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章 準備打劫

何斌又名何廷斌,原鄭芝龍手下海盜十八芝之一,早年隨鄭芝龍在東番亦商亦盜,手下也聚集了幾千人,荷蘭人占據東番以後,一眾兄弟逐漸分散開來,鄭芝龍等人開始往東番北部的魍港發展,而何斌等人卻繼續留在赤嵌附近做營生。

後來鄭芝龍攜鄭芝虎、鄭芝豹等兄弟降明,十八芝內部產生巨大分歧,楊天生、陳衷紀、何斌、郭懷一等人趨向於隨鄭芝龍一起降明,李魁奇、劉香、楊六、楊七等人卻想留下來繼續當海盜,最後,十八芝兄弟徹底決裂!

李魁奇、劉香等人狠辣異常,在楊天生、陳衷紀、何斌、郭懷一結伴前去福建投奔鄭芝龍時半路設伏,襲殺了楊天生和陳衷紀,何斌和郭懷一僥幸逃得性命,帶著幾百個手下狼狽回到赤嵌,彼時東番附近海域已經被李魁奇、劉香封堵,何斌和郭懷一為了生計不得不帶殘餘的手下投入荷蘭人門下,充當通事和買辦。

何斌現在過的並不舒坦,雖說給荷蘭人辦事能撈不少錢,但荷蘭人對東番的百姓太過凶殘,任意欺淩不說,稍遇反抗便成片成片的屠殺!他感覺自己這完全是在助紂為虐,每天都在遭受良心的煎熬,因此他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這天晚上,他又獨自一人關在房中借酒消愁,突然門麵響起親信小範的聲音:“大哥,山東海商許奇求見。”

這個許奇他倒是聽手下提起過,做的生意頗大而且為人豪爽,好像很想給荷蘭人供貨的樣子,反正他是給荷蘭人做代理,撈回扣才是最主要的,越豪爽的人他越喜歡,所以他讓人通知許奇這兩天有空來談一談。

人家是來求他的,何斌自然無需太過客氣,他並沒有起身相迎,而是坐在那裏淡淡的道:“讓他進來吧。”

不久一個頗為精幹的中年漢子滿麵春風的走進來,熱切的拱手道:“何大人,久仰,久仰。”

何斌也不見外,直接抬手道:“許掌櫃,要不坐下來喝一杯吧。”

那許奇竟然也不見外,直接一屁股坐到他對麵,微笑道:“那許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麽直爽的人倒也少見,何斌驚奇的看了他一眼,取出一個酒杯,親自為他倒滿一杯,然後舉起酒杯道:“好,爽快,來幹一杯。”

那許奇也不客氣,直接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跐溜一口就把杯中酒幹完了。

何斌仰頭喝掉杯中酒,大笑道:“好,很久沒有見到過許掌櫃這麽爽快的人了,有什麽事情直說,何某能幫到的絕不含糊。”

沒想到,那許奇並沒有怎麽激動,而是繼續微笑道:“的確有個忙需要何大人幫,不過......”

哎呀哈,這就新鮮了,求人幫忙還跟人賣關子,何斌饒有興趣的問道:“不過什麽啊,許掌故的?”

那許奇卻突然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低聲問道:“何大人這房間安全嗎?”

何斌被他這副表情唬的一愣,莫名其妙的問道:“什麽安不安全,這可是我休息的地方,還能有什麽問題嗎?”

那許奇聞言,也不說話,而是神神秘秘的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鄭重的遞給他。

何斌本來還有些猶豫要不要接,但一看信封上的字,他立馬激動的將信奪過來,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看起來,信很簡單,就一句話:“老十六,聽說你在東番混的不怎麽如意,來跟我們一起報效朝廷吧,包你高官厚祿,輝煌騰達。”

何斌盯著信尾的印記,顫聲問道:“大哥他還好嗎,這信誰寫的?”

那許奇拱手道:“王爺聖眷正濃,自然好的不能再好了,這信是南洋水師提督鄭芝虎鄭大人寫的。”

何斌聞言,立馬熱切的問道:“原來是二哥寫的,你是朝廷派來的嗎?”

那許奇聞言,緩緩從懷裏摸出一塊腰牌遞給他。

何斌接到手裏看了一下,臉色大變,嚇的差點把腰牌扔出去。

他為什麽這麽怕呢?因為腰牌上刻著:錦衣衛第十四所千戶許天琦!

沒犯事的人見了錦衣衛都心驚膽戰,何況是他這種當過海盜,又在為蠻夷效力的人呢。

許天琦取回自己的腰牌,嗬嗬笑道:”何大人不必驚慌,我們錦衣衛可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要說怕,我還得怕何大人三分呢,何大人搭上了鄭家這條船,輝煌騰達那是指日可待啊!“

何斌聞言驚奇的問道:”大哥現在有這麽大能量?“

許天琦搖頭道:”王爺倒沒這麽大能量?“

何斌被他給說糊塗了,難道鄭家還有人比王爺還牛,是二哥嗎?提督好像還沒王爺大吧!

許天琦見他這副樣子,知道他想不明白,連忙解釋道:”是鎮南王世子,他被皇上認為禦弟,深得皇上寵愛,現在正住在紫禁城裏陪皇上呢!“

鎮南王世子?何斌聞言,暗暗吃驚,大哥最大的兒子好像才十歲吧,有沒有搞錯,何斌有些不能置信的問道:”你說的是小鄭森嗎,他好像才十來歲吧,皇上怎麽會如此看重他?“

許天琦猜測道:”這個,或許是因為他跟皇上年齡比較接近吧,不說這些了,說正事,說正事。“

何斌聞言下巴都快驚掉了,這意思就是說當今皇上才十來歲咯,不過他也知道忌諱,背後議論皇上可是要殺頭的,他連忙接口道:”嗯嗯,說正事,說正事,對了,二哥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許天琦鄭重的道:”皇上想收回東番,但荷蘭人在海上的勢力實在是太強了,所以需要何大人幫忙將荷蘭人的艦隊引到呂宋去。“

何斌大喜道:”真的啊,那實在是太好了,這荷蘭人實在是太凶殘了,簡直把東番的百姓當牲口一樣糟蹋,我早就恨不得把他們全殺光了。不過他們的水師的確很恐怖,必須他們引開才能拿下東番,說吧,要我做什麽?“

許天琦問道:”你知道他們發往巴達維亞的貨船什麽時候起航嗎?“

何斌點頭道:”這個當然知道,每次都是我的人幫他們上貨卸貨的。“

許天琦大喜道:”那就好,他們每次要起航之前你派人把具體的起航時間告訴我就行了。“

何斌畢竟是海盜出身,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不由擔心道:”你們是想假扮西班牙人去劫他們的貨船嗎?那可要小心點,他們的貨船都是武裝商船,上麵火炮可不少。“

許天琦嗬嗬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的火炮比他們還多。“

巴達維亞的東升酒樓的一個包廂內,一大幫人正在那裏胡吃海喝,這幫人的組合比較奇怪,有富貴逼人的大明商人,有低聲下氣的****翻譯,還有幾個痞子不像痞子,流氓不像流氓的當地人,不過他們都在拚命恭維一個頗為富態的當地人。

這人在巴達維亞可是個大人物,他是當地有名的一個大海盜,也是當地有名的大富商,更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通事!

這家夥叫普突,出了名的不好巴結,一般人想請他都請不到,蕭九成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聽到這家夥的嗜好,這家夥愛喝酒,但一般的水酒你敢請他喝,他不一槍崩了你就算客氣的了,他隻喝陳年好酒,而且必須是白酒,什麽葡萄酒、果酒、藥酒,都不喝。

陳年好酒哪是那麽好找的,這家夥一個月也難得喝上幾頓,所以他特別饞酒,隻要有好酒,你一請他就到,你不請他也會自己來。

這可把蕭九成給難到了,他上哪兒找陳年好酒去啊!

好巧不巧,這事竟然也傳到朱慈炅耳朵去了,要說陳年好酒,誰有他多啊,他一個小孩又不能喝酒,這五六年的貢酒他可沒喝過幾口,全在皇宮的酒窖裏存著呢,既然能派上用場,他自然不會小氣,他直接派人給蕭九成送去一千斤!

蕭九成試著求人給普突送了一小瓶,這下可不得了了,普突簡直黏上蕭九成了,一有空就跑來找蕭九成,每天不喝上一頓他就賴著不走!

沒過幾天他就和蕭九成稱兄道弟開了,蕭九成也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實施他早就預謀好的計劃了。

這天蕭九成又設宴邀請普突,普突自然是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了,灌了他差不多一斤白酒之後,蕭九成用半生不熟的土話,假裝為難的道:“普突兄弟,能不能幫個忙?”

普突這會兒已經喝的雲裏霧裏了,聞言拍著胸脯道:“兄弟,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幫不幫的,什麽事你說。”

蕭九成假裝懊惱道:“唉,我也是初次做生意,很多事都不懂,竟然一次招了幾百個上貨卸貨的苦力,現在才發現,壓根就用不到這麽多人,現在人都帶過來了,讓他們每天都閑著也不好,你看,荷蘭人那邊的商船不是很多嗎,要不你給他們找點活幹幹。”

普突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呢,這點小事也就他一句話的事情,他立馬拍著胸脯保證道:“沒問題,明天就讓他們去幫荷蘭人上貨卸貨吧。”

於是第二天幾百個苦力跑到荷蘭人的貨船那邊幹起了上貨卸貨的活,他們手腳勤快,力氣又大,連荷蘭人都豎起大拇指誇獎普突找的人不錯,這幫人也慢慢的變成了荷蘭貨船的專用苦力。

漸漸地,荷蘭貨船的結構被他們摸的一清二楚,一艘貨船有多少人,配了多少火槍,又配了多少火炮,這些一一被他們記下來,最重要的,這些貨船什麽事後起航,將開往哪裏也被他們摸的一清二楚。

荷蘭人還不知道,他們的貨船已經被三股強大的海盜給盯上了,一場針對他們的洗劫活動即將展開!