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周恒身上,方紀忠朝著眾人說道:

“王爺和諸位不知,剛剛我們離開後,有個小太監行刺陛下,是周伯爺舍身相救,才得以讓陛下脫險的,周伯爺想到什麽不妨直說,即便錯了也不要緊,陛下更不會怪罪。”

寧王趕緊看向老皇帝,見寧王如此關心,老皇帝還是非常感慨的,畢竟帝王之家難有親情,自己的弟弟下意識的動作,說明了一切。

“放心,朕沒事,他身上有你們研製的槍,所以算是逃過一劫。”

寧王這才放心,看向周恒淡然了許多。

“周小子你直說就是了!”

周恒知道,這會兒藏著掖著也沒意義,趕緊整理了一下語言抬眼淡定地說道:

“福州的橡膠園有駐軍,再者衛國公的孫子楊偉俊正在福州,可以派出一隊騎兵,作為輔助一人雙騎快馬前往。

飛球隊先行,與楊偉俊匯合,隨後直接去福州誅殺聞昌明,群龍無首福建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至於瀛洲更是可以去勸降,金烏教已經完全沒了勢力,想要苟活隻有歸降一條路可走!”

周恒的語速不快,說完周圍的人都思索起來,京城到福建有多遠,調集軍隊過去,沒有一個月準備工作都做不完,再者大批人過去不是騎馬,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這期間福建能發生什麽?

擁兵自重,甚至有可能集結瀛洲的勢力,開始吞並兩廣地區,如此一來,朝廷真的就被動了,盧平北眉頭緊鎖,想了半晌這才看向老皇帝說道:

“忠遠伯所言甚是,現在已經進入秋末,如果現在調兵前往福建,即便是從江浙調兵也需要籌備,準備好軍需,人馬拉過去,福建恐怕早已準備妥當,這期間還不知能擴充成什麽樣子。

現在最重要的是,兵貴神速,京城的消息,隻要我們封鎖的好,福建不會知曉,有消息過去也需要十幾天的時間,隻要夠快,忠遠伯所言皆可實現。”

這番話還是非常有說服力的,衛國公趕緊抱拳。

“老臣的孫子陛下大可放心,雖然遠在福州,可絕對是忠君愛國的好兒郎,別說是去刺殺聞昌明,就是讓他死也做得到。”

周恒知道,這小子是衛國公唯一的孫子,那是跟眼珠子一樣的人,不過這個時候管不了這麽多了。

川南自然要接管二皇子的勢力,兒子那兒任務艱巨,福建這裏想要阻隔瀛洲的侵襲,殺了聞昌明是重中之重。

群龍無首,瞬間一切都土崩瓦解,就像今日的京城一樣,聞昌晉死了,下麵的人全都亂套了,所以不過兩個時辰就清繳完畢。

老皇帝動容了,衛國公家的情況,他是最清楚不過,長女是自己的弟媳,早早就離世了,兒子在川南二十年,這個孫子回到身邊也沒有多久,真的難為他了。

“愛卿,朕不知該如何說,既然如此就按照計劃行事,騎兵要挑選最優良的隊伍,馬匹也要挑選好的,從五軍營去找。

至於飛球隊,這個朕記得,禁軍左驍衛中郎將蒼德營跟隨周恒去過大同,就讓他作為副將,蘇姑娘協同保護,忠遠伯為主將前往執行如何?”

周恒一哆嗦,這玩意養心殿裏麵站著的都是什麽人,這些還用他去做?

再說指揮是啥活,那是掌控全局的事兒,一個大夫去這不是搞笑嗎?

周恒趕緊躬身施禮,上前說道:

“陛下飛球的操控,臣就是紙上談兵,不過臣可以舉薦三個人,這三個人駕駛飛球的次數無人能及,從設計到操作規範,都是他們三個參與研究的。

一個是北山的姚兵,一個是臣的助手薛泰,還有一個是世子的貼身侍衛龐七,如若能加上蒼中郎將,並且帶著弓箭手,我們設定好路徑,到福建隻需要五六日,想做什麽都來得及。”

老皇帝眼睛放光,五六日抵達福建,這是多遠的距離,他看看周恒,指著他說道:

“朕知道你不願意去,不過不要緊,你要繪製好圖,另外給這些去的人準備好相應的物資,如此長途跋涉,還是需要謹慎操作啊!”

周恒點點頭,寧王也看向周恒。

“事不宜遲,既然陛下決定了,那現在就出發,早做籌謀,京城內情況也算穩定了,蘇將軍可以統領禁軍,至於五軍營的掌控,還望衛國公能出麵,五弟陪著周伯爺走一趟,準備好隨時出發。”

老皇帝點點頭,未等他說話,衛國公已經站起身,搶先說道:

“也好,你們準備也需要時間,至於剛才說的騎兵,老臣親自去一趟五軍營挑選一番,反正蒼德營跟著過去,還是挑選他的部下更容易掌控,馬匹幹糧所有一切準備好,傍晚時分抵達北山。”

老皇帝知道衛國公是個急性子,不過大半天的時間準備好這些東西,可不是容易的事兒。

“明日一早能抵達北山即可,畢竟夜間也無法飛行。”

周恒和寧王點點頭,別人不知道寧王是深有體會。

“夜襲雖然有效,但是對飛球的損傷極大,即便著急也不差這一夜,明日一早北山集合,騎兵不宜過多,二百人就行,要小股出現快速撤離,隨後掌控福建的官員隨後抵達,這些陛下都會有安置。”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啥好推諉的了,京城這爛攤子就交給這些大臣了,畢竟要甄別一些大臣是否參與,還有金烏教的名單是真是假。

老皇帝又做了一頓安排,周恒和寧王一起走了,剛出門衛國公在後麵追上來,周恒一看就知道,這是擔心孫子,雖然他親自請命,可還是不希望孫子涉險。

“衛國公,剛剛沒跟您商議就直接說了計劃,望衛國公能理解。”

衛國公擺擺手,壓低聲音說道:

“別廢話,趕緊去準備,該帶的東西都帶著,尤其是你造的那些槍械,我孫子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小心我跟你拚命!”

周恒一臉的苦瓜色,攤開雙手剛要說啥,被衛國公拍了一巴掌。

“別愣著了,國事為重,不過孫子也是重中之重,這份功績能讓我孫子得到,也是你的功勞,但是該準備的不能馬虎,別怪老夫威脅你!”

說完,老頭大步流星地走了,看那動作,怎麽看怎麽沒有擔憂的樣子,反倒感到帶著興奮。

寧王忍不住笑了起來,“別糾結,帶本王去北山,射手我親自挑選,一定配備最好的,不過飛球隊的人也要仔細挑選。”

周恒沒廢話,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龐七,擺擺手示意他跟上,三人快步出了宮,馬車在聞昌晉進來的時候早就被毀了,無奈隻能騎馬,一行人快馬回到北山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北山今日並未營業,畢竟是白卿雲出殯的日子,該做的事兒還是要做,整個山上一片素縞,寧王勒住韁繩,臉上帶著疑惑。

“誰過世了?”

周恒歎息一聲,“一位身世可憐的姑娘,她是北山劇院的創辦者,這些劇院裏麵的演員,都是她培養的,之前被當成金烏教的人抓起來,養傷期間被金烏教的人謀害了。”

寧王點點頭,“金烏教這次算是清繳了,即便有殘餘之人,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周恒歎息一聲,沒有廢話帶著寧王上了山,朱筠墨他們遠遠的看到趕緊跑過來,見到寧王愣了一下,直接衝到麵前。

“父王,你什麽時候回京的?”

寧王笑著看向兒子,拍拍朱筠墨的肩膀,將今天的事簡單說了一下,聽說聞昌晉死了,金烏教也被清繳,臉上露出笑容,不過瞬間頓住。

“父王,聞瀾芝呢?她也死了,還是說她已經跑了?”

寧王搖搖頭,“不清楚,方公公去聞家的時候,已經沒有活口,具體聞瀾芝和朱孝昶在哪兒?是生是死並不知曉。”

朱筠墨不再說話,雖然不喜歡朱孝昶,可這是兄長的孩子,算是跟自己血脈相連,真要是說此人死了,還心裏有些別扭。

周恒趕緊過來打斷二人的談話,具體怎樣需要清點之後才知道,現在哪兒有閑工夫說這個。

“王爺還請移步去作坊,我讓薛老大還有姚鐵匠過來,這邊挑選人員,您的弓箭手跟著過來適應一下乘坐飛球,畢竟這東西上了天不能隨時下來,即便是解手也是需要知曉怎麽操作的。”

寧王看向周恒,知道他的意思。

“好,我叫弓箭手過來,一個個都上去試試,不行的直接淘汰,人很多早就為乘坐飛球做準備了,我們優中擇優。”

朱筠墨有些糊塗,不過見周恒要叫人,趕緊湊過來,周恒跟他說了一下之後的計劃,朱筠墨倒是沒含糊。

“那父王先在這裏挑選,我帶人去準備物資,京城到福建路途遙遠,快馬不停歇也需要七八日,飛球也要五日左右,需要準備的物資不少,飛彈火球燃料我列個清單不夠的話你們再說。”

寧王看著兒子滿意地笑了,“就按照你的計劃來進行準備吧。”

朱筠墨走了,周恒和寧王直接到了新作坊,薛老大和姚鐵匠都在等候,畢竟龐七先過來交代了一番,一個個都很興奮,這是大事兒,能參加這樣的行動,臉上絕對有光。

看看這三人,周恒歎息一聲,這三個在一起還穩妥一些,畢竟有龐七壓製著,薛老大腦子好用也知道審時度勢,姚鐵匠對風向還有飛球的操控沒的說,更能應對緊急情況。

“廢話不多說,龐七已經說了目的,管住自己的嘴,一定要配合好,楊偉俊對福州的天氣還有各處位置熟悉,多跟他商議,另外你們這次行動一定要萬無一失,有一個缺胳膊少腿的回來,看我不打死剩下的兩個。”

三人抬眼的時候,眼眶都有些濕潤,公子這是掛念他們的安危,雖然說得狠,但這時真正的關心。

“公子放心,飛球隊最精銳的人都在北山,我們這次全都帶著教官去,一定完成這項任務。”

周恒擺擺手,眾人忙碌起來,龐七早在路上已經列出名單,跟那二人商量了一番,最後交到周恒手中。

這裏麵有十幾個都是北山的秀才,雖然體力上不行,但他們算學都非常出色,計算高度還有投擲方向,甚至考慮風向,這些都是好手。

看過一遍,周恒將單子遞給寧王,畢竟此事是他來負責。

寧王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提出異議。

“此事你定奪就行,你準備派出多少飛球?”

周恒沒猶豫,“二十二個飛球,二十個正常飛行,兩個跟著騎兵行進,算是臨時替補,至於零件還有補給,需要讓騎兵帶著一些,這樣他們的速度更快,先一步抵達福州可以去聯絡楊偉俊,隨後匯合一起行動。”

寧王點點頭,“那弓箭手我給你二十五個,全都是優中擇優的。”

翌日,天剛放亮。

蒼德營已經抵達北山外,飛球全部準備就緒,周恒舉著旗子,寧王和朱筠墨站在身後,用力揮動旗子,飛球固定的繩索全部收起,快速朝著南方飛去。

騎兵的隊伍也同時啟程,一人兩騎這是最高的配置,即便是後麵運送的馬車都是最新式的,四匹馬拉著跟在最後,速度一點兒都不慢。

看著天空中飛球消失在視野中,寧王放下手中的望遠鏡。

“行了,這裏算是告一段落,如若成功飛鴿會第一時間回來消息,本王去一趟寶華寺,來了京城至少要和虛雲大師見一麵。”

朱筠墨一怔,趕緊擋在寧王麵前。

“父王什麽意思?京城這裏處置完畢,您就要走嗎?”

寧王歎息一聲,拍拍兒子的肩膀。

“韃靼最近比較猖獗,如若不是飛球巡視,讓他們忌憚,恐怕早就攻城了,畢竟荒漠大旱,牛羊死傷大半,想要過冬,沒有吃食都是妄談。”

朱筠墨看向周恒,臉上充滿不舍,他希望周恒能幫著說兩句,不過周恒一直低著頭,半晌才抬頭說道。

“王爺想沒想過,如何控製住韃靼侵犯的長遠之計?”

寧王一頓,微微搖搖頭,畢竟長久以來,無論是魏國時候還是現在,都是防止韃靼南下入侵,每年投入的兵力物資極多,至於長遠之計,能有什麽長遠之計?

“說說看,有什麽長遠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