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一哆嗦,抬眼看看一身土的劉仁禮,這就是脾氣溫和知書達理?

穿越到這裏一周了,除了第一天生死攸關,這些天還真的很安全,隻是窮一點兒,暫時生計上有些困難。

今天倒好,一會兒是屍臭,一會兒是天降花盆,出門走得急沒看黃曆,這是災星當頭啊。

周恒再度退後一步,看向劉仁禮,猶豫道:

“要不,改日劉小姐心境平複,我再……”

劉仁禮一把抓住周恒的手臂,直接朝樓上走去。

“周公子不要多想,秀兒隻是被我寵壞了,再者生病的人心焦,你要多擔待啊,至於診金即便砸鍋賣鐵,也短不了你的,這個你放心。”

周恒哦了一聲,這句你要多擔待打動了他,這樣的兄長真的讓人感動,朝劉仁禮點點頭,將手臂從他懷中拽出來,笑著說道:

“大人的護妹之心,讓周恒感動,那就先去看一眼。至於診費這個還真的不好說,畢竟要建設單獨的手術室,還要製造一些特殊器具,一切都要看到令妹的病情程度而定。”

二人說著已經上了二樓,周恒的腳步故意落了一步。

之前的天降花盆還讓人心有餘悸,如若有什麽意外,劉仁禮在前也能抵擋一下。

果然,一個長條形的方枕飛了出來,劉仁禮似乎早已習慣,伸手接住,丟給一側站立的小丫頭。

一挑簾,進了臥房。

周恒沒跟著,這要是跟著進去,是個圈套怎麽辦,看過如若被逼著負責娶回家,那豈不是毀了?

在這異世,沒身份、沒錢財、沒背景,一切真的不好說,還是老老實實等著吧!

不知二人說了什麽,房間內漸漸安靜下來,劉仁禮一挑簾,朝周恒笑笑。

“周公子請進來吧!”

周恒點點頭,看向那個小丫頭。

“勞煩姑娘,給我打點水淨手!”

那小丫頭一欠身,忽閃著大眼睛,抬手指了指房內。

“小姐房裏就有水,公子請隨我來吧!”

周恒這才跟著進了房間,房間內就他們兄妹倆,周恒心裏怕怕的,萬一搞事情,抓來一個丫頭當擋箭牌還是好的。

進了房內,周恒才發現,這房間相當大,也被隔成兩個部分,南側是一個月亮門形狀的博古架隔斷,垂著珠簾,這邊擺放著桌椅還有書案,靠著北牆有一麵牆的書籍。

所謂的劉小姐周恒沒瞧見,跟著那個小丫頭淨了手,一個頂著幕離的女子突然出現在房中。

周恒心下一驚,這劉小姐到底是什麽人,武林高手嗎?

怎麽走路沒聲音,不是丟花盆就是摔枕頭,這會兒又飄到自己身後,神出鬼沒。

稍稍垂眸,周恒趕緊抱拳施禮。

“劉小姐好!”

劉仁禮臉上堆笑,介紹道:

“這位就是兄長剛剛跟你說的那位周公子,不要看他年紀不大,可他醫術驚人,兄長簡單描述,就知你的狀況,快坐下讓周公子給你瞧瞧。”

周恒沒打開急救箱,手套就兩副不能因為檢查就浪費一副,剛剛淨手的時候和小丫頭要了一塊幹淨的帕子拿在掌中,盯著那幕離。

劉仁禮說完,那劉小姐似乎斟酌了一番,伸手將幕離下方的白紗掀開一角,幽幽說道。

“小女長相醜陋,恐汙了公子的眼,就掀開傷處看看肉癭可否?”

周恒點點頭,“可以!”

顯然那劉小姐沒想到,周恒連這個要求也能同意。

蔥白似得手指,抓著白紗猶豫了片刻,緩緩掀開,一個如同橄欖球形狀的紫色巨大腫塊出現在眼前,尺寸如同周歲嬰兒的頭顱大小。

周恒伸手,示意劉小姐坐下。

墊著汗巾,仔細查看了這顆甲狀腺良性腫瘤,邊界非常清晰,不過邊緣已經覆蓋頸動脈上方,嚐試輕輕觸碰,整個瘤體活動的空間非常小,質地也極為堅硬。

“劉小姐,我這樣觸碰是否覺得肉癭疼痛?”

沒有客套,也沒有尷尬的問題,就這樣仿佛閑聊般,周恒直接問起感受,劉小姐擺擺手。

“輕輕觸碰不疼不癢,隻有用力按壓或者擠壓才疼痛,沒喝藥醫治的時候,隻如拳頭大小推得動,可吃了幾個月的藥,這肉癭飛長,讓我無法扭動頭部,每日頸部酸痛頭暈眼花,吞食飲水已經有些困難。”

周恒點點頭,將汗巾還給小丫頭,看向劉仁禮。

“劉大人,此處可有筆墨?”

劉仁禮一怔,完全沒明白周恒的意圖,指著書案說道:

“那裏有!”

周恒這才看向劉小姐,隔著一層幕離真的無法交流啊。

“我可否用一下筆墨,如此才能說清楚病情。”

劉小姐嗯了一聲,帶著周恒走到書案前。

周恒也沒有客套,開始繪製人體頸部的結構,當然沒有將所有的解剖結構全部畫出來,隻是按照劉小姐的情況,畫在紙上。

邊畫,周恒邊指著各個部位講解道:

“這所謂的肉癭,不過是以頸前結喉正中附近出現半球形腫塊,能隨吞咽而上下移動為主要表現的甲狀腺良性腫瘤。本病大多數大夫的判斷是,由於肝思鬱怒,氣滯、痰濁、瘀血凝結而成。”

說到這裏,周恒頓了頓,西醫的理論認為,這個多是胚胎細胞殘留在甲狀腺造成的,我要怎麽解釋呢?

周恒的停頓讓二人全都看向周恒,周恒這才接著說道。

“而我認為,此病有些個例,在母親孕時營養不調或雙胎所致,一胎存活另一胎不全活死亡才造成如此病症,並非什麽神靈詛咒。”

劉小姐抓著書案的手指有些泛白,雙臂微微顫抖著,劉仁禮朝著周恒的位置挪了一步。

“神靈詛咒之說是兄長所言,是口誤秀兒莫要生氣。”

劉小姐一把將劉仁禮拽到一側,周恒臉頰抖了抖,難道剛剛說錯話了嗎?

我是跑,還是不跑?

那劉小姐緩緩走向周恒,周恒心下緊張,不過麵上沒有什麽變化,如若這個病例接下,別說鋪麵,想要多少錢憑自己要就是了。

一想到這個,瞬間周恒的目光也平靜了許多。

就在這時,那劉小姐突然雙膝跪地,周恒這是真蒙了趕緊側身,也不好伸手去撫。

“劉小姐這是何意,快快請起。”

劉仁禮也有些糊塗,不過見周恒朝自己使眼色,趕緊上前將妹妹扶起來。

“妹子有什麽話,咱站起來好好說,如若你不想看,兄長也依著你可好?”

劉小姐雙肩有些顫抖,哽咽了好一陣才說道:

“兄長參加科考離家的時間長,那時母親還沒有過世,曾經跟小妹提起過,當時生我的時候,還有一個妹妹,不過那妹妹生下不及我一半大,眼都沒睜過就離世了,當時怕村中人亂嚼舌根,所以這事兒就沒對外說過,可剛剛周公子所說正好與此相符,想來這病也是這個緣由。”

這回換做劉仁禮怔住了,看看周恒看看劉秀兒,自家秘辛之事都不曾聽聞,這周恒當然不能知曉,也就是說,他所說的醫治或許更靠譜些。

劉仁禮看向周恒,“那周公子計劃一下如何醫治吧,至於你所說的手術室還有器械放手去打造,所需的錢財你說就行,我劉仁禮寧可傾盡家財也要換小妹的安康!”

周恒抖抖臉頰,怎麽聽起來好像自己要奪人家家產似得?

還未等周恒說話,那小丫頭從外麵騰騰騰跑進來,驚慌地跪倒。

“大人,那何捕頭回來了,讓人傳話到後院,說是有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