓住周恒的手臂,直接走出人群,周恒知道這時候躲已經來不及了,回去再跟薛老大算賬。

那台階上站著的兩個男子,也聽到剛剛的談論內容,趕緊走到周恒麵前,朝著周恒拱手施禮。

“這位公子,敝人姓黃,是這醫館的掌櫃,這位是我們杏林醫館坐堂醫馬大夫,不知公子有何高見?”

周恒微微頷首,還未說話,那拎著棒子的男子,朝周恒他們啐了一口,揮著棒子朝人群中呼喊道:

“這是醫館請來的幫凶啊,你們看看,我兄弟可是在這裏躺著呢屍骨未寒啊,這還有王法嗎?”

圍觀的人,亂哄哄不斷指指點點低聲議論著,不過沒有直接跟著附和,畢竟剛才薛老大可是跟著喊得很歡實,此刻目光都落在周恒身上。

周恒清清嗓子,看向那個掌櫃的。

“掌櫃的,你派個人去報官吧,孰是孰非請仵作驗了就清楚了,何必在這裏爭執?”

那掌櫃的看向身側的馬大夫,那馬大夫臉上也多了一絲堅定的神色,隨即抱拳朝周恒說道:

“這位公子可是看出死因了?”

周恒抿緊唇,這掌櫃的顯然是心裏沒底,也不知道周恒隨意評論還是真有這份判定,周恒給他一個放心的眼色,隨即說道。

“先不說這個,還是報官要緊,鄰裏鄉親都在,大家也給你做個見證,這個死因還是非常好辨別的。”

那掌櫃看著周恒堅定的目光,心下不斷衡量,今兒這事兒,想躲是躲不過去了,即便賠了錢財,生意也會受影響,誰會找死過人的醫館診治?

未等他說話,薛老大急了,吼道:

“你這人,怎地猶猶豫豫,如若沒做虧心事怕啥?”

那掌櫃一拍大腿,朝身後吩咐道:

“德勝,你跟著馬大夫去報官,將事情原委講述清楚,請縣尊大人給我們做主。”

這番話說得很有底氣,周圍議論的人聲小了下去,目光全都看向那棒子那人,還有地上的婦人。

拎棒子的男子揮動棒子,一臉的凶相。

“休要嚇唬人,我家兄弟已經死了,任誰來也不會饒了毒害他的人,你們就是庸醫害人!”

如此一嚷嚷,那婦人再度伏在死者身上哭嚎起來,聲淚俱下。

“嗚嗚嗚,當家的你醒醒啊,你屍骨未寒,這些挨千刀的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今日不如我和孩兒們也隨你去吧……”

那兩個孩子也學著婦人的樣子,跟著痛哭起來,圍觀的人群中,有幾個人鼓動地嚷道:

“掌櫃的,這娘三個太慘了,你怎能不認賬,賠些銀兩讓他們下葬也是好的啊。”

“是啊……”

“嘖嘖嘖,真可憐……”

“就剩這娘仨可怎麽活啊……”

“……”

周恒環顧一周,看來對方是準備充分的,見這邊去報官了,也並未慌張,從他再米行的位置看到這裏人聚集,到現在也有半個多小時了,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

周恒心裏有些打鼓,隨即朝後退了一步,就在此時,一陣銅鑼聲響起。

“閃開,閃開!差官辦案,閑雜人等都讓開!”

如此一吼,圍觀的人立即朝兩側讓開一條道路,銅鑼開道幾個差役扶著腰間的佩刀,一臉陰沉地走了過來,後麵馬大夫和德勝小跑跟著走到醫館門前。

“死者在何處?”

一個頭頭模樣的皂衣差役,看向掌櫃的,周恒想翻白眼,傻缺不是,為了裝逼都不低頭,死人不就在地上!

掌櫃的趕緊抱拳上前,“何捕頭,地上這位就是死者,後麵那些他的家人。”

“哦?那就將死者,還有所有人員帶回縣衙,死者驗屍,其他人嚴加審問吧!來人~”

身後幾個差役抱拳稱是,過來就要抬人,那婦人不幹了,不斷叫嚷著推開幾個差役。

“啊,你們休要碰我夫君,仵作驗屍豈不是要讓他死無全屍,我不依!你們撒手……撒手……”

那拎著棒子的男子,雖然沒了剛才的王八之氣,也帶著人衝過來,擋在這些差役的麵前。

“驗什麽屍?我家兄弟遭惡人毒害屍骨未寒,你們不去抓凶犯,竟然先想著毀他屍骨,是何居心!”

“就是,我們不同意!”

那何捕頭握住腰間的佩刀,錚一聲拔出一截,如此寒光一閃,圍觀的所有人都禁了聲,那婦人一下子癱在地上,哭都忘記了。

“將人帶走!”

周恒暗自豎起大拇指,古代警察也很有威嚴啊。

一拔刀比啥都好使,不過剛剛人群中跟著附和的幾個人都朝後退,周恒眼尖早就盯著他們呢,一拽薛老大的衣袖,在其耳邊低語了一番。

薛老大聽聞一怔,三兩步衝過去,伸手拎住二人的衣領,用力一扯將人拽到中間的空場來,將人丟在婦人身側。

“想跑,剛才就你們兩個跟著叫嚷的歡實,一起去衙門說說吧!”

那何捕頭看得真切,瞥了一眼薛老大和周恒,最後目光落在掌櫃的身上。

“帶著你們醫館的人,還有這兩位,跟著一起去衙門吧!”

說著招呼所有差役,讓人抬著死者,押著幾個鬧事人,還有那所謂的娘仨,朝南側走去。

薛老大一臉的興奮,拽著周恒就走。

周恒心裏這個氣啊,藥沒買成,這會兒還要去衙門,平白惹上是非不說,如若讓梅園的人知曉,不用自己診治怎麽辦,後續的銀子跟誰要去?

這個薛老大就是個事兒精,不行要盡快換掉這個人,抓緊教會他們小吃的做法,讓薛家族長換人!

周恒想著腳步沒停,走了兩條街就來到縣衙,眾人魚貫而入。

兩側是拿著殺威棒的眾差役,死者被放在中間,掌櫃的帶人站在右手,死者的家人站在左側,薛老大慢下腳步拽拽周恒的衣袖。

“我們站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